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霽良詩歌:《拆煙囪的人》、《家鄉村口的苦楝樹》

文學的世界是你,也是我,是一株野菊花。

王霽良詩歌:《拆煙囪的人》、《家鄉村口的苦楝樹》

拆煙囪的人

兩個拆煙囪的人

高高在上,大錘如風中展翼

一股豪氣傳染了我,如果允許

不要工錢也得爬上去

做一回高空的螞蟻

但也許只勉強拆下幾塊磚

上面的兩位兄弟,卻要為生計

把那入雲的圓筒子

削到底

家鄉村口的苦楝樹

村口的苦楝樹

多像飽經風雨的女人

春雨中,望著長大的孩子

扛起沉重行囊,穿過村口

爬到外地來的敞篷車上

一個個,像西風裡飄搖的茅草

他們離巢走了,目光看向

貼著“喜”字的空房

鄉的繁體,還有個“郎”哦

連村裡的姑娘,也走了,不再回來

回望被抽空的村莊

它覺得自己這樣無依無靠

椅 子

我們坐著,說著題外話

她穿著短裙,不斷調整坐姿

大腿疊在二腿上

二腿疊在大腿上

我分不出

哪是大腿,哪是二腿

就那麼坐著,耐起性子

懷念她以前,曾經

白皙的、細細的、處女的

沒有腿肚子的小腿

而今玲瓏圓凸

覆著稀疏的粗汗毛

似魚腹上覆著鱗

原諒我

被文明腐蝕的可憐蟲

把椅子瞧得多真

那分明已是幻象

既未親近亦未疏離

椅子還在,椅上的身形

曾經多近

王霽良詩歌:《拆煙囪的人》、《家鄉村口的苦楝樹》

我們和解吧,鏡子的反面

也是玻璃

我跟你一樣煩心那些

齟齬的往事,那些

支配我們的思想

每次經過分手的道口

我的心情都像上墳一樣

桃 花

巷口,紅燭樣的苞蕾

輕煙裡的紅雪

今年又盛開在枝頭

她斜倚東風的姊妹

再沒了音信,成為他

最終成為別人

記憶中的

一部分

他不明白,不能明白

也始終沒有明白

為什麼她要走

可是她走了

在落紅紛紛

風吹如雪的時候

王霽良詩歌:《拆煙囪的人》、《家鄉村口的苦楝樹》

遠 方

這個暖冬

想象的汁液含著熱度

憑窗遠望

想念遠方想念我的人

流體的時間能流去什麼

我們是兩粒----

帶著翼瓣的樹籽

飄落不同的地方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

我值不值得

你這樣

在翡翠郡北區

姐姐,我抬眼看你下樓來

往街心走

身後跟著五歲的妞妞

你何以變得這般年輕

忽然新如初見

捲髮蓬於纖柔的耳際

青春寫在熟透的臉

姐姐,年輕的姐姐

這會是你二十年前的樣子?

一樣的身段,一樣的容顏

態濃意遠

你不是在家鄉的縣城麼

那時我離你多麼近啊

呼出的氣吹動了你的鬢髮

二十年了,你看我體態

發福,臉盤都寬了一半

你呢

作者簡介:王霽良,山東成武人,現居濟南。中國詩歌學會會員,山東作協會員,山東青年作協常務理事,山東企業界文學藝術聯誼會副主席,詩歌曾獲首屆雁翼詩歌獎,第三屆泉城文藝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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