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歲,社會依舊兇險,沒一個人會好過

30歲,曾是個異常遙遠的年齡。

大學時,與好友慶祝她20歲的生日,我們一群人為著有吃有喝有人過生日而happy著,而收穫滿滿祝福的她不經意地開玩笑地說了一句:“有什麼好高興的啊,要奔三了!”

當時她不過只比我先幾個月邁入二十歲,但對年齡的敏感度已多過我好幾年。

她不經意的那句話,盤旋我心中好久。

不久,遙遠的30歲,真的要來了。

似乎周圍結婚的女性朋友,大多都處於一種綿長的焦慮和迷惘中。

接近30歲的我們,還年輕,還有光芒、夢想、激情,但是我們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往哪裡使。

一個剛結婚生小孩的朋友聊起時說:“我也很痛苦過,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想著自己要做點什麼。”但她的解決辦法是,不管什麼,先找點事情做,因此她做了兩份工,外加奶孩子這份耗費大量時間和能量的活。起碼,她說她暫時平復了。

另外一個單身女性朋友,平日裡除了工作就是出差,她也陷入過一段至今未緩解的焦慮期中。因此在同樣焦慮的我一吆喝下,她立馬響應去旅遊的想法,她去了,我病了沒去成。

她說,國內遊根本無法緩解內心的焦慮,旅遊只能給予短暫的解決幻覺,回家後,壓根沒解決任何問題。該焦慮的依舊焦慮,該迷惘的依舊迷惘。

29+1歲,社會依舊兇險,沒一個人會好過

海報

我不信邪,可能是國內遊環境變化不大,給予內心的刺激不夠強,驚喜有趣不夠多。我拖著箱子一個人去了國外,為了尋找自己,尋找能安撫內心焦慮的方法,特地一個人到處轉,甚至一個人去了一個很少見到外國人的島,每天就吹吹海風,看看狗子打架。

沒有任何效用,真的,旅遊只有短暫的幻覺,我依舊很焦慮。

尤其是晚上翻著自媒體號,幾乎都在說要用好二十歲到三十歲的這段時間充實自己,這段黃金時期,會是人的分水嶺。

焦慮在內心咆哮: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無數人在不分晝夜地努力,你怎麼如此不思進取?

焦慮,焦慮,於是冒出了一個“我”,不允許我沒事癱著,不允許我一週回想時沒有任何可值得稱讚的事情。

我報了兩個課程修煉技能,每天跟著練著,但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我下了N個APP,重新拾起韓語、日語和英語,並列著學習計劃,甚至用APP的鬧鐘來強制自己,依舊有一搭沒一搭;眼見著,夏季要來了,硬逼著自己每週末去練車。逼著逼著,駕照果然考出來了,總算成了一件事。

頓時發現,實際上,焦慮是有用的,也並不是一件壞事。撒出那麼多種子,總有一顆是發芽了是不?

我開始想搞清楚我為什麼這麼焦慮。

從輕鬆的方式切入,比如看電影。

選來選去選了部女導演導的《29+1》,題名看起來相當文藝而覺得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29+1歲,社會依舊兇險,沒一個人會好過

《29+1》海報

女主香港女孩林若君差一個月即將30歲,正低潮,她精緻能幹的老闆寬解陷入困境的她,說道:“這就是土星週期。土星圍繞太陽轉一圈,需要三十年。每個人到了這個年紀,都會被這顆星影響,你肯定會覺得人生有很多變化,很多挑戰。”

嗯,原來是土星週期。原來,這個時間段,誰都不會好過。

這個說法玄而又玄,沒觸及根本,又撿起因焦慮去幹些無聊事而不曾再打開過的社會學書籍。

社會學家說,女性既有的家庭和集體的庇護逐步消解,既有的熟悉關係不復存在,而新形成的社會關係和社會網絡需要由個人來選擇,而女性的生活規劃註定與父母大不相同,年輕女性制定自己的行動和計劃,確定自己的想法和未來是,幾乎得不到傳統和現成模範的支持。

簡單點說法,就是社會學者格恩斯海姆的歸納總結,他說:女性面臨著“不再”與“尚未”(no-longer-not-yet)的狀況。

而且更糟糕的是,按照社會學家貝克的說法,技術把人類送到了一個充滿各種不確定性的世界風險社會中。

意思是說,在我們當下的個體化社會中,出現了一種新類型的個人風險,即選擇和改變個人認同的風險。我們被迫被推著成為自己生活規劃和行為的中心,並要在此基礎上形成新的道德準則和社會規則。

白話說,我不知道“我”是誰了,也不知道該以誰為模板來生活,“我”日常的生活中到處充滿著風險。

那我該怎麼辦?

29+1歲,社會依舊兇險,沒一個人會好過

傷心ing

社會學家,歸納了一種參照模板:進取的個體(the striving individual)。

電影中《29+1》中,女主香港女孩林若君精緻能幹,像個機器人一樣運轉,積極向上,甚至放棄了多次和男友相處的機會,放棄了陪伴家人的時間,依賴自己,努力奮鬥,為了職場成功。

這個女主,讓我想起了《致青春》中的陳孝正,他就是如此奮鬥的,不允許自己精緻設計的人生寶廈有一絲一毫的失誤。

他們,都被稱為是“進取的個體”。

29+1歲,社會依舊兇險,沒一個人會好過

進取的林若君發現沒有了進取的動力

“進取的個體”是社會學家閻雲翔提出的,通用於男女性,但他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描述那些進取的女性。他說,女性也延續著傳統出人頭地的觀念,受著“失敗的恐懼和成功的渴望”雙重觀念驅使而奮鬥

失卻傳統的庇護,女性將依賴從父母、男友轉向個人,逼著自己自我依賴、積極競爭,人生道路走得艱難又痛苦。

我身邊也有很多走得痛苦又艱辛的朋友,他們經常加班至深夜凌晨,以至身體累垮,頻繁出入醫院,甚至住院動刀。

為什麼這麼拼?

我們中大多數人都是年少離家,自然都養成了依賴自己的習慣,而且大多數人並沒有幫助自己的資源,更加沒有社會制度的保障和庇護,長大成人後,我們的情感和經濟需要,只能逼著自己努力來滿足。

一無所有的我們,除了拼搏,還有什麼其他法子?

但說真的,成為“進取的個體”之後,每天白天躊躇滿志地升級打怪真的是一種好的生活?

從影視裡接受到的信息是,奮鬥到頭後,我們會變得“狠而無心”,像甄嬛,只有高處不勝寒的悲涼;而在現實中,也可看到無數人在深夜獨自療傷,間歇性萬念俱灰。

那不進取的話,又是怎麼樣?

窩在家庭的庇護下,又會不會好些?為了家族和父母的體面,找個好老公?

不,找個好老公也是個拼死拼活的過程,就算找到了,那也未必是一帆風順的。

前兩年,楊丞琳演的電視劇《荼蘼》中,聰明的編劇給了她A和B兩種生活:一種是與臺灣的男友結婚,成為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賢妻良母,另一種是撇下男友北漂,成了精明能幹的職場精英。

但弔詭的是,無論是A還是B,她都不幸福,一地雞毛。

A生活中,周旋於公婆、丈夫、小姑子的生活壓力中,懷著孩子的她喘不過一口氣來,眼看變成黃臉婆,時而懊惱沒有北上;B生活中,她成為主管,妝容精緻,在職場已遊刃有餘,但身邊冷冷清清,唯有去一間小麵館吃碗麵時才有機會鬆弛緊繃的神經。

就算是《29+1》中,即使強大如林若君也進入了舉步維艱的過程中,與男友漸行漸遠,得了阿茲海默的父親突然病逝,而一直掌控著的工作也因種種事情而失了控。

她舉目回望,空空蕩蕩,再無人像父親那樣牽掛,往前一看,空空如也,無人依賴,索性辭了職,獨自坐在街邊大哭。

生活是很難的,活著也是很難的,作為一個女性尤其艱難。

社會學家們告訴了我問題出在哪裡,也用最理論化的語言告訴我,要自己重建自我認同和自我規則網絡,去對抗個體化風險,去面對這個滿是不確定性的世界。

但話語太抽象,我知其然,但我不知如何使其然。

但首要是認清自我,方能找到方法使其然。

我發現了,需要重新找到自我認同的“我”是曖昧不清的: 我想要明媚陽光開放又想只呆在自己的小世界,我想要精明能幹而又柔軟溫柔,我想要出人頭地的成功而又慵懶隨性,我想要照顧家人買房買車而又想像梭羅一樣每天只做做看星星、聽鳥叫的生活……

到最後,我發現我想要成為的“我”如此的對立矛盾,該怎麼辦,“世上哪得兩全法”?

因此我焦慮,一直處於綿密又綿長的焦慮中。

因此我嘗試著去做很多事,比如報班、學語言、考駕照……嘗試著,與自己好好相處,對抗著社會的風險和不確定性。

正如《29+1》中那位頗有市井智慧的出租車司機說的:“年輕人嘛,都覺得放棄問題比解決問題容易得多,但做了高層,要學會解決問題了。”

是呀,是得學會解決問題了,首先得學會處理和解決自己。

也許根本就沒有根本的解決之道,只是更好地認識社會的風險和不確定,更好地建構起一個連自己都欣賞的“我”才是正道,才能安好地度過自己的土星週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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