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語版《茶館》 台上台下皆「麻辣」

大幕拉開,階梯式舞臺大擺龍門陣,麻辣燙味兒的叫賣起起伏伏,手巾板兒滿天飛,春熙路的大茶館一副市井氣派……

11月30日晚,全國專業院團中繼北京人藝之後的第二個《茶館》版本在天橋藝術中心麻辣登場。由李六乙執導的四川人藝川語版沿用了老舍的劇本以及焦菊隱的舞臺調度,北京人藝《茶館》中第三幕的經典場景“仨老頭話往昔”被前置到了開場,每個人都說著自己一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一句話,視覺聽覺之飽滿在開場便已註定。

川語版《茶館》 臺上臺下皆“麻辣”

川語版《茶館》:早在1999年就有動念

其實早在1999年,李六乙就已經準備在當時的實驗話劇院排演《茶館》,但後來聽說大導林兆華要在人藝排,就打消了那個念頭。身為四川人,川語《茶館》對於李六乙而言最為順理成章,在他看來,“語言其實是第二位的,所謂地域特色真正的價值其實是文學思想,《茶館》換成東北話、換成滬語也一樣可以演。”從京味兒到川語,語言的置換和“翻譯”,是李六乙自己完成的。“這個過程其實並不難,川語本身有幽默的因子,與老舍先生的語言風格很契合。而且我們演的並非北京的茶館,成都的茶館文化也有幾百年的歷史。有一個統計數字,在清末時成都市區有20萬人,茶館竟然有600家,而且這一市井文化現象一直延續到了文革前。茶館之於成都,也是三教九流匯聚之地。同很多地方的茶館不同,成都的茶館凌晨四點就開門,周圍的人甚至都來茶館打熱水泡腳,還可以不斷續水,而且是不花錢的,只付茶錢就好。”

川語版《茶館》 臺上臺下皆“麻辣”

川語版《茶館》:絕不能演成說著四川話的北京人

滿臺的人,既要是老舍先生筆下的人物,也要有吃著辣椒的那股衝勁兒。李六乙告訴演員,“在這出戏中,王掌櫃根本就是四川人,而不是在說四川話;常四爺,你不是說著四川話演濮存昕,地域文化能夠孕育出人的性格,所以絕不能是說著四川話的北京老頭兒。”即便是川籍演員,用四川話演話劇也適應了近半個月。從開始時擺脫不了那種習慣了的虛假的表演方式,到後來隨時能夠意識到“我在假”。四川人藝的演員們也在李六乙的帶領下進行了一次紮實的劇本文學分析。李六乙說,“文學太常被忽略了,尤其是像《茶館》這樣的戲,不會有人去追問他為什麼會這樣,但文學層面的認識不夠,表演就是沒深度。對經典作品的透徹理解是可以滋養演員的。多年來,不僅僅在四川盆地,我們的舞臺充斥著大量的虛假和貌似激情,大導如果說這些年和一些人有衝突,那也是在和虛假做鬥爭。”

川語版《茶館》 臺上臺下皆“麻辣”

川語版《茶館》:第一幕很焦菊隱第二幕很李六乙

在“史上空前絕後的第一幕”之後,《茶館》幾十年來被評論界詬病的“二、三幕沒戲”理論,也在川語《茶館》中被顛覆。李六乙說,“我一直不認為二、三幕沒有戲,相反這兩幕閃爍著看似生活化背後的戲劇結構的智慧。為什麼小丁寶三次上臺給老掌櫃求情?每一段3、5分鐘,幾段放在一起,對比中就看出老舍先生的過人之處了。”從第一幕很焦菊隱到第二幕很李六乙,從經典調度到當代劇場,只間隔一段“金錢板”。換場時從大幕後的動靜便可想見舞臺上的天翻地覆,但很生活到很意識卻也並不突兀。整個排演過程中,李六乙刻意沒有安排主創一起觀看北京人藝的演出視頻,因為“只要一模仿就死”。在成都彩排試演後,有人發出這樣的感嘆:北京人藝的《茶館》是北京的茶館,而四川人藝的《茶館》是中國的茶館。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但在經典題材的公眾屬性層面卻又不無道理。

川語版《茶館》 臺上臺下皆“麻辣”

川語版《茶館》:不能創造新經典時那就做經典

一直不在北京人藝做所謂純京味兒戲劇的李六乙,奉行的是“北京人藝不是地方院團,不能來不來就是這個衚衕、那堵牆,把自己做成民俗劇團就太可怕了。”莎士比亞、契訶夫、老舍,李六乙在經典改編的路上義無反顧。“當我們自己不能創造新經典時,為何不去做經典呢?為什麼非要對著一個破劇本進行簡單、片面、庸俗的分析和挖掘!一個劇院不排經典,是建立不了自己的國際形象的。皇家莎士比亞劇團說過:莎士比亞不只屬於英國,而是屬於全世界。對歷史負責就一定要有世界眼光,既然世界優秀文化需要共享,那我們自己的經典作品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攝影/北京青年報記者 王曉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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