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那個戴眼鏡的胖女人指著蕭郎說。她身後幾個持棍的男孩猛撲過來,對他一頓亂棍。他來不及說話,就倒在了血泊中。在警察到來時,女人和幾個男孩早消失在車站眾人驚恐的目光中。
“這是個惡性事件,”領頭的警察說, “公共場合就敢如此兇殘打人,簡直把我們沒放在眼裡。”說了,就按人們說的方向追去。
蕭郎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人民醫院呆了一夜。他問: “誰送我來這裡的? ”護士說: “還會有誰,你女朋友啊。”“人呢? ”他很吃驚,自己什麼時候冒出個女朋友來。護士說: “給你打飯去了。”他就掙扎著想坐起來。“你不要動啊,頭部有傷。”護士說。他感覺到了頭部異樣,立即昏眩了。
幾分鐘後,蕭郎覺得有人輕輕的推他,就用力睜開眼來。一個漂亮的瓜子臉微笑著挨近他, “想吃點不? ”他說: “怎麼會是你? ”她就不好意思起來,說: “我老公把你傷成這樣...... ”他說: “沒想到你那麼小氣,一個玩笑話還給他說。”她說: “不是的,是他姑。”
他慢慢想起在昨天的公交車上那一幕來。一個急剎車,站在身後的她向他倒來。他剛好轉頭與後面的熟人說話,她的嘴唇直接朝他帖過來。眼看要嘴對嘴的時候,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剛好,手抓到了她豐滿的胸部。她臉紅到了耳根子的時候,他微笑著說: “美女,剛才你可差點咬我嘴唇了。”她笑了,很美: “不好意思,謝謝你扶我。”在她後面的女人,就是帶人過來揍他那個胖女人,癟了癟嘴: “你的手再不鬆開,我砍了它。”他這才想起手還在她的胸部,慌忙拿開.她又是微微一笑。
他說: “哦,那個胖女人是你老公的姑姑。她一定是加油添醋說給他聽的。”她說: “你不曉得,我老公是個醋罈子,還是個二痞子。”他說: “不會吧,你怎麼會嫁那麼個人? ”她說: “他家有的是錢。”他說: “哦,你是嫁給錢的。”她說: “我們最近一直在鬧離婚。”他說: “玩膩了不要你了還是你騙到錢了要離開? ”她說: “這個,你管不著。”
警察王帶著材料過來了解蕭郎的傷情,見病房裡就他一個人,禁不住問: “你家人呢? ”他說: “沒告訴,怕媽媽擔心。”王說: “你好好養著,打你的人都被看管起來了。”他說: “知道誰指使的嗎? ”王說: “劉大俠。”他便抽了口涼氣。
劉大俠是這個小城黑社會老大,手下有百來個小弟。這些人長期幹著無法無天的壞事,沒人敢去招惹。她的老婆,也就是在醫院照顧蕭郎的美嬌娘,原來是公安局刑警大隊副隊長的女人,被他強奪過去,這個副隊長哼都沒敢哼一聲。
蕭郎早就聽說了劉大俠的惡名,家裡面有了美嬌娘,還常常串到社區和鄉村去強迫良家女人跟自己玩一夜情。如果有哪個男人敢哼一聲,就要遭到暴打。他覺得,昨天被打還是剛剛開始,更加殘酷的情形還在後頭。他說: “我還是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好。”
王笑著說: “你不用擔心,劉大俠已經被控制起來了。新當選的市長下了狠心,要把本地黑惡勢力一網打盡。”他說: “終於惡有惡報了。”王說: “劉大俠橫行了近二十年,能收拾他,真的大快人心。”他說: “你說什麼,橫行了二十年?他難道有四十多了? ”王說: “我當警察那天,他就是老大。現在,我都快退休了。”
蕭郎為美嬌娘感到心疼了。他就不明白,二十多歲的美女怎麼就會為了幾個臭錢,自個墮落在幾乎可以當她父輩的男人懷裡。他說: “你知道劉大俠與刑警隊副隊長的事吧? ”王說: “副隊長就是我兒子。”他說: “你們真的怕了他? ”王說: “如果不能把他一網打盡,誰敢招惹呀。那可是些亡命徒。”他說: “那女人沒反抗? ”王說: “聽說,開始幾天不吃不喝。後來,她媽病了檢查是癌症,需要近三十萬治療費。劉大俠答應出錢治病,她也就從了。她是個苦孩子,受害者。”
他不說話了,為自己先前對她的誤會和言語感到羞愧。
下午,到吃飯的時候蕭郎十分希望那個美嬌娘送點吃的來。他的眼睛,已經盯著門口好久了,都感到了疲倦。簡直是望眼欲穿。他已經隱隱約約覺得,她根本不會再出現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街燈都亮了,他也懶得把房間的燈打開。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如此失落,就因為自己傷害了一個美麗的可憐女人?他流淚了。他安慰自己,不要跟別人一樣多愁善感,自己是個不一般的文人。
“啪”的聲,燈亮了。“你怎麼不開燈?"她的聲音, “我有事來晚了,餓急了吧? ”他看見她疲憊的眼神,說: “發生什麼事了? ”她避開他的目光,慌亂的說: “沒,才下班。 ”他用手拉過她來,說: “不要騙我,一定有什麼。”她流淚了,撲在他的肩頭哭出了聲。
原來,她上班的地方是個娛樂場所,先前因為劉大俠罩著沒人敢得罪,被任命當經理。自劉大俠被控制後,她就成了一個領班.下午的時候,她準備下班走人,一個窺視她好久的鄉招商辦主任居然想強暴她。她隨手用修腳刀刺過去,居然刺傷了他的眼。.人們把他送到醫院來了,而她被帶到公安局。好不容易說清事情來龍去脈,才放她過來。
他說: “出來就沒事了,我可不喜歡你哭這個樣子。”她說: “那個招辦主任決不會就此罷休的,他一定會通過關係給公安部門施壓。”他說: “他自己作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敢胡來呀,真不知道死活。”她說: “聽警察王說,那個招辦主任與市裡某領導是哥們,關係很特。”他說: “別擔心,我有個記者朋友,讓他介入看誰敢亂來。”她說: “除非是大報社的記者,本地的小記者誰敢得罪那領導。”
又是一個清爽的早晨,陽光甜甜的射進來,房間裡特別溫馨。美嬌娘正給蕭郎一勺一勺的喂八寶粥,打他那個胖女人推門進來了。她輕輕的叫了聲“姑”。胖女人“恩”了聲,說: “你自由了! ”並把劉大俠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給她手裡。她說: “謝謝姑! ”胖女人說: “以後,路很長,大俠說他不能再照顧你了,希望有個疼愛你的人幫你。”說著,瞄了眼蕭郎.她流淚了,說: “我想去看看大俠,可以嗎,姑? ”胖女人說: “不要去了,這個人需要你照顧。如果他能幫大俠說點話,就感激不盡。”
門口又來了幾個人,還有穿警服的。領頭的是個派頭十足的鄉長,他對美嬌娘說: “你膽子不小,敢刺殺國家幹部,請跟我們走一躺。”胖女人站起來,橫了他一眼說: “不要狗眼看人低,小心自己胡搞走不脫人。”他說: “別防礙執行公務,不然...... ”胖女人“呵呵"笑了,說: “不要以為把劉大俠整到牢房裡,就沒人敢出來為老百姓說公道話了。”他說: “你曉得得罪市領導的下場了吧,誰叫他愛寫東西向上級舉報呀。”她說: “你們就不怕上面來人調查真相? ”他說: “得了吧,誰來還不得給地方先招呼一聲。我們有的是辦法讓調查人員啞口。”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郎說: “你曉得我是什麼人不? ”那個鄉長說: “你不就是被劉大俠的人打傷的那個人嗎? ”他說: “她跟劉大俠沒有啥關係了,你們還來欺負良心上過得去? ”美嬌娘對他吼起來: “誰說我與大俠沒有關係了,我們有六年的感情。”那鄉長和一起來的人就嘲笑他: “別人才不領你的情呢。”警察說: “別跟他們廢話,把人抓起走再說。”胖女人從腰間“唰”的扯出根軟鞭子,說: “不要逼我! ”鄉長就顯得有點意外,說: “別衝動,有話好說。”胖女人說: “大俠忍氣吞聲還是被你們趕盡殺絕。我可不象他那麼怕事。不怕死就過來。”
蕭郎打了個電話,然後對大家說: “我有個記者朋友馬上過來,他一定對今天這個事感興趣。”鄉長輕笑了聲: “我還以為叫了個什麼厲害角色呢。我也叫個人過來讓你見識哈。”說著,他也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大家就僵持在房間裡了。
過了十分鐘,外面響起串串警笛聲,由遠及近到住院部院壩停下來。鄉長說: “我就不信還制服不了兩女人。”警察說: “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鄉長說: “完全不是小題大做。人家記者要來,看他是宣傳誰。”
一個拿著攝象機的女記者進房間來了。鄉長說: “我們今天要抓捕黑惡勢力頭目劉大俠家人,請你現場報道。”女記者吃驚地說: “不會搞錯吧? ”鄉長說: “這個朋友請你來的吧,希望你勸他不要亂說話。”
很快,房間就被警察圍了起來。
蕭郎對鄉長說: “怎麼還不動手呀,你想嚇死我呀? ”鄉長說: “不忙,有你看熱鬧的時候。”蕭郎說: “明天的頭條新聞一定很精彩,精彩得讓你寢食難安。”鄉長說: “什麼大風大浪我沒見過,不至於不至於。”
“怎麼還不收網? ”一個大嗓門在外面叫喊。鄉長斜了眼蕭郎,說: “主兒到了。 ”說了就到門口去迎接。或許是為了顯擺,他說: “就等你來發話。”那個大嗓門說: “你發話就行了。”
大嗓門來到門口,只望了一眼就洩氣了。他說: “怎麼搞的,簡直胡鬧,撤。” 鄉長還在遲疑,女記者微笑著說: “還需要現場報道不? ”
第二天當地報紙的頭條新聞標題就是: 《栽贓陷害舉報人,黑惡領導被審查》。
半年後,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在鄉下舉辦。劉大俠和他姑姑胖女人主持婚禮。好多城裡人都到這祝福新人。
送走人們後,已經是晚上十點。新娘早就笑眯眯的坐在床頭,只等新郎來寬衣解帶。新郎好象已經喝多了,他搖搖晃晃來到床邊,伸手過去說: “美女,快過來,我讓你咬嘴唇。”新娘翻爬起來,把新郎按倒在床上。
天亮了,一縷柔和的陽光射進來,床上那一滴滴處女血顯得特別耀眼。
當天的《娛樂報》頭條新聞報道了他們的婚禮,題目是《美女,你差點咬我嘴唇了》,詳盡介紹了兩人相識相愛的傳奇故事,還掛了兩人結婚照。
新娘說: “蕭郎,文章把你地委書記的職務透露出去,不太好吧? ”新郎說: “你不會是希望記者把你還是處女這個事透露出去吧? ”新娘忽然象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起來: “快看,這有個消息說,我和你還是大學同學呢! ”
電話響了,蕭郎說: “劉大俠,你用這個方法來保護自己,是否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啊。”電話那邊傳過話來: “我要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家嬌娘是我和姑姑的孩子。不過,你放心,我和姑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警察王是我戰友,關係好著呢。”
蕭郎知道,自己中了別人的陷阱。不過,幸運的,是一個溫柔的陷阱,從咬嘴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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