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余華、賈平凹、鐵凝這些作家昨天都在花溪說了什麼?

8月14日,第五次漢學家文學翻譯國際研討會在貴陽開幕。來自英國、法國、日本等24個國家的38名翻譯家,以及50多位國內著名作家,圍繞“與中國文學攜手同行”這一主題,共話中國文學發展。

莫言、余华、贾平凹、铁凝这些作家昨天都在花溪说了什么?

本次研討會為期兩天,參會翻譯家和作家們將圍繞“一部作品的誕生:我的創作和生活”和“為什麼選擇翻譯你?”兩個話題進行交流研討。在會場外,第五次漢學家文學翻譯國際研討會翻譯作品展同步展出。此外,會議還舉行了人民文學雜誌外文版《路燈》推介會,貴州作家也將在會上介紹貴州省文學創作情況。會後,與會代表將前往黔東南等地進行文學採風,體驗迤邐的民族風情和多彩的民族文化,汲取創作靈感。

8月14日上午,第五次漢學家文學翻譯國際研討會在美麗的花溪舉行。此地風景旖旎、備受讚譽,因此被選為會議舉辦地,以期達到嘉賓們促膝深談的目的。在開幕式當天,現場嘉賓大咖雲集,而本報記者記錄了部分嘉賓掠影——

最嚴謹:鐵凝

鐵凝,生於1957年,散文集《女人的白夜》獲中國首屆魯迅文學獎,中篇小說《永遠有多遠》獲第二屆魯迅文學獎。

作為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的發言非常禮貌。她首先表達了對貴州的讚賞:“這裡是貴州,一個擁有奇特地貌和壯美文化的省份,一個多民族和睦共居的多彩高原。這裡也是貴州省會貴陽,它盡心守護自然生態之美,同時以開放之心,把自己打造成智慧城市。”

但在臺下,她卻因為身份原因無法私下接受記者採訪。為此她三次欠身表示抱歉:“對不起,我此刻的言論代表了我的單位,但是我事先並未做準備。”記者表示理解以後,鐵凝還再次表示歉意。

最“人氣”:莫言

莫言一定是頭號“粉絲殺手”。所到之處都被圍堵著要簽名而外,他還是“偶像的偶像”。

一位翻譯家見到他,主動拿出微信添加好友,說希望能夠翻譯莫言的作品。對於已經被翻譯成至少40種文字的莫言來說,這樣的“待遇”習以為常。

不僅如此,莫言很受“巨無霸”作家的歡迎,餘華、阿來、劉震雲等老友見到莫言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淺藍色的西服過來,紛紛把他圍在一圈。餘華還仔細查看了這件西裝,莫言得意地說:“這是我老家的百姓種的亞麻,他們現在都不種紅高粱啦!”

最健談:劉震雲

劉震雲無疑是一個健談的人。在訪談中,一個問題問出去,他往往可以滔滔不絕地談很多。尤其是談到自己的作品,被20多個國家的翻譯家翻譯出來,他更是可以隨口列舉自己的作品名字。

在被問到早上出門早鍛鍊的細節,他更是像寫小說一樣,把細節描述得很清楚:“我早上會有跑兩個小時步的習慣,到了花溪覺得特別涼快,別的地方都好熱。今天有點特殊,在跑了一個半小時以後,看到莫言出來散步,我就和他走了40分鐘。”

最耐心:賈平凹

賈平凹是當日的超級明星之一。凡是他所到之處必然被“圍追堵截”,要簽名的不一而足。為自己的供職單位要祝福的、為了自己家人要祝願的很多,他都一一滿足大家的心願。他聽說一位讀者的外婆已經98歲,讀過他所有的作品,很高興地問“是真的嗎?”接著就仔細詢問老人的名字,鄭重寫下“德壽雙高”表達祝福。

最“偶像”:韓少功

林恪是來自荷蘭的翻譯家,他在發言中說自己喜歡中文,就是讀了韓少功的《爸爸爸》。而到了會議現場,有人說,韓少功在私下裡的外號叫“韓嗲”,在湖北方言裡,這是對長者的一種尊稱。讀者找韓少功簽字,他也和顏悅色,尤其平易近人,“偶像”當之無愧。

在第一天的研討會上,名家們討論了兩個重大問題,

一個是方言的把握,一個是翻譯的失真。

莫言在研討會上說,好的應用方言、土語的寫作者,一定對家鄉的方言土語進行了馴化。“不是說原封不動,而是把它放在小說裡面。通過馴化的方言、土語,可以被使用普通話的讀者所接受和理解,那麼我想,本身這是對漢語言的豐富和發展。”

莫言、余华、贾平凹、铁凝这些作家昨天都在花溪说了什么?

莫言說曾經看過一本完全用蘇州話寫的小說,未經過訓化的方言,對北方讀書來說,簡直是一頭霧水。但也有一些作品,說魯迅也有很多用到地方的方言,但不僅沒有一頭霧水,還會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前幾天翻報紙看到阿來的一段話,小說就是講語言的,不論講述的是現代的故事,還是歷史的故事,最終體現到書裡的還是語言,作家對語言的追求,永遠是第一追求。”莫言認為,“所謂的與時俱進,所謂的反映現實,絕對不是記載的、記錄性的、新聞性的,作家必須要有個性地、有自己鮮明特質地去講故事。”

作家說

莫言

作家和翻譯家之間就是語言的一種比較、搏鬥,翻譯家必須對自己要對翻譯的作家,要對自己翻譯的文本“吃透”,還要明白潛藏在文本背後的潛臺詞,這才有了翻譯的前提。

我一直猜想,翻譯家在工作的時候,也是很痛苦地在選擇,面對一個翻譯文本,怎麼樣從自己的母語倉庫裡面,尋找一個跟面對的文本最恰當的詞彙,必定有一個最恰當的詞,同時,肯定還有很多可應用的詞,你完全可以從這些可以用的詞裡面選擇。假如你費盡腦力終於確定了一個最準確、最貼切的詞,那麼,這樣的翻譯,累計起來,便是對作家最大的尊重,對文本最大的尊重。某些翻譯家懷著強烈的創作慾望去改動原作者的文本,我個人覺得不太合適。如果有一種更高明的手段,將這位作家的文本翻譯出最好的狀態,放在你自己的母語中有著獨具一格的魅力,那很不錯。

麥家

因為大家從事中國文學翻譯,所以雖然互相不認識,但我們總會在某個場合相遇。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我經常說,我就是從翻譯文學開始寫作的。我寫作的起源來自翻譯家,今天我的作品被廣泛翻譯到海外,也是仰仗各位翻譯家,如果沒有你們,我不會開始寫作,我的作品只能止步國內。翻譯家,是我人生中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的人群。

餘華

我的四個英文翻譯都是我“帶”出來的。他們在翻譯我之前幾乎沒有翻譯過別人的作品。我和飯塚龍就是這樣,他是世界上第一個翻譯我作品的人,我們每隔兩年見一次面,上次是我去日本見他。

現在我的書遇到一個問題,就是西班牙語體系國家互相不承認對方的翻譯,因為“拉美大,西班牙小”,所以這也給翻譯家造成一定的難題。

李敬澤

翻譯是很重要的問題,一個準確的翻譯應該是把一個作品的全部內容準確地傳達過去,當然了,從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是很複雜的現象。當他翻譯中國作品的時候,現實的理解,決定了在多大程度上翻譯準確。

翻譯家說

郝幕天

德國

出版公司讓我翻譯《繁花》,但這需要錢和時間,書很厚,半年做不出來。後來他們就不要了。我覺得這本書的特點是上海話,上海話的語音給人特別的感覺,很難表達出來,翻譯時如果這種感覺沒表達出來就很可惜,這就是特別之處。翻譯是很特殊的享受,很異國的,是想象不出來的東西,我非常地珍惜這種工作。

金泰成

韓國

為什麼選擇你?因為我需要你。在座的阿來的、西川兄的,我都翻譯過。沒有什麼,因為韓國讀者需要。西川兄的作品,我翻譯過五部。翻譯時,我就感嘆,這個韓國作家寫不出來。這並不是說韓國作家水平不行,而是各有味道。阿來的作品,也是另一種味道。通過西川老師的詩歌,我更瞭解北京這個城市。

作家的寫作和翻譯完全不一樣,作家的寫作是與現實的溝通,翻譯的文本,卻不能超越文本。說翻譯是第二個創作,這是我不太喜歡的。在韓國最好賣的書是餘華的,我都看過,翻譯有問題。比如《兄弟》裡的人名,就很容易讓讀者誤解。另外《許三觀賣血記》也很好賣,裡面常常有“哎呀”這個詞,這個詞在中文裡有高興的、憂傷的、痛苦的意思,但在韓國,就被翻譯成類似“哦”的意思。但這個書很好賣,這讓人懷疑,翻譯好是不是沒有用。

我第一次參加漢學家翻譯研討會時就反映過,不要超越文本。因此,我非常不喜歡“翻譯是第二次創作”這句話。

豹鹿

哥倫比亞

翻譯理論大部分來自西方語言,這對於我們要把中文翻成西方語言是完全沒用的,已經完全失去它的本來的味道。翻譯需要悟性,不能完全把這種語言直接翻到譯文,我非常喜歡中文,翻譯肯定會丟失一些信息,達不到原文的表達方式,所以中文方面的書每天都要看。

我每天都很享受但同時也很頭疼,在文學方面我們不完全理性,還有個人的情緒,不同的思考,這種情況下,特別是對西方的譯者都有很大的挑戰,這也是文學的好處。

記者:李韻

審校:忻玖

簽發: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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