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20多年，今年碰上了一位老太太，他是來給兩個兒子建檔案並做慢病登記的。
檔案的內容很繁瑣，家庭成員，經濟情況，慢病治療情況，住院幾次，工作單位，身份證，血型等都要做登記。隨著檔案的建立，老太太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家中事情來，說著說著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老太太家中現有三口人，本人和二個兒子，丈夫在幾年前去世了。丈夫和他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結婚時丈夫瞞著老太太，家中還有一位有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姐姐。雖然後來老太太也知道丈夫的姐姐是精神病，但當時的科普教育不像現在這麼普及，老太太根本不知道精神分裂症也是遺傳性疾病。對老太太來說最頭疼的事情是大姑姐精神病發作時候的護理問題。大姑姐犯病的時候，胡說八道，自言自語，喜歡離家出走。大姑姐玩失蹤的時候，全家人都要出動尋找。老太太挺著懷孕的身子，也要尋找大姑姐到深夜。幸虧丈夫是知疼知熱的暖男，只有兩個人的時候總說辛苦了，你是好妻子等情意綿綿的話，老太太從來沒覺得自己的選擇有什麼錯誤。
聽到這裡，我心裡感嘆著。“女人啊，你是感情動物，一句暖心的話，你就可以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傻瓜！”
大姑姐折騰了整整10年，最後自己跳到河裡淹死了。老太太說，大姑姐有時候也有清醒的時候，感覺當時的大姑姐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跳河的，因為留著遺書，寫著“這麼活著太痛苦了，你們也跟著痛苦。”雖然簡單幾句話，卻深深地道出了家庭現狀。
老太太沒想到的是，大姑姐雖然去世了，但有一個更深的苦難等著她。結婚第五年，老太太生下了第一個兒子，剛開始沒發現什麼異常，等到大姑姐去世第二年，孩子也5歲了，老太太發現孩子有點呆呆地，隨著孩子逐漸長大，智力跟不上同齡的孩子，經大醫院確診是智力障礙。老太太痛苦掙扎，怨自己沒照顧好孩子，怨上天對自己不公平，但就是沒想過怨自已的丈夫，沒想過這是丈夫家族基因問題。
幾夜的輾轉反側，想了很長時間，老太太和丈夫商量再要一個孩子。當時國家已經實行獨生子女政策了，但第一個孩子有殘疾的可以申請再生一個。丈夫沉默著不開口，老太太生氣了，哭著數落丈夫。“兒子這樣子，等我們老了以後怎麼辦？等我們死了以後兒子怎麼辦？有個兄弟姐妹還能有個依靠呀。”
丈夫勉強同意了，老太太積極地準備著，按照老一輩人的說法，做好了優生優育各種方法，終於生下了第二個孩子，還是兒子。在丈夫擔憂的眼神中，提心吊膽地養到7歲，到了上學年齡，二兒子品學兼優，聰明伶俐，在班裡還擔任了班長。老太太流著幸福的眼淚，心裡感謝上蒼，老天爺總算沒有太虧待她。
可惜幸福的日子沒有過長，等到二兒子10歲的時候丈夫去世了。丈夫本來身體不好，一直用著藥，但畢竟根子弱，百般治療也沒能戰勝死神。這個打擊對老太太來說是致命的，人生最難就是生離死別。特別是夫妻倆一直很恩愛，琴瑟和諧，如今突然沒有了另一個，剩下的那一個真是“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老太太直接病倒了，幸虧二兒子懂事，家裡家外操持著，在跟前伺候。老太太看著大兒子傻呵呵地模樣， 再看看二兒子憂傷的小臉，強撐著起來了。為了兒子們也要站起來，也要撐起來，也要活著。
此刻支撐著老太太的唯一精神支柱是二兒子，二兒子這麼優秀，咬著牙也要供他上大學，供他出人頭地。只要二兒子有出息了，家裡也能有強大頂樑柱。
九年含辛茹苦，二兒子果然沒有辜負母親的厚望，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名牌大學，老太太流下了幸福的眼淚。老太太以為苦難的日子終於熬到頭了，從此後撥開雲霧見日月，好日子向他招手，還有，大兒子的下半輩子總算有了依靠。
沒成想，二兒子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突然精神病發作。接到老師的電話，老太太痛哭失聲。
剛開始老太太沒放棄對二兒子的希望，她把大兒子放到一位好心的親戚家，帶著二兒子踏上了漫長的治病之路。其中的困難艱險程度，家中有長期患者的人可能理解一二吧。等到家中的財產都賣得差不多了，二兒子的病情也不見好轉，最後因經濟問題只能放棄治療了。回到家裡看著一個傻呵呵，一個胡言亂語，老太太哭了整整一晚。好心的親戚趕過來安慰她。“既然這樣了，只能認命了，你就當作是上輩子欠他們的，今生是來給他們還債的。”
老太太哭著說道：“醫生說這是遺傳病，早知道死去的丈夫家族有這個遺傳病，就不生下他們好了。這樣，他們也不會受苦。”
說到這裡老太太禁不住把臉埋在手裡，顫抖著肩膀。我只能默默無語，安撫著老太太的後背。此時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蒼白的。
老太太漸漸安靜了下來，繼續說道。“這幾年我身體越來越虛弱，今年體檢我查出了白血病。對我來說死亡是解脫，最放心不下的是這二個兒子，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一個辦公室的同事和我紅著眼睛，極力安慰著老太太。“沒事，老太太，現在醫學發達，白血病也能治好的，你要堅強呀。”
等老太太走了，同事唏噓。“大家聽著，以後家裡的孩子結婚的時候要查對象的祖宗十八代，有遺傳病的堅決反對。不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下一代的健康。”
是呀，結婚要慎重，生孩子也不要存著僥倖心理，疾病是無情的，不會因為你的僥倖心理而放過你。
最後我們商量著，有什麼辦法能幫到老太太？
如果您是經濟條件優越的，請您獻出愛心，對您來說也許只是一次飯錢，但對老太太來說是如山高海深般的恩情。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期待您伸出雙手。
閱讀更多 理曜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