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蘇小小剛走進辦公室,包裡的手機就“滴滴”響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一個網名叫“西瓜”的陌生人,要加她微信好友。
不認識,蘇小小拒絕了。
然而這人很執著,兩三分鐘後,又發來一份信息,這次信息裡附送了一份留言:“與張一剛有關”。
蘇小小認真地看了一下西瓜的信息,女的。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張一剛是她的丈夫,兩人相識於微時。
彼時,蘇小小獨自去三亞旅遊,想在天涯海角那棵著名的椰子樹前留個影,可她又沒帶三角架,不能自拍。
張一剛正好路過,蘇小小看他揹著個單反相機,就走過去向他求助。
哪個男人會拒絕一個美女呢?何況只是拍照這樣簡單的一件事?
那照片抓拍得蘇小小滿意極了:海風獵獵,吹起她紅色的裙角,藍天白雲之下,像極了極欲飛天的仙女。
心情一好,對一個男人的搭訕自然就放鬆了。
張一剛問她:你也是一個人來旅遊的?要不,咱倆臨時結個伴,我可以當你的免費攝影師哦。
蘇小小爽快地答應了。
兩個在路上撿來的年輕男女,就這樣在三亞結伴玩了四天。蘇小小因此得知,張一剛比她大四歲,是南京一家物流公司的部門經理,這次是來三亞參加一個行業內的活動。
蘇小小告訴張一剛,說自己是蘇州人,大學畢業後在南京一所小學當音樂老師。
……再聊下去,兩人發現彼此所在單位竟然相距不足百米。
兩人相視而笑,所謂緣分,莫過於此。
張一剛在蘇小小的耳邊喃喃自語:“學過舞蹈的女孩子,舉手投足自帶香氣,每一個男人都會著迷。”
蘇小小笑得開心極了:“沒想到你這個理工男,還挺會討女孩子歡喜啊。”
張一剛回她:“愛情來了,每一個平庸的男人都能成為詩人。”
三亞結下來的緣份一直延續到了現實,並得到了家長的祝福。
如今,孩子已經8歲,上小學一年級了,張一剛也從部門經理升為了公司的副總經理,日子一天天越過越好。
2
蘇小小拿著手機愣了幾秒鐘。
“西瓜”既然認識張一剛卻要加她,無非是有些關於張一剛的事想她知道。
她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
不出所料,剛通過,還沒開口,對方一股腦地先甩過來七八張男女的床照。
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張一剛!
緊接著,“西瓜”發了一條語音給蘇小小:“我叫林梅紅,是南京一家房地產公司的銷售顧問,跟你老公已經好半年了。這些照片都是我們上個星期在外地旅遊時拍的,聽說你們當年也是在外面旅遊時認識的,真好神奇哦……”
蘇小小氣得渾身發抖。
好幾分鐘,才長長地嘆口氣。
她從小家境富裕,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上學之後,相貌美麗,追求者眾多。然而,她始終相信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也相信責任和忠誠是每個結婚的男女應盡的義務。
她想起在三亞,張一剛那樣的風度翩翩,談吐幽默,他低低地說:“小小,我一生一世都會愛你。”
內裡竟如此不堪。
他若是找一個比她美、比她素質高、比她有教養的女人,她也認了。可是看這個西瓜的架勢,完全一個街頭女混子……
“嘖嘖嘖,聽說你還是個老師呢,怎麼成啞巴了?”林梅紅擺明了要挑事兒,再次回覆過來一條語音。
夏蟲不可語冰,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索性關了機。
那天晚上,張一剛到凌晨才回來,一進門看見客廳裡的燈還亮著,蘇小小仍坐在客廳裡。
他問蘇小小:“怎麼還沒睡?”
蘇小小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想睡的,沒睡著。在想你跟林梅紅上床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經常力不從心?”
話說得有點毒,張一剛硬著頭皮說:“我去看房子,認識的這個女人,其實只是玩玩兒,你看咱們孩子都這麼大了……”
蘇小小面無表情道:“先離婚吧,以後如果有心,咱再重新開始。”
張一剛嘆口氣,只有離婚這一條路了。
好在蘇小小說,以後如果有 心,咱再重新開始。
這句話,給了他希望。
3
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坐下來談離婚協議。
蘇小小說:“家裡的東西你看上啥,自己先拿吧。一個能跟看房的男人上床的女人,估計掙錢也很有限。”
聽她這樣一說,張一剛反而不知道怎麼做了。
唯一的兒子,必須跟了蘇小小,售樓的小姐比起蘇小小,在教育方面是吃虧的。再說自己有錯在先,蘇小小萬一鬧起來,也不好看。
最終,兩人達成協議,孩子房子和存款都留給蘇小小。在孩子18週歲之前,所有的花銷由蘇小小和張一剛各出一半。
蘇小小眼圈紅了:“咱倆就這一個兒子,你對不起我不要緊,可不能虧待他。”
張一剛拍著胸脯保證:“當然,有我一分錢,就有兒子一半。”
辦好手續的當天,張一剛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
當天晚上,林梅紅又發了一條微信給蘇小小:多謝你前些年的堅持調教,我才能收穫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啊。
蘇小小看完,嘴角輕輕上揚了一下,啥也沒說。
離婚的事,蘇小小根本就沒打算告訴讀寄宿學校的兒子。
她只告訴孩子,說爸爸最近幾年工作會非常忙,可能一兩個月才能回來看你一次,不過媽媽會每天陪著你。
半個月後的那個週六,是兒子小桔燈的生日。
蘇小小給張一剛發了一條微信:“我給兒子買了一份終身健康保險,可以保50種以上的疾病。這是保費發票,你看一下,每個月要支付7000多元錢。按照約定,你應該承擔一半,3600元錢。以後,請在每月1號前把當月這筆錢轉給我。謝謝。”
一個月後,蘇小小又花4200元錢,給兒子買了一雙限量版的運動鞋。
她把發票拍照從微信上發給張一剛,說:“孩子這麼小就不得不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裡成長,我從內心裡覺得虧欠孩子的。從物質上彌補他一下,也算是我們做父母的一種心理安慰吧。”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情真意切,張一剛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當天晚上,他從微信上轉了2500元錢給蘇小小,讓她這個週末帶孩子去吃點好的。
從那以後,張一剛每個月都會收到蘇小小發來的各式發票。
在培訓機構上私教法語課,一對一每小時收費300元,每個月要交2400元;蘇小小說兒子體質弱,給他請了一個跆拳道私教,每課時120元,每個月要1000元左右;寒假裡,學校推薦學生去參加英國遊學,15天每人要交8萬元錢,蘇小小也給兒子報了名……
這些都是花在孩子身上的,張一剛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
更何況,他內心一直覺得欠孩子的,所以每次蘇小小隻要拍發票的照片過來,張一剛總是第一時間給錢,他每個月的收入因此幾乎都要轉給蘇小小。
4
這次,為了孩子去參加那個英國的遊學活動,張一剛還跟同事借了5萬元錢,他答應拿到年終獎金時還給同事。
好在,每次他去看孩子時,蘇小小總是禮貌冷靜,主動讓孩子多跟張一剛玩會兒,還當著張一剛的面告訴孩子:爸爸太忙了,你要體諒爸爸。
就這樣,張一剛離婚兩年,成了標準的月光族。因為沒錢買房,張一剛也沒有與林梅紅領證結婚,兩人在林梅紅單位附近租了一間房同居。
原以為人財兩獲的林梅紅,終於在蘇小小又一次給張一剛發來9000元的發票之後徹底爆發。她撥通蘇小小的電話,質問蘇小小“有完沒完”。
蘇小小一點不生氣,說:“這是我們離婚時,白紙黑字寫下來的,受法律保護的啊。你彆著急,還早著呢,這份協議一直要執行到我兒子18歲呢。”
林梅紅氣得臉都綠了。
在請教了律師之後,她質問張一剛:“律師說得很清楚,有些特別高昂的費用,你根本不用支付。你故意的!”
張一剛覺得林梅紅不可理喻。
“你跟蘇小小能比嗎?要不是你,我能離婚嗎?怎麼,我給我兒子點錢你還有意見?有本事你自己生一個啊。我已經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了,如果再不能在經濟上對孩子作一些補償,那我這個做父親跟禽獸有什麼區別?以後,我們倆也會有孩子,你願意你的孩子這樣嗎?”
林梅紅指著張一剛大罵道:“我是想跟你過日子的,不是來幫你還債的。你現在這個樣子,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想再生孩子,光蘇小小那邊就已經是無底洞了!誰願意跟你生孩子你去找誰吧,老孃我不伺候了,我現在就搬走。從此,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5
三天後,是蘇小小的生日。
張一剛為她訂了一個6層的生日蛋糕,還給她買了一條淡藍色的真絲連衣裙,這是蘇小小最喜歡的顏色。
當天晚上,張一剛和蘇小小帶著孩子一起去飯店慶祝。中途,蘇小小去衛生間補妝時,收到林梅紅髮來的一條微信:我知道,你贏了。
蘇小小頭一回給她回信:“傻人有傻福,但傻逼沒有。”
一口氣吹完了上下6層蛋糕上的蠟燭,小桔燈開心地拉著張一剛的胳膊,一遍遍地問:“爸爸,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出差,天天跟我和媽媽住在一起啊?”
張一剛尷尬地笑了笑,摟著兒子,眼睛卻看著蘇小小,說:“這個,決定權在你媽那兒哦。”
蘇小小微笑,看我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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