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已近古稀的她准时醒来，习惯性地摸摸左边的空枕头，苦笑着起床。
虽然他已离开八年，她却依然把他的枕头放在身边。
十年前，一起走过三十八个春秋的婚姻，突然亮起了红灯。学富五车的他退休后到处发挥余热，最后竟然在一次同学会上被一离婚女学生一眼相中，不由分说开展猛烈攻势抢走了。
只会相夫教子除了擅长家务别的毫无长处的她欲哭无泪，只得听天由命，从此相濡以沫成了梦。
她怎么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共同语言，四十年前媒婆上门时，正在田边劳作的她得知是村里的才子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完全不在乎他家的贫困。
他辗转了好几所学校，她都形影不离，含辛茹苦照顾一双儿女和老人。直到他声名显赫成了学术界权威，她还是那个任劳任怨的老保姆，殊不知文化差异早让他更迷恋外面的世界。
菜场里熙熙攘攘，她仔细挑拣着小紫薯，半天又放下了，惹来摊主满脸不悦，那是他最爱吃的，如今不买也罢。
八年前他是被儿女们轰出去的，尽管她一再相让苦苦哀求，他却义无反顾一去不复返。
听说他过得并不好，毕竟七十多了，如何去满足一个小二十岁的女人呢？唯一的枢纽便是他那张高收入的工资卡。
前些日子他住院了，她很想去看望却又不敢，八年来，只在超市里远远看到过一次，没有上前打招呼，生怕眼泪不争气流下来。
她依然每天替儿女们操持着家务，只是再没有他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身影。从最初分离的痛楚走出来，她也学会了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晚上跳跳广场舞，与邻居唠唠嗑，日子便这么如水而过。
少年夫妻老来伴，夕阳正红影相随。孤独了太久，麻木了回忆，只有他枕头的味道，依然在每个夜晚散发着从前。
天未亮，枕边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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