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舅舅，大舅和小舅。兩家隔得不遠，大舅做生意，是個糧食販子，很有錢，小舅開電動三輪車，每天風吹日曬，幫賣瓷磚的老闆拉貨送貨，掙不到幾個錢，日子過得很拮据。但他兩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很摳。小舅的摳我還是有點同情的，畢竟也沒錢。大舅的摳，我都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且聽下面給大家娓娓道來。
01.
小時候每年的大年初二，按照習俗，我們都要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但因為外公外婆早早就去世了，所以初二這一天，我們都會去大舅家拜年然後一起吃飯。八歲那年的大年初二，我們跟往年一樣，吃完早飯就一起出發去大舅家。那天爸媽有事沒有一起去，我們就姐妹四個一起走著過去的。我們家離大舅家有個十多里路，我們姐妹四個一邊走一邊玩，正好在中午十一點左右趕到了大舅家。
可是到了大舅家門口，發現他們家大門緊鎖。那個時候手機還沒有這麼普遍，周圍的鄰居我們也不認識，沒辦法和爸媽聯繫。正發愁的時候，大舅家西邊的鄰居大嬸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喲，小姑娘們，你們來的太不湊巧了，他們一家人剛剛走了。”
大嬸一邊說一邊向我們走了過來。
“告訴你們啊，估計是他們在屋後看到你們從西邊的大馬路上過來了，才匆忙收拾好東西，一家人都跑了。”大嬸說得很輕，生怕我大舅他們就躲在附近能聽到似的。
當時年紀太小，我們姐妹聽完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發愁，這快到中午了，午飯去哪解決呢。後來索性求大嬸，能否幫忙借用一下座機電話，還好大嬸很樂意的答應了。電話裡跟爸媽說明了情況，爸媽說會打個電話給小姨，讓我們就去小姨家吃飯吧。電話掛斷後，謝了大嬸，我們姐妹四個就一起轉戰小姨家去了。
02.
我十歲生日的時候，正逢我們放暑假，爸爸媽媽幫我大辦了一場生日宴。在我們村上同齡的小夥伴過十歲生日，一般舅舅家都會給買個嶄新的自行車，買幾套衣服，再買點文具用品。這些似乎都是約定俗成的事。所以就一直盼望著過生日，這樣能收到很多禮物，特別是想擁有一臺嶄新的自行車。
生日當天，我就在家門口左盼右盼，盼望著舅舅們能帶著我的自行車還有新衣服早點出現。一直等到中午11點左右，終於把他們盼來了。大舅和小舅兩家一起坐著大舅家收糧食用的三輪卡車來的。看到三輪卡車，我心裡特別激動，心想平時來我家都是騎個摩托車來的，這次開三輪卡車過來，肯定是因為要把自行車運過來的緣故。胸口的小鹿撲通撲通地跳著，我熱情地奔跑過去，跟他們打了招呼。
“大舅，小舅，大舅媽，小舅媽，你們都來啦。”
“是的啊，今天你生日，祝你生日快樂啊。”大舅開心地回我。
說著，只見大舅媽從車上下來，手裡拎著一個劣質的透明塑料袋，然後走到我身邊說：“這是我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啊。”說著就把袋子遞到我手上，然後笑呵呵地走過去了。然後就只見小舅小舅媽以及大舅家的堂弟堂姐一起從車上下來，滿臉堆笑地向我家走去，只留我一人在那傻傻地站著。
我呆呆地望著空空如也的後車廂，再看看手裡的袋子，無比的沮喪和失望。打開袋子一看是一套的確良的衣服和褲子。
是的，你沒聽錯，兩個舅舅合夥給我買了一套衣服。後來這件事一度淪為我們村上的笑談。
因為買的衣服很醜，我也不喜歡，就一直在一個小箱子裡放著。一個月之後的一個晚上，妹妹在那個小箱子上面點了一盤蚊香，睡到半夜被煙燻醒，才發現小箱子著火了，衣服也被燒了一大半，後來就直接扔掉了。當時燒得一點都不心疼，感覺這就是天意。
03.
我上初二那會，我們姐妹四個都在上學，媽媽體弱多病，常年吃藥，爸爸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還好爸爸有門手藝，是個瓦工，一個月能掙個一千多，勉強夠維持家用。
那年，大舅家裡要翻蓋新樓房，提前就知會了爸爸、小舅還有小姨夫去他家幫忙。我爸是那種抹不開面子的人，大舅讓他過去幫忙，也不好拒絕，就只好跟工地的老闆請了假去幫他蓋房子。
雖說是幫忙，但大舅也提前跟爸爸、小舅還有小姨夫說了，不是白乾活，會給工錢的。畢竟他也知道大家都有一家子要養活。這一幫就是一個多月。
期間人手不夠的時候，爸爸還把他的幾個工友叔叔一起請過來幫忙。叔叔們幫大舅家幹活，大舅卻一瓶水、一包煙都不給人家買。因為這事，我媽說了我舅舅一頓，可他卻很理直氣壯，說是這些人都是我爸爸請過來的，要買讓我爸爸買。最後真的是我爸爸掏錢給叔叔們買水買菸的。
為這事我爸媽非常生氣，但也沒辦法，只能自認倒黴。眼看著一個多月了，家裡柴米油鹽的都要花錢，那會又正逢我們開學季要交學費，爸爸就讓媽媽問舅舅，能不能結一個月工錢，把娃的學費錢交了。於是媽媽拿起電話跟大舅提了我們開學要學費的事，讓他先結點錢過來。
這一提不得了，媽媽跟大舅說了錢的事，大舅立馬火了。
“什麼錢，還好意思跟我談錢，看看他們做的什麼活，蓋的什麼房子，這房子以後能住人嗎，還有臉跟我要錢。”看看這嘴臉，不要臉起來簡直無可匹敵啊。
爸爸的手藝在我們村裡人盡皆知，公認的好手藝。以前還參加過南京市舉辦的建築比賽，得了二等獎，爸爸偶爾還會把他那個封面印有“榮譽證書”四個大字的紅本本拿出來顯擺。
所以大舅說的蓋的房子不好，完全就是無理取鬧，明擺著找理由不給錢。不過因為小舅和小姨夫也站在我爸這邊，大舅沒辦法，最後甩出一千塊，讓我們三家看著辦。然後他花了高價另請了一群他們村上的人繼續蓋他的房子。
爸爸把分得的三百多都給了請去幫忙的工友叔叔。那段時間，我們家一直靠借錢度日。
自此之後，大舅家就跟我們家、小舅家還有小姨家徹底決裂了。
這一決裂就是十年，這十年間沒有任何往來。十年後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又開始來往了，來往了不到半年，又因為錢的事大舅跟我媽吵了一架，從此兩家又不說話了。一直到現在，我已經十幾年沒去過大舅家，就連他的樣子都有點模糊了。但那副摳門的嘴臉，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忘了吧。
來源：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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