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出风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侠女出风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

说到妓女救英雄,大家首先想到的可能是“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民国初年,北京名妓小凤仙掩护护国将军蔡锷,冲破袁世凯的监控,返回云南兴师讨袁。此事后来被搬上舞台和银幕,成为了一段家喻户晓的英雄美人“知音”佳话。

但是,小凤仙掩护蔡锷逃出北京的故事,据史家考证并不属实。虽然蔡锷与八大胡同妓女小凤仙确有交往,但帮助蔡锷逃脱的,其实并非小凤仙,而是蔡锷的部下李鸿祥等人。蔡锷逃离北京后,协助他脱逃的人士为逃避袁世凯的追查,才编出了“美人救英雄”的故事,掩人耳目。

说到这里,大家会不会有一种失落感?别扫兴,下面要说的是发生在同一时期的另一个妓女救英雄故事,比这个更感人,而且更真实。

侠女出风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傅熊湘)

故事的男主人公叫傅熊湘(1882-1930年),字文渠,号钝安,湖南醴陵人。傅熊湘早年留学日本弘文学院,回国后创办报刊,兴办教育,并加入了中国同盟会和柳亚子等人发起成立的文化团体南社。1911年,傅熊湘出任《长沙日报》总编辑。辛亥革命后,袁世凯窃取政权,傅熊湘连续在报刊发文反袁,言辞激烈。

1913年,孙中山等国民党人发动的“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为控制湖南,任命汤芗铭为湖南都督兼民政长。汤芗铭执掌湖南军政大权后,大肆搜捕革命党人和反袁人士,被杀者中仅有名可查者就多达两万余人,因而人称“汤屠夫”。发文反袁的傅熊湘,也因此被列入了黑名单。汤芗铭以“予叛反时著言论,无不狂悖。悖逆言论,日出日奇,湘祸之大,该记者与有力焉”的罪状,下令缉捕傅熊湘。

傅熊湘闻讯后,与南社社友黄钧(栩园)、龚尔位(芥弥)匆匆逃离长沙,遁归老家醴陵。当时湖南全省已成为恐怖世界,到处杀气腾腾,傅熊湘虽回故里,却无人敢收留,陷入走投无路的境地。最后通过好友刘骧(镜心)的关系,求助于玲珑馆妓女黄玉娇。

黄玉娇,本名少君,素有侠义心肠。虽然当时已经脱籍家居,闭门谢客,但得知傅熊湘等人的处境后,毅然将其收留,藏匿于妆楼之上。面对军警的盘查,黄玉娇从容应对,终使傅熊湘等人虎口脱险。在黄玉娇家中躲藏了十余天后,傅熊湘觉得城中终非安全之所,难以久居,乃于醴陵风凰山中另觅一藏身之地。

次年,隐居山中的傅熊湘,听说黄玉娇已嫁人,不胜惆怅。于是作长诗《红薇感旧记》,怀念此番遭际,并将该诗寄给好友柳亚子。柳亚子亦被侠女救英雄的故事感动,特作长诗《玉娇曲》,回赠傅熊湘。其后,南社其他社友也纷纷题诗作画,诗词累计达百余首。

侠女出风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侠女出风尘)

黄玉娇嫁人后不久,因遭夫家大妇刁难,被逐出家门,只好重回玲珑馆。傅熊湘得知消息,冒险入城,与黄玉娇有过三日之聚,并赋《玲珑馆词十首》。

1916年6月6日,称帝失败的袁世凯在绝望中死去,汤芗铭也被湖南护国军赶出湖南,傅熊湘重获自由。出山时,傅熊湘再访黄玉娇,欢聚数日,又作《后玲珑馆词八首》,然后前往长沙继续主持《长沙日报》。同年11月,黄玉娇曾到长沙与傅熊湘相会。返回醴陵时,傅熊湘赠诗于她:“今后相逢定何许,重来相约莫差池。”

然而,第二年黄玉娇却再度嫁人,并离开醴陵远去。从此天各一方,永负相会之期。关于两人分手的原因,主要是傅熊湘当时已婚。黄玉娇可能觉得这段情缘难有结果,不得不劳燕分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傅熊湘后来将《红薇感旧记》、前后玲珑馆词18首,以及南社社友所题的诗词书画,汇编成《红薇感旧记题咏集》,作为纪念。

1917年,《长沙日报》馆在南北军阀混战中被人放火焚毁。傅熊湘的衣物,包括那本《红薇感旧记题咏集》,全部化为灰烬。后来,在柳亚子的热情帮助下,重新搜集,才又追写成集。1919年,经柳亚子资助,《红薇感旧记题咏集》得以刻印出版。

傅熊湘后历任湖南省参议员、湖南通俗教育馆馆长、沅江县县长、湖南省棉税局局长等职。1930年12月病逝,葬于醴陵西山。“湖湘文库”收有《傅熊湘集》,2010年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文/历史的味道)

侠女出风尘: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湖湘文库《傅熊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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