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禮儀之邦」,需要至情至性

生在“禮儀之邦”,需要至情至性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在面對蠻夷戎狄之時,我們一直以自身的禮樂文明而自豪。的確這個東西值得我們自豪,因為哪怕是在亡國敗家之時,我們是以自己的文化來保持自己的炎黃子孫本色的,我們是以自己的文化來延續中華民族的命脈的。而入侵併統治我們的民族也逐漸自覺認同中華禮樂文明,融入中華民族。

一個民族的文化,包括生活的全部方面,但最直觀的表現,就是禮儀。因為,禮儀就是表達文明的最直接、最顯著的方式。比如說,美國總統來訪問中國,我們拿什麼來表達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這個民族的修養呢?就是禮儀。這種事情離我們普通人比較遠,感覺不是很親切,我們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來品味一下。比如說,你走在路上,迎面走來一個人,需要你上前打個招呼,你是怎麼做的?請仔細省察,我們打招呼的言行其實是一種儀式,這個儀式當中表現著你的文化、你的修養,也就是你的文明程度。

典型的表現就是宗教儀式。寺廟裡面信徒們虔誠地給佛菩薩磕頭,基督徒每個週末都去教堂做禮拜,都是在表達自己內心對自己所信對象的信仰。這種儀式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複雜,更可以讓人難以理解。比如藏傳佛教磕長頭,一直從家鄉磕到拉薩,甚至有一些人中途丟失性命也在所不惜。他這麼做也是表達自己的心意。還有穆斯林的朝聖。一個穆斯林,終身惦記的一件事情就是去聖城麥加朝聖,即便那裡極度不安全,每年還是有那麼多的人去麥加。他們一定要這麼做也是表達自己的心意。沒有這樣做,就覺得自己的心意沒有表達出來。我們再講一點有可能被很多人忽略的禮儀,希望大家能夠重新審視我們傳統的很多禮儀,也好好感受生長在這個“禮儀之邦”,作為炎黃子孫真的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所有的禮節儀式都用在轉折的地方,其功能就是幫助我們實現思想上的轉換。在傳統的社會,我們一年當中有很多節日。請注意,每一個節日,其實都是一個節點,都是一個轉折。所有這個節日的習俗講究都是禮儀,都是幫助我們認識這個節日,認識這個轉折,從而在思想上,在行為上進行轉折的。從春節開始,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陽等等,還有節氣,二十四節氣。在傳統的社會,會非常重視節氣,都會有一些象徵性的,儀式性的事情來提示衣食住行都應該隨著節氣的變化而變化。

我們簡單說一下春節。春節有一個基本的儀式叫“守夜”。過年,我們在精神上追求的就是一個所有親人都在的團圓。有一個親人不在,那就不團圓,所有的親人心理面就不是滋味。這個團圓必須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此前此後都不算。所以,很多人是費盡辛苦,趕在三十晚上之前回家。初一回去,在時間上可能就晚了那麼幾個小時,但是在我們心理上,這種差別是巨大的。因為我們的精神層面已經有了文化的極深的根,所謂心理,只是文化的一種表現而已。

春節,我們也叫“新年”。是舊的一年的結束,是新的一年的開始。是春天的開始,是一切生機的開始。多麼重要的一個節點!如果沒有相應的儀式,我們一般人很難體會到它的意義。親人團圓,一起守夜,在功能上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一年結束了,一年又要開始了。現在我們就從功能上來講。守夜,在功能上,是所有親人都參加的家庭年終總結會議。但會議的形式必須消解在團圓歡聚的愉悅氣氛中,是在不知不覺中進行的。好吃的好喝的,充量供應,大家自由吃喝,玩遊戲,開玩笑,打打鬧鬧。然後,在看似閒聊之中,家長會對整個家庭在這一年的總體情況進行總結,進門了幾個兒媳,嫁了幾個閨女,出生了幾個小孩,送走了幾個老人;家中發生了那些大事,處理得如何等等。大家充分討論,然後對每個人的情況也進行總結和充分的討論。當然,也可能有輕微的批評,但絕不能有損團圓歡聚的氣氛。

中國有一種最高明的智慧,叫做“有無之間”。這個會議,基本上就處在“有無之間”,說是“有”,沒有會議的形式,大家絲毫沒有感覺到會議的限制。說是“無”,但實質性的東西必須做。所以,就在大家敞開心扉的歡愉氣氛,輕鬆自由地總結了這個家一年當中的全部。總結了過去,自然也就知道該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面對新的一年,知道自己在新的一年新的方向是什麼,心中光明,充滿希望與理想。所以,“守夜”不是守在那裡等時間過去,也不是看電視讓時間過去,而是在享受團圓和總結的暢談中,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大人的話說得差不多了,該小孩子登場了。大家到院子裡看小孩子放炮,以極為喜慶的方式,結束這意味深長的守夜。如果天還沒亮,大家趕緊去睡覺,懷著無限的甜蜜與美好。如果此時天已經亮了,那就以全新的心態,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年!

你會發現,創發“守夜”這個儀式的人,真的是一個內心充滿真情,關照整個家庭,想的極為長遠的有智慧的人。同時,你也會發現,能夠把“守夜”這件事做得極好的人,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一個內心充滿真情,關照所有人,考慮極為長遠的有智慧的人。前者是聖人,在我們的文化中,制定禮樂的是聖人。後者是賢人,他是能夠充分領會聖人制禮作樂的用意而貫徹執行的。聖賢之人就是我們凡俗之人學習的榜樣。周敦頤說:“人希賢,賢希聖,聖希天。”表達的就是這樣一個意思。

所以,大家一定要懷著正確的心態,細心地品味我們的傳統文化。如果你的心思足夠純粹,是一個至情至性的人,你一定能體會到這些聖人所制定的禮儀當中所蘊含的人的情,人的意,人的智慧,人熱愛生活,創造美好生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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