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那年,我上大二,放寒假回家。

從省會做火車到家鄉的城市,需要近9個小時,(現在只需3個多小時)那時沒有手機,沒有便攜電腦,還好有同學做伴,一路沒怎麼寂寞。只是提前沒有和家裡聯繫,本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可學校唯一的一部公用電話卻壞了,又懶得大老遠跑去郵局打,而且我們村只有村長家一部電話,離我家又遠。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上車時朝霞滿天,下車時已是漆黑一片。下了火車,還要做一個小時的公共汽車才能到鎮上。鎮上離我們村還有5里路。

通向我們鎮的公共汽車已經是最後一班車了,為了多拉幾個人,司機遲遲不發車,售票員拿著個簡易的站牌在候車大廳招攬顧客。車上的人已經超過半數,我是較早上車的,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其他乘客也不耐煩的催促著,售票員只好不情願的關上車門,司機發動了汽車。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汽車走走停停,車上的人越來越少,看著窗外茫茫夜色,我犯了愁,下車後怎麼辦呢?天這麼晚了,還這麼冷,跑三輪車的師傅們一定都回家了。如果再早一點,走著回去完全沒有問題。

車上只剩下司機、售票員和我三個人,馬上就要到站了,聽著司機和售票員輕鬆地聊著天,我想,要不求司機師傅幫個忙,於是我說:“師傅,能不能多送我一段到我們村口?我可以多付錢。”司機斬釘截鐵地說:“那可不行,到站我們就下班了,還有好多事呢。”售票員也隨聲附和著。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想想也是,人家累了一天了,也盼著早早回家呢。我沒有再說什麼,感覺自己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

“嗤”的一聲,車到站了。

車站散落著昏黃的燈光,四周黑壓壓一片,附近有幾家小飯館還亮著燈。我努力搜尋著,卻是一輛三輪車的影子也沒有。看了看回家的那條路,似黑洞般沒有盡頭,還要經過一片墳地,實在是沒有勇氣往前走。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這時,從馬路南側的一個小飯館傳來了說笑聲,我不禁為之一振,說不定還有跑腳的師傅沒走呢,抱著一線希望我推開門,一陣暖烘烘的氣息迎面撲來,夾雜著一股飯菜和酒的香味。屋子不大,擺了三、四張圓桌,有一桌客人在吃飯,還有三個人靠著櫃檯聊天。見我進來,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我。

我禮貌地問:“請問,這裡有跑三輪的師傅嗎?”櫃檯後有個老闆模樣的人答道:“早都回家了,這麼晚了,誰還跑呀!你是幹什麼的?”我說我在省會上學,坐了一天的火車,是某村的,想租個三輪迴去。“哦,沒車了”,你還是想別的辦法吧。”說完,低頭看著賬本。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我失望地轉身往外走。這時,有個聲音從背後傳來:“等等!”我忙轉過身,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小夥子叫住我,五官很清秀,穿一件淺色的棉夾克,他說:“我送你吧。”我呆愣了一下,有點詫異地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我馬上想到他可能也是跑腳的司機,於是,不假思索地跟在他後面,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他的車就停在飯館附近,是一輛銀灰色七座小麵包車,九十年代初,連電話都很稀少的年代,這車已經很不錯了。

等我坐上車,才有些害怕,“他會不會是壞人呢?我怎麼就輕易上了車呢?哎,反正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聽天由命吧,萬一他是壞人,我就跳車”。正胡亂想著,車已經徐徐開動了。我警覺地問:“你是跑出租的嗎?”他說:“不全是,沒事了就到站上繞繞。”他又問我:“在哪個學校上學,學的什麼專業?”我靈機一動說:“我在體育學院上學,學的武術專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樣樣精通,平時還練練散打啥的!”他平靜地笑了笑,說:“是嗎,挺厲害呀!”我也感覺自己有點虛假了,不好意思的轉移了話題。後面說的什麼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感覺一會功夫就到村頭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我問他多少錢,他說不要錢,我說那怎麼行呢,這麼晚了能送我已經很感謝了,還不收錢。我邊說邊從包裡掏錢,他堅決制止了,說:“真的不要錢,太晚了,快回家吧!”我看他真誠的樣子,也就沒在堅持,只是連連說著感謝的話。

我下了車,扶著半開的車門,無比感謝的說:“今天多虧了您,回去慢點開,注意安全!”正要關車門,他卻叫住我,我的心不禁又緊張起來,他說:“幫我把座墊撿起來吧。”這時我才發現,剛才下車的時候,不小心把座墊帶下車,我趕緊撿起座墊重新鋪好,不好意思的道著歉。

他的車在馬路上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揚長而去。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只能默默祝福著,好人好報!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天很冷,我的心卻是暖暖的,我慶幸自己遇到了好人。很後悔沒有問問人家叫什麼名字。二十多年過去了,這件事一直感染著我,每當看到別人有難處,我都願意去幫一把。

好心人,這麼多年,你過的還好嗎?願您一生健康、快樂、平安、幸福!

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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