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杨超越的出道是侮辱了其他十个人。侮辱了她们的努力,她们的汗水,她们的业务能力——王思聪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28年前,我们从《丹顶鹤的故事》中认识了盐城;28年后,这里更为人熟知的是以悦达起亚为代表的七百多家韩企。为了方便韩国人生活,盐城市区的路牌标有中韩双语,韩式烤肉店遍布整个亭湖区。随着盐城的城建和经济日趋向好,有很多韩国人选择留在了这里,也有越来越多的中韩跨国婚姻在这里悄然发生。

盐城人杨超越,就交往过一个韩籍的男朋友。

杨超越出生于1998年7月31日,五行土旺,缺火缺金——土旺为用的人很强势,也很自我。八字排盘可见:朋友不少,小人也多。

昨晚,许老湿在现场见证了杨超越的出道。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可关于她的种种争议一直都在社交平台尖锐的对峙着:有人觉得“越之不贤,难堪此任”;有人觉得“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舞跳得不好,歌唱得走音。粉丝们看了我见犹怜,路人们闻之却是一言难尽。

我们很少有机会倾听杨超越的真实想法。实际上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傻白甜”,抛开业务能力来说,在少女杨超越的身上,有勇有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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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轮到杨超越第一个妆发,她七点半落座,化了将近两个小时。路过一面镜子时,她条件反射的站了过去,兀自端详起自己的每一个角度。

杨超越背着黑色的书包走在前面,许老湿跻着一双脱胶的夹脚拖鞋紧随其后。她身材颀长,双腿很细,但有点X形——70%的X形腿是由于缺乏维生素D造成的。她走路步子很碎,像是灌了铅似的,一路都是恹恹的。她不怎么爱笑,眼里一半局促,一半警惕……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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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盐城大丰市区一直往东开,大约40分钟,导航显示马上要到海边了,就能看到王港乡的路牌,这里就是杨超越出生的地方。

王港乡是个小村落,一层楼的民房比二层楼的建筑要多,各家各户门前都有一块小小的田地,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现在这个季节,油菜花和麦子开镰收割。荒凉田配萧索天,暗伤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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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村子里,张三翻瓦、李四修房,一顿饭的功夫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对,村子就是这么小,不需要手机和网络,只要你能报得出这个村子里的人名,热心的村民就告诉你他的工作和住址。比如“杨超越”三个字,从村民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并不意外,反倒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

杨超越家在马路边上,去年刚刚修葺一新。推门进去,锃明瓦亮的炽光灯照得一切像涂了层蜡。白墙上的一张装饰画泛出的金光尤其刺眼,上书“金玉满堂”。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杨超越住在西房,但房间里没有少女闺阁的气息。她爸爸说,因为父女交流不多,小越平时不怎么回家。去年回来就住了一天,然后便去朋友家住了。邻居说,之前是因为家里房子太破了,她不愿意呆在家,后来是因为在外面打工,不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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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爸爸曾是位农民,家里种水稻和油菜花。村里的土地大都是盐碱地,所以收成不好,一年到头也就能赚个万八块的。后来他把地承包给别人,去了钢铁厂上班,月入三千。不过他不像普通的农民,他的皮肤在炽光灯下白得发亮,唯布满裂口和老茧的双手,见证了他饱经风霜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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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爸爸年轻时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娶妻成家。眼看过了30岁,便沿袭当地的传统,跟着村里人去贵州山区“接”了个媳妇回来。杨妈妈个子小小的,有些龅牙。她生下女儿那年,杨爸爸已经36岁了。中年得女很宝贝她,请村里的文化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超越。

据当地人说,这些“接”回来的媳妇有些生完孩子后很快离开,杨妈妈走的比较晚,她是在女儿11岁那年,向丈夫提出离婚的。随后她去了嘉兴打工,又回贵州重新组建了家庭。杨超越20岁的生日宴上,身边的那位女孩,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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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想瞒她的,但是没瞒住”,直到现在,杨爸爸觉得女儿成绩不好自己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想来,小越她肯定因此有点自卑吧”。

杨超越曾就读于大丰二中,她唯一被老师记住的是,没能顺利拿到毕业证。她和学校里的那些孩子很不一样,他们因为要帮家里做农活,所以皮肤晒得很黑。杨爸爸说,女儿不会帮家里做农活,因为她玩儿的时间都不够用呢。

杨超越并不觉得自己漂亮,听到有人夸赞她,她不太放在心上,觉得那只是长辈的客套。她上学的时候也没有人追她,因为她性格比较像男生,曾剪过一个短发,异性和她就像兄弟一样。

有一次,杨超越暗恋的男生对她倾诉:“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杨超越顿时心花怒放,忙追问是谁,没想到男生把脸转向她一旁的女生……杨超越形容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但还是特义气的说:“要不要我帮你传纸条?”

女孩长大懂事有两个明显的标志:一是心有千千结,一是对镜贴花黄。

杨超越从初中开始贪靓,她是十元店的老主顾,也是染发爱好者。杨爸爸有些看不惯,“哎呀,这是什么颜色啊,多丑啊”,但也不敢深说,他怕女儿不理自己。

母亲走后,和女儿依然保持着联系,有时候会寄一些露肩膀、露大腿的衣裳。虽然暴露,但杨爸爸从来不说,“因为我爸很听我妈的话,所以我妈让我穿什么他都不会有意见”,杨超越得意的说,“有时候我穿个吊带衫啥的,我爸还会说:哎,这衣服还不错,挺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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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杨爸爸心里别扭着呢,因为他在电视上看到穿的少的模特,会脱口而出,“哎呀我的妈呀,这穿的什么东西啊?”

杨超越在老家的时候不是很自信,觉得自己很土,尤其是看到那些很优秀、很漂亮的女孩,会由衷赞叹“她们怎么那么会打扮啊”。这就导致她会在舞台上大大咧咧的、傻傻的,一副“我不知道啊”“我不在乎啊”的样子,以此来掩饰掉自己的慌张和自卑。但在她的朋友眼里,杨超越是最好看的,他们一直在肯定她的长相,说别人都是靠打扮出来的,只有这个女孩是最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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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工作人员,杨超越就是因为这份真实才动人,“她身上有一种农民般的朴实感,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她愿意把仅有的都拿出来给你看。比如,有一次公演,她说能不能送手机给现场的粉丝。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如果你去过什么活动,会得到什么物质回报,这才是好的。她觉得对不起粉丝,想要尽其所能去弥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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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并不是很懂女儿的心思,因为他们平时的交流不多,父女之间的感情微弱。

杨超越觉得,一方面是很多事情跟他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选择不告诉他;另一方面,杨爸爸思想比较保守,在女儿心中,他不像某些洋气的父亲,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他喜欢老老实实种他的田、上他的班,就一直住在他现在的地方,他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并不多,就好像我出国,或者说我们公司之前有活动去日本的时候,他会为我担心——他觉得坐飞机是危险的事情。那盐城离韩国很近,有一次我说我想去韩国玩。他会说你不能去,韩国还在打仗啊”,杨超越有点沮丧。

初中的时候,杨超越的心思很活络,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脑子里整天胡思乱想一些赚钱的门道。在她的意识里,她觉得全天下赚钱最容易的事是做生意,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开了店,什么都不用管就能坐等收钱。先随便收个100万,和初中要好的同学买一栋别墅一起住,“到最后才发现:还别墅呢,连给家里修房子的钱都没有”,杨超越自嘲的说。

杨爸爸并不指望女儿为这个家做多大贡献,“她能把自己弄好就行了,不要我操心就行”,但他又时刻牵挂着女儿,比如他担心女儿学历太低(初中肄业),在那个舞台留不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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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虽然不懂什么知识改变命运,但是他很希望杨超越能考上大学。在这个普通的农民心中,大学和C位出道相比,更让他在这个村子觉得扬眉吐气。遗憾的是杨超越到了初中便学不进去了,父亲无可奈何,他说,“如果你实在学不进的话,其实也未尝不可,就打打工什么的,做个普通人。”

“对我爸来说,他没要求你一定要优秀,一定要成为成功的人,他说只要你靠努力吃饭,不偷不抢,不做违法的事情就好。他当然希望我好,但如果我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强迫我,他唯一的要求就是我能平安的度过这一生,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了”,杨超越说。

在她心里,他没有资格摆布她的人生,因为他连起码的、应付家庭突变的智慧也没有。

5

离高中升学考试还差几天的时候,杨超越决定离开自己的家乡。那年杨超越17岁,一张车票把她送到了嘉兴妈妈的身旁。她妈妈在针织厂里打工,她也能跟着帮帮忙,缝缝里布,剪剪拉链。

在杭州浪货的后台,有人含沙射影的留了一句言:你应该问问杨超越和嘉兴富二代的事情……

杨超越有些激动。她说自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或是朋友被暴露,这样让她觉得很不安,她只想让外界看到自己最光鲜的一面,“我现在害怕被别人关注,因为你不知道别人是怀着怎样的目光来看你”,杨超越说。

女儿在嘉兴、乃至现在的事情,父亲就不清楚了,偶尔打电话过去,她也是翻来覆去说“别担心”“挺好的”,或是干脆按掉不接,“我要休息了”。《创造101》第9期节目,女孩们的家人都录制了视频,但杨爸爸没有,而是粉丝做代表为她打气。因为女儿不希望他过多的抛头露面,在她眼里,这个人仿佛是生命里会坑自己前程的人。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2017年,杨妈妈回了贵州,杨超越去了上海。她的虚荣心被皮包公司利用,佯称为她拍照建档,骗了她800元,想到这事杨超越就觉得窝囊。后来,她在一家咖啡厅做服务员,每个月除了饭贴和补助,还有1800元的工资。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有家新成立的公司在招女团练习生,招生启示上写:成功入选不但包吃住,每个月还有3000元的工资,即使选不上也有2000元……于是,杨超越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经纪公司的大门。

那一年她18岁,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根本没想过往前走,一心想着早点淘汰,早点拿2000块钱走人。怎知她一路晋级,从两千多位参赛选手中脱颖而出,进入20强。

比赛进行到最后,前10名的女孩中本没有杨超越。但在20强集训期间的网络投票中,网络人气排名第一的她成为了最终成团的一员,与另外七位女生组成了后来的CH-2女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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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杨超越觉得挺好玩的,天天东奔西跑,有人管她们吃喝拉撒睡,还能穿漂亮的衣服,化精致的妆容,重要的是染一头金毛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但只热闹了半年,她们就和其他女团一样,陷入了发展的僵局。

“我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我要上课上到什么时候“……几乎所有女团姑娘都会有这样的困惑,最后她们都要沦落到靠直播来吸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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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超越很怀念CH-2的氛围,教的那些唱跳都特别简单,公司也没有人对她们有要求,只要她们开心就好。所以,杨超越在团里只会一支群舞,自己跳还未必能跟上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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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十月份,《创造101》来公司选人,CH-2的8个人加她们的经纪人一字排开,接受节目组的考核。

杨超越回忆,她当时丝毫没有怯场,因为她觉得反正唱不好也跳不好,尽量表现自己就好。那支舞蹈的难度相当于幼儿园水平,杨超越的本色表演,把节目组给逗笑了。她挠头苦笑,“可能节目组就没见过跳舞跳这么菜的女孩儿吧。”

杨超越以前从来没有人生规划,她随遇而安,觉得上天自有安排,“想那么多干嘛?”但她现在有点迷茫,进组后她发现,原来中国有那么多没听说过的女团,有那么多执着练习却看不到光明的女孩,“有些已经27、8岁了,还没有放弃吗?我的天啊,放在我老家,都开始催婚了,可你还在做女团,我有点不能理解”,杨超越说。

呵呵,她永远不会理解那群女孩的梦想,因为她只加入女团一年不到的时间,却赢得了她们耗尽青春而不得的荣耀。

“认怂”的杨超越:害怕关注,担心未来

2018年6月23日,杨超越和其他十个女孩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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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说自己的偶像是范冰冰,因为她身上有女强人的气场,但现在她却怂了,“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在这个圈子应该怎么做,才可以更好的生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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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港乡,杨爸爸站在熟悉的麦田旁跟村里人聊天,别人问起杨超越的近况,他答非所问:“上海真的挺好的。”

对于杨爸爸来说,女儿的未来因为暂时不可知,反倒让他有一种安全感。尽管他也深知,对于杨超越的未来,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他内心还是挺为女儿骄傲的。他笑着说:“闯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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