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特會」的突破—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自從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之後,深陷“通俄門”風波的特朗普,從未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進行正式的會晤。在經過一系列的協調之後,2018年7月16日,兩人終於迎來了在赫爾辛基的首次正式會面。

點擊閱讀【 】

“普特會”的突破—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普特會”的突破 —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歷史性”的會晤?

芬蘭的赫爾辛基曾多次見證了美蘇、美俄關係的轉變。1975年,時任美國總統福特和時任蘇聯領導人勃列日涅夫在這裡簽訂了《赫爾辛基協定》,以改善東西方國家間關係。

1990年,時任美國總統老布什和時任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結束為期1天的會晤後,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表態:要“聯合起來反對伊拉克侵略”,並約定建立“新的夥伴關係”。

2018年7月16日,美俄兩國將再次在赫爾辛基舉行首腦峰會。不同的是,雙方早已撕破“冷戰”結束後短暫的溫情面紗,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次的劍拔弩張。因此,“普特會”在舉行之前就引發了外界的高度關注和討論。

特朗普上臺以來,外界普遍認為美俄關係非但未能重啟,還進一步陷入“惡化”的趨勢,甚至一些觀點認為美俄已經開啟了“新冷戰”。俄羅斯科學院美國與加拿大研究所前所長羅戈夫就一直認為俄美兩國已經陷入嚴重而持久的“新冷戰”。

其實,特朗普一直重視對俄關係,從競選到執政也一直對俄釋放善意,希望改善兩國關係,將改善美俄關係列為外交安全戰略的重要方向。但受“通俄門”“干預選舉”等負面因素的影響,在美國“親民主黨”媒體,如《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等的大肆渲染下,美俄矛盾被逐漸放大,積極合作的一面較少得到輿論關注,即使有也很快被點擊量更高的負面新聞所沖淡。最重要的是,克里米亞和烏克蘭危機釀成的新一輪地緣政治衝突,還深刻影響著兩國關係。

此次“普特會”的議題十分廣泛,談了戰略核武器軍控問題、克里米亞問題、伊朗核協議問題、敘利亞問題、朝核問題、俄羅斯“干預選舉”等,但就新聞發佈會的表態看,多是各自表述或原則性表態,並沒有真正的合作方案和解決思路。可見,“普特會”並沒有實質性成果,更沒有實現之前外界猜測的“大交易”。

因此,“普特會”是一次著眼美俄關係未來的“行前會”“吹風會”,意義是打開了兩國高層戰略對話的窗口,為未來進一步改善兩國關係進行了鋪墊。特朗普和普京都表示兩國正進入關係更好、合作應對全球性議題的階段,尤其是特朗普表示,兩國關係一度進入前所未有的糟糕狀態,但在4個小時前會談開始時,這一狀態結束了。未來,雙方將加強高層溝通,建立著眼促進兩國經貿交流的高層工作小組,同時將指派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和俄羅斯聯邦安全會議代表會談以續推、落實“普特會”的相關議題及會談成果。

“普特會”的突破—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2018年7月13日,美國司法部宣佈正式起訴12名來自俄羅斯的情報員,使得“通俄門”事件進一步

其實,外界包括特朗普本人也沒有對“普特會”抱太大的希望,特朗普本人15日在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專訪時直言,對“普特會”不抱太高希望,“我會帶著比較低的期待去見面。”普京則在前往赫爾辛基德的前一晚現場觀看了世界盃決賽,神態輕鬆。但即使沒有取得重大成果,這種破冰還是非常重要的。正如蘇聯時期最後領導人翻譯Pavel Palazhchenko所言:“今天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能夠重啟一個多少還算理性的對話,已經足夠了。”“1990年的時候,我們剛剛在東歐經歷了困難的時期,所以雙邊關係能夠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戰略穩定迎來新曙光?

戰略穩定議題是本次俄美領導人赫爾辛基峰會的重中之重。美國白宮發言人在“普特會”舉行之前就向外界透露了將討論這一議題的計劃。白宮發言人表示,雙方在會晤期間將討論戰略穩定的問題,其中包括《中導條約》和《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

1987年12月8日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訪問華盛頓時,蘇美簽署了《蘇聯和美國消除兩國中程和中短程導彈條約》(簡稱《中導條約》)。條約規定射程500~1000千米和1000~5500千米的導彈首次予以銷燬。

《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又稱《第三階段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於2010年在布拉格簽署,2011年2月5日生效,有效期10年。根據該條約,俄羅斯與美國計劃在7年內將洲際彈道導彈的數量降至700枚,潛射彈道導彈的數量降至700枚,重型戰略轟炸機的數量降至700架,核彈頭數量降至1550枚,並將用於發射核彈頭的已部署和未部署發射工具數量降至800個。條約規定,俄羅斯與美國須每年兩次交換有關彈頭和運載工具的數量信息。

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在6月18日發佈的最新報告稱,在2017年,得益於大國簽署的國際協議,全世界核武器總數減少了3%,但這些國家仍在推動核武器現代化計劃。

報告指出,核武器擁有量佔全世界總量92%的美國和俄羅斯簽署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自2011年生效以來,核武器逐漸有限地減少,這已經成為一個大趨勢。但兩國都在更換核彈頭,同時促進導彈發射系統和飛行器推進系統,以及核武器製造設施的現代化更新。

此前,俄羅斯政府曾表示,由於美國退出《反導條約》和持續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將考慮退出《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和《中導條約》。而美國指責俄羅斯研製中程導彈,影響美俄之間的戰略穩定。

在2017年底,美國國會通過的《2018財年國防授權法案》明確指出,俄羅斯違反了《中導條約》,在俄羅斯持續違反條約的情況下,美國有權暫停執行《中導條約》。《法案》指出,應採取措施使俄羅斯重新遵守條約,增加資金髮展《2016財年國防授權法》中確認的針對中遠程陸基彈道導彈和巡航導彈攻擊的反擊能力,加大力度發展美國和盟友國家的對抗性打擊能力及針對中遠程陸基巡航導彈攻擊的主動防禦能力。

對於美國關於俄羅斯發展中程導彈的指責,俄羅斯政府表示其研製的陸基巡航導彈射程在500千米以內,沒有違反條約,並認為美國借部署反導系統發展的中程靶彈違反了條約。

“普特會”的突破—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美蘇在1987年華盛頓峰會上簽署了《中導條約》

3月20日,美國總統特朗普與贏得大選的俄羅斯總統普京通電話。特朗普當天在白宮表示,這是一次非常積極的通話,他將和普京在“不久的將來”會面,當面探討兩國之間戰略穩定、軍備競賽等問題。特朗普用“失控”一詞形容美俄之間的軍備競賽。尤其是2018年3月份的國情諮文中,普京介紹了俄羅斯的一些新型戰略武器,其中包括薩爾馬特導彈系統、先鋒高超聲速武器、雨燕核動力巡航導彈、核動力水下潛航器和激光武器,講話期間還播放了新技術和模擬作戰的動畫。普京6月7日在媒體直播連線中指出,計劃2020年為俄軍列裝最新型洲際彈道導彈薩爾馬特。薩爾馬特是一款重型多級液體燃料洲際彈道導彈,可攜帶多彈頭。普京在國情諮文中這樣描述此種導彈:“這款新型導彈射程上幾乎沒有限制,它既能夠越過北極,也能夠越過南極攻擊目標……因性能優異,現在甚至未來的反導系統都無法攔截它。”

先鋒和匕首是兩款高超音速武器。俄國防部消息提到,不同於洲際彈道導彈的彈頭沿著固定彈道飛向目標,先鋒可機動飛行在臨近空間,最快飛行速度是音速的20倍。匕首高超聲速武器最大射程2000千米,可用於攻擊地面固定目標和海上目標,被外界稱為俄羅斯的新型反航母導彈。目前,匕首主要裝備於米格-31截擊機,未來圖-22M3轟炸機也將進行改裝,改裝後可以攜帶4枚匕首,而米格-31只可以在機腹位置掛載1枚,火力密度大為提高。核動力巡航導彈和核動力水下潛航器可攜帶核彈頭,可對敵國進行洲際打擊,服役時間也在2020年左右。命名為佩列斯韋特的激光武器可用於反衛星。俄羅斯國防部消息稱,該武器已經交付部隊,首批學員已在莫扎伊斯基軍事航天學院進行了操控該武器的培訓,以掌握新武器的使用。

俄羅斯高調公開這些新型戰略武器的研製進展被外界解讀為“再次秀戰略肌肉”,是對美國推進部署反導系統,打破戰略平衡的回應。分析指出,這些戰略武器可能再次激化俄美戰略武器競賽,美國並不願意看到軍備競賽“失控”,回到談判桌談判有助於兩國的戰略穩定。“普特會”打開了兩國未來戰略對話的窗口,預計未來兩國將對軍控、反恐等軍事方面的議題舉行專門的對話或談判,戰略穩定迎來新曙光。

改善關係之路漫漫

“普特會”結束之後,兩國更多高級別的會晤可能展開。美國媒體報道稱,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可能正準備同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進行3年來兩國首次防長級別會談。

美方官員表示,馬蒂斯對與紹伊古舉行會談的可能性持開放態度。不過,兩人並未透露馬蒂斯與紹伊古可能進行面對面會談還是電話會談。俄羅斯國防部一名發言人表示,俄國防部準備實際落實俄總統普京與美總統特朗普在赫爾辛基就國際安全領域達成的共識。

“普特會”的突破—俄美關係改善迎來戰略窗口

蘇聯解體後,美國並沒有停止對俄羅斯的戰略擠壓,北約東擴就是戰略擠壓的具體體現

自2015年後,美俄兩國防長會談便未能舉行。目前,兩國軍方高級別會談由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鄧福德與俄羅斯武裝力量總參謀長格拉西莫夫參與。鄧福德與格拉西莫夫上次通話是在6月14日,兩人通話前1周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進行了面對面的會談。作為對2014年俄羅斯對烏克蘭採取軍事行動以及“吞併”克里米亞(俄羅斯方面稱“收復”克里米亞)的回應,美國國會通過了國防授權法案,“禁止與俄開展任何雙邊軍事合作”。

“普特會”已經結束,外界對於兩國核大國戰略靠近的評價也是積極多於消極,但西方國家和美國國內的負面輿論仍會給兩國關係改善帶來一些不確定性。美國國內的“反俄”“反特”勢力早已在1年多的“合作”中找到了聯手的辦法與規律,這次“普特會”後,美國國內的批評聲已經鋪天蓋地。

在美國國內,對“普特會”最強烈的批評來自參與“通俄門”調查的情報部門。前中情局局長布里南公開出言譴責特朗普會見普京的做法,稱之為“叛逆”行為。共和黨資深參議員麥凱恩也評論稱“普特會”是一個“悲劇性的錯誤”。共和黨在眾議院的領袖賴恩則直指特朗普“敵我不分”,稱特朗普必須認識到,“俄羅斯不是我們的盟友”。特朗普還受到來自民主黨以及他自己所屬共和黨的尖銳批評。參議院民主黨領袖查克·舒默說,美國曆史上沒有任何一名總統像特朗普那樣支持美國的敵人,他與普京而不是與美國司法、國防和情報部門站在一邊,是“自私、危險、軟弱”的行為,“把自己(的利益)置於國家(利益)之上”。眾議院民主黨領袖南希·佩洛西持相同觀點,說特朗普在普京面前表現“軟弱”,“證明俄方握有總統個人、財務或政治方面的某些東西”。

美俄關係除受到美國國內力量掣肘外,還會遭受冷戰結束以來兩國在國際層面博弈的影響。北約的歐洲成員國和歐盟擔心“普特會”可能在相當程度上撕裂本來已露出相當不團結跡象的盟國。美國前國務卿奧爾布賴特和其他的北約、歐盟國家等15國前外長共同致函特朗普,“警告”特朗普忽略俄羅斯的安全威脅將犯下重大戰略錯誤。

蘇聯解體後,美國並沒有停止對俄羅斯的戰略擠壓,在東歐部署反導系統、北約東擴等都是戰略擠壓的具體體現,而俄羅斯對這些戰略擠壓一直持強烈反對和警惕的態度,近年來俄羅斯在烏克蘭、敘利亞和克里米亞半島上的動作,則是其對這種戰略擠壓的政治和軍事層面上的“反攻”。這是兩國的結構性矛盾。

特朗普執政後,美國對俄的戰略“敵視”並無根本改觀。即使特朗普本人屢次對普京及俄羅斯示好,但真正落實到國家整體對外戰略時,仍然將俄羅斯視為戰略競爭對手。如2017年下半年以來,美國陸續出爐《國家安全戰略》《國防戰略報告》《核態勢評估報告》等,明確將俄羅斯定位為“修正主義國家”“戰略競爭對手”,並與俄羅斯開展全方位、多領域的大國競爭。這種俄美之間根深蒂固的結構性矛盾是影響兩國關係改善的根本性矛盾,並且很難解決。

結 語

可以看出,俄美關係無法通過一次“普特會”出現全面改善,甚至即便將來舉行更多次數“首腦會晤”也無法從根本上消除。兩國之間的競爭、局部對抗和衝突還會繼續,但通過此次“普特會”,兩國關係從不斷下行的狀態轉換為止跌狀態本身就是一個好的信號,若未來繼續展開更多的對話和接觸,一定程度上改善關係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