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灰狗巴士殺人案十周年:目擊者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一個漆成白色的木十字架,上面寫著死者的姓名“蒂莫西.麥克林”和生卒年,這也許是全加拿大最簡陋的紀念碑了,木條上剩下的地方,寫上“安息”和“愛你”就差不多填滿了。

華人灰狗巴士殺人案十週年:目擊者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麥克林的母親德戴利女士月初的時候去了一次,把兒子生前穿過的一件襯衫套在旁邊的另一個小十字架上,還在背後放了一大桶水。儘管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但總有人去給她種的花澆水,她很感激。

麥克林是在2008年離世,殺害他的兇手是一名在灰狗巴士上的華裔乘客李偉光(Vince Li),在此之前麥克林和對方並不相識,他們的相遇要從2008年7月30日開始講起......

2008年夏天:一場噩夢到來

十年前的7月30日,麥克林乘坐的灰狗巴士正是在這裡停下,汽車到溫尼伯途中停車休息時,坐在麥克林身邊的乘客李偉光曾下車和其他乘客聊天說笑,當時看起來並無異樣,但當他再次上車時,慘案發生了。

李偉光突然發狂,對坐在他身邊的麥克林拔出一把刀,朝著熟睡中的他猛刺,車上乘客隨即尖叫起來,紛紛要求下車,巴士司機立刻停車讓大家離開現場並將鑰匙拔出,將李偉光關在車內,等待警方前來。

此時,眾人都沒想到李偉光將做出一番恐怖至極的行為,他先是走到車門處作勢要下車,但被車下的乘客死死抵住車門,無法出去。後來他直接返回自己座位,用刀將已經死去的麥克林斬首。事後李偉光解釋說道“當時腦海裡聽到了上帝的聲音,要求我要立即殺死這個年輕人”,現場目擊者稱,在事件發生前,這名青年正在閉目聽歌,兩人並不認識。

華人灰狗巴士殺人案十週年:目擊者至今還有心理陰影

李偉光(左)與麥克林(右)

聞訊趕來的警察包圍了大巴,但是他們帶來的談判專家顯然從未處理過這種情況,最後趁王偉光要從窗口跳出試圖逃走時才被逮捕。

這是加拿大有史以來發生在公開場合的最血腥的兇殺案,它的受害者並不止22歲的麥克林一人。案發六年後,當時最先趕到現場的警察之一巴克(Ken Barker)因創傷後應激障礙自殺。十年後的今天,此案的情景仍然出現在目擊者的噩夢裡。

李偉光被鑑定患有精神病

法庭經過聆訊後,確認李偉光事發時患有精神分裂症,所以判其無需負刑事負責。

李偉光最初被監禁於Selkirk精神病康復中心,但之後逐步放鬆,允許可在有監管情形下,在醫院設施內行走,最終更批准他可以在醫護人員陪同下前往附近社區中心, 去年又獲得了住在集體大宿舍的權利。

2015年2月,李偉光被鑑定為精神狀態好轉,被允許離開住了7年的精神治療中心,加入集體住宿,回到溫尼伯居住。

2017年2月,李偉光更是被批准離開集體宿舍,獨自居住,獲得完全的行動自由。但要接受監控及隨機的藥物檢測,以確保他繼續服用他的精神治療藥物。負責對他進行治療的醫生團隊對貝克的表現相當滿意,稱他是一位模範病員(model patient),不僅非常配合醫護人員,而且主動服藥,很清楚抗精神病藥物對他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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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偉光

李偉光表示對自己的行為萬分懺悔,為了紀念為他而自殺的警察,他拋棄了原名,已經改名為 Will Baker。

女乘客選擇原諒他

李偉光的病情正在慢慢好轉,但十年前的現場目擊者們卻不能忘記那場噩夢,當時在車上的一位女乘客這些年來也飽受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折磨。她在案發幾年後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卻因精神狀態不穩定,孩子一生下來就被兒童保護機構帶走寄養。法庭後來把撫養權判給了孩子的祖母,但是允許她經常探視。

她在灰狗巴士斬首案十週年之際接受了媒體的採訪,她說自己現在仍然會做噩夢,坐公交車會恐懼,身處陌生人中間會緊張,也不容易信任別人。但是,她已經原諒了李偉光,現在能夠用看待一個病人的眼光去看待他。

她說,李偉光本人不是一個魔鬼,他只是患了精神病,但不幸沒有被診斷出來。

加拿大精神分裂症學會負責人認為,李偉光已經變成了一個模範公民,公眾完全沒有必要擔心。像他這樣因精神病被免除刑事責任的人,再犯罪的比例非常低,在7%以下。相比之下,從溫尼伯北郊石山監獄釋放的犯人再犯罪率要高得多,在47%上下。

目擊者至今仍有陰影

阿爾圭爾(Chris Alguire)是另一個此案造成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他是個卡車司機,案發時正好經過,他看到一群受驚的乘客站在路邊,立刻停下來幫忙。當時警察還沒趕到,他幫助大巴司機疏散乘客,又把車門堵死,在這個過程中,他眼睜睜地看著李偉光砍下了麥克林的頭。

他後來嚴重失眠,喝酒助眠又染上了酒癮。他沒有原諒李偉光,也並不相信李今後不會再犯。無論精神病專家怎麼說,他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能讓這樣一個人完全自由。

最為悲傷和憤怒的是麥克林的父母。母親德戴利說,兒子的慘死曾讓她的生活完全停止。她無法接受別人照常生活,太陽照常升起。要過很長時間以後,她才能給自己找到每天早上起床開始新的一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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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戴利與麥克林

最重要的理由是她的孫子。麥克林被殺害幾個月後,他的女友生下了一個男嬰。孩子到今年年底就要滿十歲了。德戴利說,他有著兒子的眼睛和幽默感,是兒子請上天送給她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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