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歇斯底里的尖叫回蕩在醫院急救綠色通道里，醫護人員緊張地推著擔架上的人往急診室跑。
“什麼情況！？”陸奕辰難得替朋友上一天班，就遇上這種事。
摔上跑車門，接過白大褂，快速穿好，聽著前面一路不停發出的慘叫，用眼神護士詢問。
“重度燒傷！尤其是臉部和手部非常嚴重，主任不在只能請您過來看看。”護士緊跟他的腳步，翻開初步診斷數據給他看。
陸奕辰只看了一眼，就疾步走進去。
此時的急診室手術檯邊堆滿了帶血的藥棉和紗布，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和血腥之氣。
患者的臉部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樣，醫護人員正在為她進行消毒，藥棉每擦一下她的肌膚都會粘下很多的皮肉。
陸奕辰仔細觀察了一眼：“通知家屬，這樣的程度我們建議轉到國外，就算是治好這張臉也廢了，只能通過一次次的植皮，而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希望他們有這方面的心裡準備。”
他給出的判斷，就是建議立即轉院。普通的治療不需要他，而徹底修復這種燒傷國內又做不到。
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他的下班時間，交代完就準備轉身離開。
“陸少，您知道這位是誰嗎？”一位護士湊過來，指著手術床上那張扭曲的臉，壓低聲音：“安小寧——她是安小寧。”
陸奕辰剛要離開的腳步一頓，想起剛才看見診斷書上的患者名字。
安小寧？
那個經常在電視上看見的安小寧？
護士點頭：“可不就是那個安小寧，SSW裡首屈一指的舞蹈首席，弄成這樣……您要是不在這坐鎮，等下媒體衝進來，可又有的報道了。”
陸奕辰卻有些失神，腦海裡浮現起一個曼妙的身影和傾城的容顏……他和她並無交情，不過是一次酒會上驚鴻一瞥，就記住了。
他還記得，當時的安小寧就像一顆璀璨的星子，在人群中熠熠生輝。
連自己的好兄弟何蕭都對她很有興趣……還嘮叨了不少她的事情。
他怎麼也無法把“安小寧”這個名字，和床上這個醜陋的患者聯繫到一起。
那次酒會至今不過一兩年時間。
這一兩年，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打斷了他的思緒。
護士急匆匆走進來：“護士長，陸……陸少，病人家屬來了。”
陸奕辰不知為何有些煩躁，停下回憶，皺皺眉頭轉身交代：“不管她是誰，也不管有沒有記者，想保住臉都必須轉院，你先安排轉院事宜和手續吧，我去跟家屬溝通。”
-
護士們忙碌起來，臨走時帶上了門。
安小寧孤零零地躺在手術檯上。
臉上和身上的燒傷帶來劇痛，噬心一般，讓她神志渙散。
往日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從眼前閃過。
她看見了熱愛的舞臺，看見了手捧鮮花單膝下跪對她求婚的弘宏，看見了一臉幸福的自己。
當然……
也看見後來怒火中燒的她，失去理智的和羅丹廝打，卻被弘宏一巴掌掀翻在道具用的乾冰裡，皮膚被快速灼燒，滿地打滾的樣子……
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腦海裡一直迴盪著剛才醫生那句話——“就算好了這張臉也廢了。”
這句話像一句魔咒一般在她的腦海中不停的重複著，驅使著她用盡全力從手術檯上撐起身子，踉踉蹌蹌向外走去……
-
“你是說，讓我們當做普通外傷，只做簡單包紮處理？”陸奕辰的聲音冷峻而嚴厲。
他看著面前號稱是安小寧家屬的一男一女。
男人相貌俊朗，一米八幾的身高，穿著價值不菲的大牌西裝，從手錶到皮鞋都精緻講究。
他身邊的女人也是如此，一身衣裙飾品無不奢貴，容貌豔麗，身材一流，甚至很有氣質。
他回憶病人家屬頁上那個名字——安小寧的老公，弘宏，也是SSW文化傳媒的總裁。
只是怎麼也無法想象，看上去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人，作為安小寧的家屬，居然會說出剛才的話。
他忍不住又勸一句：“弘先生，治療外傷不難，保命也不難，但是不立刻聯繫國外這方面技術的醫院，她的臉就廢了。”
弘宏沒想到，現在醫院裡的醫生居然都能長成這樣。
身高比他還高，長相更是完美的不可挑剔，而且，還帶著一種讓人呼吸都困難的壓力。
不過，再看看他身上那不值錢的白大褂，心裡那酸意也就沒什麼了。
他皮笑肉不笑，虛偽地客套兩句：“醫生，其實她是我老婆，能保命就可以，我不會嫌棄她的。”
陸奕辰出身陸氏那樣的豪門，手下單單上了市娛樂公司就有幾間。
人性這東西，他見的多了。
只是沒有想到，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安小寧那樣一個女子身上。
見他遲遲不語，弘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治療費用太高，我們家負擔不起，而且我們都很忙，也沒有時間間去照顧。”
弘宏身邊的女人早就忍不住了，插嘴說：“是她自己不小心弄成這樣，耽誤了正常演出，我們還要替她向投資人解釋賠罪，說不定還要賠錢……”
言下之意，不把她扔在這裡不管，已經仁至義盡。
這個女人，陸奕辰起初看著眼熟，想了想也想起來了。
羅丹，好像也是個學舞蹈出身，後來進入娛樂圈的。
此時她正堂而皇之挽著弘宏的手臂，幫著弘宏把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
陸奕辰眉頭緊鎖，還要再說什麼，聽見身後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
“陸少，安小寧拔了輸液的管子，跑上天台了！”
“什麼！？”他轉身。
弘宏和羅丹也瞪大了眼睛，看向護士。
護士喘著粗氣，一手指著天台：“剛才急診室沒人，估計她那時候就跑出來了，也許，也許聽見你們說話了……我追出來的時候，有人看見她剛從這邊的消防通道上了天台……可能是，可能是……要自殺！”
陸奕辰已經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護士也急忙跟上去。
唯獨弘宏和羅丹聽了這話，卻很有默契地互相對視一眼，撇撇嘴，露出一半嘲諷一半輕鬆的神色，不緊不慢也跟了上去。
安小寧站在頂樓天台，風打在她的臉上和身上，燒傷的地方頓時傳一陣陣劇痛。
不過，比起心裡的疼，這又算得了什麼。
她背叛了家人，付出了感情和身體，更付出了青春和事業，將自己的一切都交到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男人手上。
她為了他，傾盡全力。
如今光鮮亮麗的SSW娛樂集團，幾乎可以說全是她的心血。
可他呢，一旦大權在握，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腳踢開她。
要不是這次她無意中發現他和羅丹之間的不正常，也許，她還要被一直利用下去，直到榨乾她最後的價值。
“安小寧！你要幹什麼？”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聞聲回頭，就見弘宏的身影從醫生護士的身後快步走上來。
他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站定，語調冰冷：“你能不能不要鬧了！還嫌不夠丟人嗎？如果被記者拍到，你知不知道會給我和羅丹帶來多大的損失？”
損失？
安小寧苦笑一聲。
自己從一個舞者做起，一直到踏入娛樂圈，親手創辦SSW，苦心經營，再將SSW推向鼎盛輝煌交到他的手上。
現在，他來跟她談損失？
她想爭辯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現在無論說什麼，都那樣荒誕可笑。
弘宏原本就看她不耐煩，又被她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刺到自尊心，眼神頓時露出一絲兇狠。
一旁的羅丹見狀，上前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眯了眯眼，做了個口型。
弘宏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讓她永遠閉嘴。
這正和他意。
他早就看不慣安小寧了。
看不慣她家世好，從一開始她家裡人就嫌他沒錢，總對他冷嘲熱諷，雖然她總安慰鼓勵他，但其實誰不知道，那些安慰鼓勵的話，不過就是高高在上的施捨而已。
他也看不慣她長相漂亮，總有男人追求，然後她卻擺出死心塌對他的樣子，虛偽的讓人噁心。
他更看不慣她什麼事都能做好，賺錢比他多，讓人在背後笑他吃軟飯。
現在，他好不容易奪到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切，也把所有財產都過到了自己名下，她這個賤人，居然還想招來記者給他找麻煩！
既然這樣，不如就像羅丹說的那樣——讓她永遠開不了口。
想到這裡，他忽然放軟了語氣，腳下卻慢慢向她靠近。
“小寧，我是愛你的，你別做傻事。”他冷淡的聲音，變得像從前那樣儒雅溫柔：“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呢，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不能沒有你啊。”
他嘴上這樣說著，卻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
安小寧一驚。
且不說她手上有傷，被這一抓頓時疼的鬆開了欄杆。
重點是，弘宏看似在把她往回拽，可是隻有她自己能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分明是向外推的！
當真要絕情至此？
現在是利用完她了，嫌她擋了他們的路？
自己深愛過的人，原來就是這麼一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心裡泛起陣陣寒意。
噁心，卻也激起她最後的決心。
她忽然一笑。
反手緊緊抓住了弘宏的手。
被斑駁得血肉模糊的皮膚貼上來，弘宏瞬間哆嗦了一下。
他從沒想到一向溫柔順從的安小寧會露出這種表情，更讓他莫名恐懼的，是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使勁，都無法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小寧，你……不，不！你不能……你放開……”他終於察覺了不對，一臉慌亂，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之前推安小寧的力氣有多大，這時候安小寧抓著他的力氣就有多大。
鏽蝕的欄杆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應聲而斷。
“啊！不！”
弘宏在身體跌出去的時候，終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悔恨喊聲。
安小寧卻咧了咧嘴，笑得更開心了。
看見弘宏那一臉膽戰心驚的樣子，她心裡忽然輕鬆起來。
弘宏，還記得嗎，三年前你跟我求婚的時候說過，同生共死——你的願望要實現了呢。
-
大批的記者湧上天台，一旁嚇壞的羅丹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是安小寧自己跳下去的，弘宏對她情深義重，為了救她……”
陸奕辰望著已經消失的兩個身影，沉默了許久，扯掉白大褂，聲音深沉冷冽：“她說謊。”
記者們回頭看，立刻有人興奮地認出他來。
羅丹聽見有人喊出他的名字，終於臉色慘白，雙腿一軟摔在地上，失去了最後的優雅。
他從不是多管閒事之人，更不信有什麼來生。
不過，他還是向記者走去……安小寧，要是有下輩子，學聰明些吧，可別再看走眼了。
-
嘶——
頭疼。
安小寧睜開眼睛，瞬時感覺天旋地轉。
這是怎麼了，自己又在哪裡？
腦海的記憶中，血肉撞擊地面的聲音，一瞬間的寂靜之後行人們的尖叫，很快趕來的警車鳴笛聲，瞬間白晝般的現場，帶血的繃帶在空中隨風舞動，忽上忽下畸形的扭動著，顯得如此的詭異......
“啊！”
她驚叫著從床上撐起身子，渾身已被冷汗溼透。
“寶寶，你終於醒啦！”
溫潤的聲音帶著關切：“頭疼了吧，來喝點蜂蜜水。”
安小寧一抬頭，就看見弘宏正端著一杯蜂蜜水向她走來。
他笑得親切溫柔，她卻不寒而慄。
彷彿是看出她的不正常，弘宏將蜂蜜水塞進她手裡，蹲低身子，雙手握住她的手，關切地看著她。
“哈哈哈哈我的寶寶怎麼傻了？該不會是忘了今天是我們婚禮吧？”他說完，又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要是真忘了，我可是會很傷心的哦！”
安小寧腦海中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般瘋狂閃過，終於退回到自己結婚前一天的畫面，停了下來。
她還記得，自己那天喝了很多酒。
當時弘宏的事業剛起步，有很多需要應付的人情交際。
而他自己既沒有能力又死要面子，每次要是不帶著她，由她在中間幫忙周旋，他都會將生意搞砸。
所以哪怕是結婚的前一天，他也絲毫不知分寸地帶著她應酬。
應酬上，他不願意喝的酒，都讓她喝。
她心疼他，又顧忌他的臉面，自然也不會拒絕……
“寧寧！準備得怎麼樣了？”
安小寧忽然聽見母親的聲音。
下一刻，就見母親推門進來，目光中帶著心疼和失望。
“今天這麼大的事，昨天還喝的爛醉，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
說完，又轉向弘宏，“你也是，也不照顧好她。”
安家原本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她和安爸爸都覺得，弘宏這個人心太高，太浮躁，不是能穩當過日子的人。
至於他有沒有錢和地位，他們做父母的，其實到並不介意。
只是，誰讓自己女兒是個死心眼，處處維護，聽不得別人說弘宏一句不好。
這已經到了這一步，做父母的除了儘量貼補他們和給他們祝福，也沒別的辦法。
她也是打算把弘宏當成親兒子去接納了，所以才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弘宏聽了安媽媽的話，趕緊站起身，態度乖順極了：“媽，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小寧……不過你放心，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昨天也是因為小寧的那些好朋友們非要給她舉辦一個單身派對，我也實在攔不住。”
說到這，他又轉身笑著對安小寧眨眨眼，笑著說：“從今以後我們都不是單身了，當然也就不會再在單身派對上喝多了，對吧小寧。”
他的樣子輕鬆又幽默，既孝順，又貼心。
安媽媽聽了，輕輕拍了拍弘宏的手臂贊同地點頭，反過來瞪了安小寧一眼：“倒是我錯怪弘宏了，搞了半天，都是你不懂事。女孩子家喝酒喝成這樣，以後你那些朋友也少來往。”
安小寧望著自己的媽媽，眼眶一酸，眼淚差點就砸了下來。
也許，在安媽媽眼裡，她這個做女兒的只是出去瘋玩了一晚上。
但是在她眼裡，她卻是好久都沒見過她了。
在她的記憶裡，上次媽媽說弘宏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跳起來自己承擔錯誤，還跟媽媽吵了一架。
後面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小事，每次都是為了弘宏跟父母吵架。
以至於她結婚不久後，弘宏就動用心思讓她和父母脫離了關係，父母一氣之下遠居國外，從此再也不見......
沒想到，她居然還有機會，能再見到媽媽的樣子。
而且還是那麼溫柔慈愛。
“行了行了，說你兩句，怎麼還要哭了？”安媽媽一看她眼睛裡那一層水光，頓時心都疼了。
女兒一向堅強，天大的事都是自己扛著，輕易不會哭。
想來她這都要結婚了，自己還多嘴說她，也是委屈她了。
趕緊上前擁住她：“媽不該在你們大喜的時候說這些，快擦擦眼淚，外頭那麼多親戚朋友等著呢，可別讓人笑話我們小寧不漂亮了。”
“是啊，寶貝，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別讓我和媽擔心你，好嗎？”弘宏也走過來，輕輕擁住她。
安小寧把臉埋在母親懷裡，感受著母親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順便甩了甩肩膀，把弘宏的手甩掉。
如果不是經歷了一回，她絕對看不出他是這麼讓人噁心的一個人。
明明是他拉著自己喝多，在母親面前，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全推到她身上了。
還裝出一副孝順母親又關心自己的樣子。
其實，只要留心些，就能看出他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眼中那種掩飾不住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覺得，安家同意把女兒嫁給他是信任他接納，也不覺得她的父母是真的關心他，希望兩人能把日子過好。
他只在乎他自己的面子，自尊，他對安家，和她這個傻子也只有利用。
父母對他越好，他就越覺得這是施捨，所以他的眼中才會有那樣的恨。
真是令人作嘔。
上輩子結婚前，父母沒少勸自己想清楚，自己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媽，對不起。”
她忍住淚意，用臉蹭蹭母親，撒嬌一般地說：“就今天這一次，以後，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
她回來了，從今後，絕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安媽媽從沒聽過她說“對不起”，眼睛瞬間紅了：“你這傻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沒事亂勾人眼淚！跟親媽說什麼對不起，你就是把天捅個窟窿，我還能真怪你不成？”
她說著，作勢推開安小寧，忍著淚意甩身出門：“都在樓下等你呢，你收拾好了就快點出來。”
等出了門，安媽媽才揉了揉眼睛。
女兒從小就嘴硬心軟，從不哭，更不會跟人說對不起，只會默默地對人好，反而容易讓人誤解她。
她和她爸爸，一直擔心她這個脾氣，早晚會吃大虧。
今天看來，她終於是長大懂事了，也能體諒他們做父母的心了。
可是……唉，要是能不結婚就好了，她多想再留她兩年，讓她再好好考慮考慮這婚事啊。
-
安小寧看著母親出去之後，又恢復了沒有表情的樣子。
弘宏眉頭一皺，心裡無端生出一絲不滿。
他自問沒做錯什麼，也不知她擺這一副臭臉給誰看。
以前她媽責備他們倆的時候，她都會第一時間擋在他前面幫他解釋。
今天不但沒有那樣做，還讓他自己跟她媽解釋。
她倒好，一直冷眼在旁看著。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心中冷笑一聲。
說到底，還不是他們家嫌他窮，嫌他沒事業，她也跟她媽那個勢利眼一樣，就冷眼看著她家人在他面前逞威風。
他們無情，就別怪他無義。
等著吧，早晚有一天，等他也大富大貴的時候，要讓這些人看不起他的人都求著他，到時候再看看這些人是什麼嘴臉。
不過，心裡雖這樣想，他面上卻不露分毫。
他雖然看不上安小寧這種女人，也看不上他們家的做派，不過能娶了她，在朋友親戚面前還是很有面子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他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可不能出錯。
“小寧，別難過了，你媽也真是，說我就算了，怎麼還連你也一起數落了。”他忍住不滿，笑著說：“不過她就是那脾氣，你別跟她計較，等結了婚，咱們跟爸商量一下，讓他們把那幾套新房過戶給你，咱們就有自己的家了，以後我疼你。”
安小寧的腦袋嗡嗡作響。
聽著他的話，她的記憶也一點一點的復甦。
上輩子，她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的。
“弘宏，你讓我自己待會。”她強忍住才沒一腳踢把他踢出去。
弘宏本來就懶得哄她，說了這麼多，早就不耐煩了。
他冷冷地鬆開手，起身，毫不留情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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