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小说第十七章:憨胆

(莫给土匪造势)  

景林贵、景王氏守坐在厅堂。  

景王氏不时向供奉的神灵续香火,跪拜祈祷一番。  

景林贵:“听天由命吧。想那叛匪,全国不下百万之众,也不是天上掉下的、地上冒出的,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的也曾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们突然学会了杀人放火,也没有炼成金刚不坏之身,吃喝拉撒睡还是要的,再说杀人也要费力气费工夫的,这一股乱匪也是凡胎肉身,攒一点力气还急着往北逃亡哩。”  

景王氏:“赵家堡传言,土匪不会来攻赵家堡,保不准会侵犯周家庄,因为周家庄有个诰命夫人名头儿大…,这堡上的人说的叫什么话,给土匪出主意呢,只怕土匪听不见似的。”  

景林贵:“侥幸之辞,安慰自个呢。”

(差一点儿就活命了)

有几个匪兵在城下喊叫,要向周家庄征粮,庄内无人敢应,却是紧闭城门不开。城门外,匪兵又招来了一群匪兵,呼喊叫嚣,攻城夺门虚张声势,庄内立刻乱作一团,大哭小叫,鸡犬不宁。    

月色惨淡。周根福在庙台之上,睁大了眼晴观望,屏神疑听,目之所及火把点点,闹声喧喧,楞是搞不清状况。

周道士带着两个人下了土岗来了,试图接近村庄,侦察探听一下,意外碰到了刘老秀才。  

刘老秀才白天去女儿家帮闲忙蹭饭,回来晚了,碰上叛匪围了城门,他就想到了去庙里躲避一下。  

刘老秀才很镇静,说:“乱匪讨要粮食哩,恐怕庄里没一个人敢应答。听口音儿,乱匪好象地域黑的人,一般人听不大懂,我勉强能听懂。乱匪就吓唬起来,说要攻城杀人了。不知道老爷们有什么对策,让我去和乱匪首领说道说道,我年纪大了我不怕。”  

周道士说:“不能让土匪进到村里。现在能把周围各村的乡勇招集来就好了,把乱匪赶开一边了再说。等候官兵到来不知等到啥时候,官兵也累了,恐怕官兵也在休息吃饭。”  

刘老秀才说:“官兵在哪里?我去通知他们,能把土匪赶开就好,能赶多远赶多远。”  

周道士说:“县城离着三十里地呢,县城外面的官兵在哪里扎了营?难说哩,一股一股的人马,又让匪兵冲散的七零八落,这时恐怕还没有集结起来呢。这些乱匪都是久经战阵了,马上马下能打能挨,他们好象猫头鹰一样,夜里都长了眼睛呢。”  

一个乡勇说:“乱匪不杀百姓,只要不招惹他们。”  

刘老秀才一听气恼了,说:“咱谁都不想招惹,咱连窝儿都没有挪一下,是乱匪来招惹咱来了。”  

一老一少小声抬起杠来了,你一句我一句。  

再说周家庄里边,各个家族的人分别聚到了一处,相对来说,这种抱团更有安全感。  

周氏家族的长者都没有了主意,周田生从城墙下来,赶来安稳一下大家情绪,说:“先把女人孩子集中藏在祠堂里,不要惊慌不要喊叫。”  

周田生又教男人们该怎么做,碰见土匪就磕头求饶,能叫爷爷就叫爷爷,土匪吃软不吃硬。  

城墙上面只有七、八个乡勇,龟缩着不敢露头,想走快了蹲起来走,不慌不忙就匍匐爬行,两个人碰头了,象哑巴一样交流,指手比划;不想动弹了就趴着一动不动。  

景张氏和两个孩子,景张氏的娘家妈,还有一个女仆,他们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院门栓上了,除了六个长工三个保丁守在院外,再没有其他防备了,村里再没有姓景的人了,没有人招呼他们组团儿。  

张李氏抱着孩子,也不说话,也很平静。

景张氏来回在屋里踱步,刚才听长工说,匪兵要抢粮,自己当时听了没往心里去,这时让她忽然灵机一动,就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心跳的怦怦的,却是镇定了许多。  

景张氏挑了白旗儿,两个保丁尾随着,径自走到城门楼下,保丁取掉门叉,用力拉开城门,门外的匪兵吃了一惊,都呆住了。  

景张氏与匪兵头目谈判。景张氏说:“粮食有的是,从我家粮仓来取,可是呀,不得惊扰侵害村民。”   

景家贮粮很多,这时不舍得啥时舍得。景张氏这样做,实在因为恐惧比死还难以承受,等死等的快要崩溃了,实在等不下去熬不住了,不如迎死而去,原因就是这么单纯。   

乱匪从景家拉去几十大车粮食。打麦场上的匪兵整顿整顿,也开拔了。  

周根福还在村外庙台上了望,过了一会儿,周道士和几个手下上来说明情况。周根福知道土匪掠夺了景家存粮,很是心疼不舍,毕竟当了几年管家,和这些粮食是有感情的。  

有一个人看到大批粮食白白送给土匪,比周根福还心疼,这个人就是周田生。乱匪队伍刚离开,周田生就来到庙里招呼。  

周田生看到乡勇们缩成一团,黑糊糊一片,象膏药一样粘在了土岗之上,就斥了一句:“你们还在发什么愣哩?”

周道士不知周根福在想什么,见周根福不应声,他就对周田生说:“土匪还没有出了县境,衙门交待的任务还不算完成,现在嘛, 派一部分人去向官兵汇报目前的情况,其余的人继续盯梢,侦察匪兵的动向。”    

周田生想了想,说:“就这样吧,把土匪送出地界,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衙门倘若不赏大家,我赏大家。”  

周根福说话了,说,“穷寇莫追,过了风鸣涧,十里八里都是峡谷荒滩,没有百姓让乱匪祸害,走出这十里八里就出了县境。乱匪就是往东北方向逃蹿,意图很明显。可以汇报交差了,家里人也替咱们担着心呢。”  

周田生这才发现了周根福,就说:“那,你回去吧,你都出去几个月了,你娘还当你……”  

周根福打招呼,叫了周田生一声二叔,然后说走就走了。  

周田生对大家说:“还有想回去的吗?还有和周根福一样,追随官军转战了几个月的人吗?那好吧,咱们出发,咱们又不招惹匪兵,就是尾随一段路,他们掳走了咱村不少粮食,还有车马骡子,白天涧道都不好走,何况晚上。车子坏在路上了,匪兵就把遗弃了,不信?咱们就跟在后面看一看,咱们的津贴还没领到手哩,运气好,捡来的就是大家辛辛苦苦的工钱。”  

运粮的马车牛车行动比较缓慢,渐渐的,与前面的匪兵队伍越拉越远。周田生率领一众乡勇,悄悄尾随在粮队后边,跟踪了一会儿,周田生有了伺机夺粮的念头。  

周田生和周道士悄声商量了一下,周道士想了想,小声道:“没准真能干成,那可就立下功劳了,听说有人诬蔑咱暗中通匪,夺取粮食就证明咱和乱匪势不两立。官兵和匪兵打了几天,谁都没有打赢,能把粮食夺回来,就证明土匪在咱县境内打输啦。”  

周田生沉吟了一下,说:“好!传话儿下去,夺粮之后,每人分取一担,再赏五两银子。 ”  

行至乌风涧,周田生们一拥而上,马车夫惊慌失措,纷纷弃车不顾,落荒而逃。有十来个护卫的匪兵,本来疲倦乏困,一看抢粮者人多势众,来势汹汹,一个个不抵抗便也四散逃命了。   

周田生指挥一众赶着粮车回头,行走了不到二里地,忽然后边马蹄乱飞,山呼海啸。匪兵赶来了,眼里没有粮食只有仇恨,直把抢粮之人追杀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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