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陰人韓信家裡很窮,又沒什麼本事,不能被推舉當官吏,也不能經商賺錢,經常去親戚家蹭飯,大家都很討厭他。某次,韓信在城外釣魚,有個漂絮(一種在水中處理繭絲的工作)的老婦人看他餓著肚子,就把飯分給他吃。韓信很感激,就承諾說:“我將來一定會重重地報答您。”老婦人怒道:“你生為大丈夫,不能自己養活自己,我是可憐你才給你飯吃,難道期望你的報答嗎?”
淮陰肉市上有個年輕人侮辱韓信說:“你個子雖然高大,喜歡佩刀帶劍,其實內心很怯懦。”當眾要求他:“你要是敢拼命,就拔劍刺我,要是不敢,就從我胯下鑽過去!”韓信盯著他看了半天,終於還是伏下身去鑽褲襠了。市場上的人都嘲笑韓信,認為他真的很怯懦。
等到項梁率軍渡淮,韓信帶著劍前去投奔,雖然被收留,卻並沒有得到重用。項梁戰死後,韓信又跟隨項羽,項羽任命他為郎中。他多次向項羽獻計,但項羽並不肯聽從。等到劉邦被封為漢王,率軍入蜀,韓信就離開楚軍,投奔漢國,但依然藉藉無名,只當了一個叫連敖的小官。後來韓信觸犯了軍紀,按律當斬,同罪的十三人都已被殺,輪到他了,韓信仰起頭來,正好望見劉邦的愛將夏侯嬰,於是大聲叫道:“大王不打算奪取天下了嗎?為何要斬殺壯士?”夏侯嬰驚異於此人的豪言壯語,又看他相貌堂堂,於是就饒恕了他,並且與他交談,頗為讚賞。夏侯嬰把韓信推薦給劉邦,劉邦拜韓信為治粟都尉,但也並不真的重視他。韓信多次與蕭何交談,蕭何倒是挺佩服他的才能。
等劉邦到了自己的都城南鄭,麾下將領和士卒們大多思念關東老家,紛紛逃亡。韓信琢磨著蕭何等人也已經多次把自己推薦給漢王了,但漢王並不肯重用,於是也跟著逃跑。蕭何聽說韓信跑了,來不及通知劉邦,就急忙一個人跑去追趕。有人對劉邦說:“丞相蕭何跑了。”劉邦大怒,就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一般。等了一兩天,蕭何回來拜見劉邦,劉邦又是生氣,又是歡喜,責罵蕭何:“你幹嘛逃呀?”蕭何說:“臣不敢逃,臣只是去追逃跑的人。”劉邦問:“你去追誰?”蕭何說:“去追韓信。”劉邦又罵:“諸將紛紛逃跑,足有十好幾個,你誰都不去追,偏偏去追韓信,你騙誰啊?蕭何回答道:“諸將易得,跑就跑了。然而韓信是當今無雙國士,大王要想一直待在漢中,那麼韓信沒什麼用,您要是想爭奪天下,除了韓信,沒有誰能夠幫您完成大業。就看您怎麼打算了。”
劉邦說:“我當然想東進殺回老家去啦,誰願意窩在這種偏遠的鄉下地方呀!”蕭何說:“您想要東進,那就必須重用韓信,如此韓信才會留下,若不重用韓信,他仍然會逃跑的。”劉邦說:“好,就聽你的,我拜他為將。”蕭何說:“即便拜韓信為將,他也不會留下。”劉邦說:“我拜他做大將好了。”蕭何點頭:“那是國家之大幸。”於是劉邦想要召喚韓信前來,拜為大將。蕭何說:“大王素來不講禮儀,如今要拜大將,也跟隨便招呼個小孩子似的,所以韓信才會逃跑呀。您要是真想拜他為大將,那就先選擇良辰吉日,齋戒沐浴,然後搭個高臺,準備盛大的典禮,那才行呢。
劉邦同意了蕭何的主意,於是開始擇日、齋戒。諸將聞聽都很高興,人人都以為自己有機會當大將,直到拜將的時候,才知道人選是韓信,全都大吃一驚。韓信當上漢國大將後,整頓兵馬,訓練士卒,後來明修棧道,暗出陳倉,一戰而奪取關中,繼而幫助劉邦戰敗項羽,成就了大業。
最後他衣錦榮歸,找到那位老婦人,賞賜千金作為報答,同時也找到那個曾經侮辱過自己,要自己從他胯下鑽過的青年,拜他做都尉—韓信對麾下眾將說:“這也是一位壯士。當初他侮辱我的時候,我難道真不能拔劍殺了他嗎?但那是殘殺壯士,沒有正當理由,所以一直忍耐到今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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