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義:守望幸福

□胡月義

古往今來,幸福可真是個人見人愛,並誘使人們為之樂此不疲的“香餑餑”。然而若問什麼是幸福?可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曾記得數年前周國平先生在《論幸福》一文裡說:“幸福是一種一開始人人都自以為能夠得到,最後沒有一個人敢說已經擁有的東西。”讀罷不禁拊掌叫好。可細一思忖,不對呀,若果真如此,那我們的人生不是太暗淡無光了嗎?

周先生髮此感慨的契機和理由我不敢冒昧揣度,但我以為他此番論調能夠博得遍地喝彩,無非是歪打正著,正好迎合了普通人的心理:站在自己不幸的心空裡仰望別人幸福的項背,自然相形見絀,望塵莫及的感慨便油然而生。殊不知,其實質是我們常把不幸牢牢地根植在自己心裡,卻將幸福枝繁葉茂地培植在別人的眼裡。正因如此,我們總認為自己是不幸的,而別人是幸福的;故而常對自己的不幸自怨自嘆,總對別人的幸福仰望膜拜。想到這兒,忽憶起現代詩人卞之琳的名作《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是啊,你站在自己的不幸裡仰慕別人幸福的風景,而與此同時,別人也正好站在自己的不幸裡把你作為幸福的風景來欣賞。

如此說來,我們每個人原本都是幸福的,我們的人生自然也是幸福的,事實也正是這樣。只有那些企圖將自己的幸福搭建在別人不幸的基礎上的人例外,他們的不幸是註定的,因為這類人天生內心只有不幸,所以才會挖空心思想著把自己的不幸轉嫁給別人。記得在學生時代讀過一篇寓言故事《聾子和瞎子》,說的是聾子為自己聽不見各種美妙的聲音而深感不幸,總羨慕瞎子擁有靈敏的耳朵;瞎子倍感不幸的根由是自己無法看到各種美好的事物,常常仰慕聾子敏銳的目光。於是好心的上帝成全了他們二人的夙願,將其互換角色。結果二人非但沒見到幸福的影子,反比原來更為不幸。上帝可憐他們,重又恢復各自的角色,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原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這故事的深刻寓意我當時並不大懂,今天想來,真是太精闢了。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同樣,自認為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自我感覺幸福的人也各有幸福的理由。只是,我們總習慣於站在不幸的土地上仰望幸福的星空,反倒讓身邊濃濃的霧霾遮沒了幸福的芳容。

有的人總喜歡凡事跟別人比一比。不可否認,我們正是在“比一比”中求得了民族的發展、個人的進步;可同時,在這把“雙刃劍”下滋生了盲目攀比的溫床和土壤。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不比還幸福,一比就不幸。這種消極攀比的心態正是很多人深感不幸的深刻根源。一旦這種心態在靈魂中安家落戶,幸福也就可望而不可即。因為幸福的因子是有限的,而攀比的內容是無限的。

對幸福的理解,因人而異。好比爬山,有人把“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作為奮鬥目標,結果損失慘重,代價昂貴,有時不慎丟了卿卿性命;有人一路徜徉流連,沿途旖旎風光盡收眼底,無須登臨山巔就已幸福滿懷。可見,快樂各有各的面孔,幸福各有各的呈現方式;幸福與否不在客觀的事,全在主觀的心。

由此可見,人生能否幸福全在於做人的心態和氣度。有一種境界叫放下,有一種胸懷叫捨得;人生不如意事常想一二,人生如意事常想八九。把自己的幸福培植在心裡,把別人的幸福下載在眼裡,這就是幸福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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