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转儿”,不能忘记的美食

“碾转儿”,不能忘记的美食

俗话说:“好过的正月,难过的二月,水深火热是三月,见神见鬼是四月。”在过去,每到农历的三、四月份,是农家生活最难熬的时候,亦即“青黄不接”的时候。原来的粮食已经吃完了,地里的小麦刚刚打苞孕穗。有的人就要到亲戚家求借,待打下小麦时再还上,但往往是寅吃卯粮,下年的口粮又不够吃了。但更多的时候是绝大多数人家都缺粮,借也借不到。女主人每到做饭的时候,就会望着空空的面缸,长一声短一声地叹气;男主人也整天阴沉着脸,一袋接一袋地抽烟。

那时候青蛙特别多,仲春时节,雨后蛙声一片,乡下寂静的夜晚因此会热闹起来。“呱呱呱,呱呱呱……”这一阵接一阵的蛙鸣声给农家带来了希望。老奶奶会在炕上盘腿而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蛤蟆打呱呱,四十五天喝疙瘩。”这时候,全家人的脸上便会充满渴望和欣喜,憧憬着收了麦子后,全家人大碗地喝那喷香的新麦疙瘩汤的情景。

但对于那些整天要饿肚子的人们来说,等待喝疙瘩的时间太漫长了他们根本等不及。等到小麦的籽粒刚刚饱满变硬,而整个麦田还是一片翠绿的时候,人们就计划着准备吃碾转儿了。

碾转儿,也称“年转儿”,有年年转运,盼望丰收之意。也有的地方叫“捻捻转儿”,与“年年赚儿”谐音,有吉祥之意。它是用即将成熟的青色麦粒加工而成的细条形的食品,是人人爱吃的一种特色美食。

碾转儿这种吃食早已有之。早在先秦时代已有食麦偿新的习俗,到了宋代,才出现“碾转”这个名称,而在当时写作“连展”,陆游诗中就有“试盘堆连展”的句子。到了明代它传入宫廷,据《明宫史·火集》记载:“农历四月二十八,取新麦穗煮孰,剥去芒壳,磨成细条食之,名曰‘稔转’。以尝此岁五谷新味之始也。”

清代这种小吃已很普遍,北京地区有吃“碾转儿”的习俗,《乡言解颐》中清楚地写道“把将熟含桨的麦粒稍炒后,入磨,磨成寸许长的条,以肉丝、莴苣等拌食,吃来别有风味。”

“碾转儿”,不能忘记的美食

碾转儿的制作工序非常麻烦。

首先要把握好割麦子的时间,要在小麦快熟时割下。如果用完全成熟的麦粒来做,则糯嫩不足;如果刚灌桨的麦粒来做,就会因为桨水太多而无法磨成条形。接着把割回来的麦子搓出麦粒,将麦粒倒入锅中,以文火炒熟;再用劲儿揉搓,簸去麦芒与麦壳,放入石磨中。

随着石磨的转动,一缕缕一条条一至两寸长的细麦条就从石磨的磨齿中不断涌出,纷纷掉在磨盘上。过去,磨碾转儿的过程大多是由人工推磨完成的笨重的石磨,推起来很费劲,但孩子们特别喜欢干。当表绿色的碾转儿顺着磨齿旋转着纷纷下落的时候,他们会一把把地接住,急切地送到嘴里,碾转儿的清香味就从嘴里一直流到心里。

这时候,大人看到孩子如此偷嘴也不会大声责怪,最多只是提醒一句:“少吃点,别撑着!”饥饿中的孩子哪里听得进去,只到吃够为止。碾转儿这东西吃多了当时不觉得,过一会儿就会撑得难受,有些孩子会为此难受好几天。

刚磨好的碾转儿可直接食用,也可放入碗中加盐、姜、蒜、香油拌匀,也可掺入黄瓜丝、莴苣叶等拌食。拌好的碾转儿清香可口,风味独特。

如不愿凉吃,也可以用鸡蛋或肉末与其炒在一起,吃起来清新爽口,糯而筋道,令人齿颊留香。

因碾转儿是用刚成熟的麦粒做成的,所以更多地保留了新鲜小麦的原汁原味,是一切面条、馒头、大饼等各类面制品都不能相比的。特别是对于那些处于半饥饿状态的人们来说,更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碾转儿虽然制作工序繁多,费时费力,往往需要全家上阵,忙上大半天才能做好,但农民还是不厌其烦,每当新麦子将熟时,便不失时机地忙活一阵,尽情享用一番。

碾转儿讲究现做现吃,放到第二天再吃,便吃不出好滋味了。不过也有的人家是把磨好的碾转儿晒干,留到日后改善生活时再吃。干碾转儿吃的时候要先在凉水里捞一下,然后上锅蒸,蒸过后或凉拌或热炒均可。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土地属于集体,个人没有收割小麦的权利,因此吃碾转儿的传统习俗一度中断。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农民耕收自由,老百姓又可以随便地做碾转儿、吃碾转儿了。

当乡下人在尽情地品尝碾转儿时,住在城里的人照样可以一饱口福。每当小满前后,经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农民,提着盛满绿莹莹碾转儿的篮子来到市里,沿街叫卖,所以农村人用来度饥荒时吃的碾转儿,也同样成了市民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现在,麦收前在市场上仍能买到新鲜的碾转儿,不过现在吃碾转儿都是为了“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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