租房是每个外地人离黑社会最近的一次

小刘从猫眼里望去,三个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在门外一字排开,脖子三层褶,黑背心遮住一半过肩龙纹身贴,边缘已经有点起皮了。

小刘关着屋里所有的灯假装家里没人,屏住呼吸蹲在门后等剧烈的敲门声停下来。确认大汉们已经走得足够远了,他终于敢打开门把贴在门上的纸揪下来。

这张落款房东的纸上白底红字地写着:最后一天,不然换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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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说:“他们每次来走廊里都有一股油烟味,我真怀疑他们是黑中介请的楼下饭馆的厨子。”

小刘是隔壁写字楼的程序员,没得罪什么夜场大哥也没借高利贷,在中介请他一周之内搬离出租屋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这种努力打扮成地头蛇的胖子生活在两个次元。

这是他被通知收房的第八天。尽管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小刘做不到在一个礼拜之内找到一处满意的卧室然后收拾东西立马走人。

何况他才在这儿住了六个月,离和中介的合同还有七个月才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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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让黑中介遵循契约精神比让你家狗张嘴说话更难

不是谈恋爱也不是找工作,在黑中介租房才是陌生城市给每个外地人上的最深刻的一课。

租房就像一局扫雷游戏,你永远不知道哪一步会踩到地雷。

正规中介的扫雷游戏尚有规律可寻,如果你踏入了黑中介的大门,那么这局扫雷将立即升级为特级困难模式,10X10的格子里大概有九十多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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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外地人租房的历程都是一部后现代主义史诗,充满种种意想不到的荒诞幽默

这局游戏是从看房时打开门的那一刻开始的,面前这个小房间比你昨天从探探上约出来的姑娘还要与图片不符。

就像泡面盒上印着的大块牛肉和蔬菜一样,所谓的“北欧简约精装修”是一句黑中介以为早就和租客约定俗成的谎言。

尽管你在闲鱼或者58同城上看到的每张图片都像是宜家的样板间,最终中介业务员总是能以“那套昨天刚租出去,我带你看一套差不多的”为由,把你领进一个充满上世纪风情的老居民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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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黑中介带小王看了回房,在推拉窗如此普及的今天,他根本不知道摩登大都会北京居然还有这么多窗户能向外推的房子

所有的漂亮姑娘都活在美图秀秀里,全北京的好房都活在黑中介的描述里。

在黑中介的逻辑里,贴了地砖等于精装修,步行半个小时内到达都算紧邻地铁。黑中介业务员的地理课都是语文老师教的,他们手下所有的房子都是全南向,通州的房子全都紧邻国贸三里屯。

先把你骗过来再说,至于与网上描述的巨大落差,以及脱落的墙皮、发霉的厕所,租客一切的疑虑都会被这句来自黑中介的终极反问所驳回:

“这个价格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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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中介把穷当成了原罪,所有的问题就都变成了你的问题

在签合同之前,黑中介的一切承诺就像你前男友劈腿前的那句我永远爱你。

小王最终定下来的那套房子灰尘很大,签合同时中介保证帮他保洁一次。保洁阿姨来了之后打扫得很干净,小王心想中介还是有职业道德的,直到保洁阿姨让小王给她转三百,说中介让她管小王要保洁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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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黑中介都有着变脸如翻书的本领

黑中介对城市治安相当有自信。我朋友阿川租了一间单身公寓,是普通门锁的大铁门,阿川提出换成防盗门的请求,中介反问她:“真要出事,防盗门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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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广疯狂的房租催使中介把一套公寓隔断几间出租,而很多刚毕业的大学生也只租得起合租房。

梅勒斯大学期间酷爱阅读《和空姐同居的日子》,他毕业找房子的时候,一直幻想能有一段和制服空姐合租的美好经历。

他租到了一间客厅隔成的卧室,中介为了让租客拥有鸡犬相闻的亲密邻里体验,用非常薄的木板做了隔断。

结果梅勒斯租的那套房子的确有空姐,是他室友的女朋友。很多夜里当他试图入眠的时候,都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美好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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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黑中介会以低得不可思议的价格把你吸引过来,但他们深谙羊毛来自羊身上的道理。在黑中介那里不会有划算这回事,你以为能省下的钱最后还是要还给黑中介。

黑中介把你兜里的钱骗到自己兜里的花样太多了,一个星期的推送都不够写。黑中介的词典里储存着各种各样不退押金的借口,更过分的会突然收房叫你立马搬走,在退租金之前把你拉黑然后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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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拿到租金和押金,有的租客还成立了退租活动群

人类发明暴力的目的,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利益。

中国好声音上卖惨的那些选手,再惨也惨不过被黑中介坑过的网友。

与黑中介角斗,损失的不止是钱。传说里黑中介与黑社会总有勾结,网友小在声泪俱下地发帖描述被黑中介赶走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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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两名自称业务人员的平头纹身壮汉闯进了屋内,像是预先知道地板哪有划痕一样,从满是白泥子的地上迅速找到了肉眼难以分辨的划痕,用拖把擦过后,露出了明显的划痕,以此为由凶狠地通知我们,已交的6605元一分不退,必须马上额外再赔偿他们5000元地板损失费,人和行李必须当天一起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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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论坛里这类帖子数不胜数

八零后尚需要为了蜗居而奋斗,九零后则完全没有还房贷的烦恼,因为他们已经攒不够首付了。

租房生活一旦开始好像就没有尽头,生活像一台严丝合缝运转的机器,时间贡献给天天要你加班的老板,工资则贡献给房东和胃。

即使这样,简杉还是不愿意回老家沈阳,他说比起狭小的住处,更重要的是房间以外的生活。比如三里屯时常有百大DJ来巡演,回到老家蹦迪就只剩夜总会土嗨金曲了。

租房是每个外地人离黑社会最近的一次

恐怖的房价和租房市场的乱象使虚无主义滋生在五环里的每个角落。

越来越多的人告诉你,攒钱没什么用,及时行乐最要紧。因为无论你涨不涨工资,房价就在那里。

这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在这个农业大国,北上广多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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