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总让人想起都市夜归人的生活轨迹。义乌晚上的十点，辛苦了一天的人们陆续返家，回到家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休闲时光，商场、餐厅、服装店都已打烊，城市的街道就这样慢慢安静下来，整个城市好像就要睡着了……
而在义乌商贸区、福田一区等地，热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一群夜归人开启一天的工作，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一人，有一人的故事。只不过，长夜并不孤独，却总有温暖在心间……
别人的早餐是他的夜宵
深夜里奔波的代驾司机 黑白颠倒工作没归属感
马计生正在开车
在不少人眼里，代驾是一份收入不错，比出租车和网约车司机要轻松的职业。采访中也有代驾公司证实，他们收入最高的司机，一个月能拿1.6万元。
马计生是48岁，江苏徐州人，在义乌从事代驾三年。他白天一般睡觉，从晚上干到次日凌晨四五时甚至六七点，一个月能挣八、九千元。“头脑必须灵活，经验老到才能拿到这个数。”他说，哪个时间段选择在哪里蹲守很重要，直接决定了当天的业务量。晚上7~9时，他一般在饭点门口候客，后半夜就转移阵地到酒吧、KTV。
记者见到马计生时，是下午两点，他说这个点还没开始一天中的第一顿。一般在下午三点左右，他吃上第一顿饭，结束一夜的代驾工作后，会去吃自己的“夜宵”。“我的夜宵也就是别人的早餐，早餐店里的稀饭、包子之类的。”
“干代驾，啥人都能遇到。”马计书时刻提醒自己做的是服务业，不能跟客人起冲突。代驾工作让他见证了酒后的人间百态，有人升职加薪，酒后还不忘在车里豪言壮语。有人刚丢了工作，向他打听干代驾的收入。有人刚刚失恋，坐在车后排嚎啕大哭。
马师傅也遇到过客人投诉的情况，有人觉得代驾费比出租车的价格高，就打电话投诉他，直到客服人员与他解释。“一般都是不了解代驾行业的人才会觉得收费高了，以为我们乱收费。”
代驾司机都渴望接到“大单”，但大单往往意味着路远道偏。他深夜去过绍兴、金华等地，回来希望能遇到个顺风车，实在遇不到车，马师傅会就近找家网吧，花上十元钱呆上俩小时，等天快亮了，他再乘坐公交车回去。
夜半代驾，马师傅说，多数代驾经历是温暖的，很多客人虽然喝了酒，但下车时，还坚持帮他们把电动车抬出行李箱。有人觉得他们干代驾太辛苦，回家也不方便，一定要加点小费让他们打车回家。有一次他遇到个富二代，“本来几十块钱的代驾费，他非要给高出十倍的价格。”还有一次，他帮客人开车到义乌上溪的村里，到了后，客人叫人开车把他送到能打到出租车的马路上，才把车开走。
炎炎夏日，人们最渴望下雨，可代驾司机们最怕晚上下雨。最近雷阵雨频繁，骑小毛驴怎么回家呢？“雨天路滑，我就戴着雨披骑车。就怕手机会淋湿。我们同事中，经常有摔伤的。”
马计生说，刚开始做代驾的时候，自己特别拼。除去开支，一个月能赚个万把，“现在接单没以前那么多，一个月赚个八、九千的样子。”
马师傅一个人在义乌商贸区租了间房，房租每月700元。为什么选择住在热闹的商贸区呢？马师傅说，商贸区饭店多，娱乐场所也比较多，经常有喝了酒的客人。“虽然那里房租贵点，但那里需要代驾的客人比较多，一算下来，还是划算的。”马师傅说，自己虽然干的是全职代驾，但跟平台是合作关系，算不上公司员工，没有福利保障，更没有归属感，“看似自由，却不停地干才有收入，并非长久之计”。
烧烤西施：烧烤世家出身
每晚女儿在嘈杂声中入睡 没时间陪孩子是最大遗憾
强玲正在烧烤店里忙碌
“美女，再给我们来几串羊肉串，加2瓶啤酒！”“好嘞！”强玲接应着，手里忙着收拾邻桌的碗筷，径直走进厨房拿出几串羊肉串，只见她动作快捷熟练，
“无烧烤，不夏天。”炎炎夏日，很多人喜欢那种吹着凉风、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的舒缓感觉，也有人喜欢在略有淡淡孜然香味的烟熏中与朋友们三五群坐在街边，或猜拳行令，或侃着大山的情调。天热后，义乌福田一区的烧烤店人气也越来越旺了。
昨天傍晚时分，记者在福田一区的一家烧烤店里见到强玲的第一眼时，就被她的美貌惊艳到了。雪白的皮肤，精致的妆容，配上随意的丸子头，让她看起来既清丽又时尚。今年26岁的她来自于安徽，与丈夫一家人在义乌经营烧烤店已有四年时间。
虽然年轻，强玲接触烧烤却有十多年的时间，在她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就摆摊卖烧烤，而现在的烧烤也是沿袭了父亲的配方。炎热的夏季，在火炉边烤肉，每天都是满头大汗。
经营串串香是很麻烦的，光是原材料就要一百多种。在选料上，强玲非常费心思，挑选新鲜、质量好、放心的食材作原料。大体原材料分为几种，一是肉和肉制品。二是豆制品。三是蔬菜。可以说是丰富多彩、琳琅满目。因为只有食材好、品种多，才能吸引不同的顾客前来或品尝。
到了晚上八点后，强玲就特别忙，她在店门口摆了十多张圆桌。有一次，几个客人见没空位，就拉了几个啤酒箱，蹲在地上吃烧烤串。“那时候我实在忙没顾上，看到之后觉得很不好意思，后来买单的时候我给他们优惠。看他们吃得还挺开心。”
多年的烧烤经历，让她积累了一批老顾客，她说，接下来，她的店铺也将搬迁到不远处。“有些客人习惯了我家的味道，搬到哪都会跟过来。”提起烧烤的味道，强玲信心满满。
凌晨五点左右才能有自己的时间，每天下午三、四点钟左右起床，“我已经习惯了黑白颠倒的生活，除了白天没法出去玩，其他我觉得跟正常生活都一样。”她说，唯一的遗憾是平时没法陪四岁的女儿出去玩，为此，每个月腾出一天，她24小时不睡觉，只为了陪女儿出去玩。“可能是我不晒太阳的缘故吧，今年夏天，我没变黑。”提起自己的白皮肤，强玲说，这大概是黑白颠倒的唯一好处。
在强玲的店里，靠墙有一张小床，上面铺着儿童凉席，每天晚上，女儿就在小床上睡觉。自己在店里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有的客人悄悄给孩子盖好被子。“那个时候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强玲说，干烧烤确实很辛苦，她想再干几年，等女儿上小学了，就结束这种黑白颠倒的日子，和女儿一起正常的生活。
夜精灵：夜公交司机
深夜里的指路明灯 乘客理解就是最大的安心
周林海把公交车开到义乌火车站
夜晚，是大家卸下一天上班疲惫的时间。他却穿好工服，走出家门，来到单位，坐到专属位置，开启夜晚的行程。他叫周林海，今年48岁，义乌人，是义乌恒风公交公司通宵班车803路司机。工作时间是晚10点到凌晨5点。
记者见到周林海时，他的脸上显得比较疲惫，眼下方挂着黑眼圈，他说：“早上八点开始睡觉，白天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听到点声就睡不着了。”记者随即添加了他的微信，看到他的微信名为：夜精灵。
从2005年到现在，周师傅已经开了13年的公交车。
周师傅说，他的爱人也在恒风公交公司上班，与他相反的是，她是凌晨5点半上班。周师傅打趣地说：“想吵架也基本上没时间吵，哈哈。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上班了，等她回来我又要走了。”
连续跑夜班，除了耗损身体外，对李师傅影响最大的，是视力的下降。夜间光线本就暗，再加上对向车灯有时很亮，李师傅开夜车的几年间，视力下降幅度不小。
晚上开车，比白天要危险，周师傅说，晚上最怕电动车，“一些外卖小哥为了省电，不开灯，加上速度比较快，这就很危险。”
通宵开车，中途会犯困吗？周师傅说，犯困是肯定的。每个人的极限差不多是2、3点，但是通宵司机都要熬过去。刚开始困了就喝浓茶、咖啡，抹风油精，时间一长都习惯了。“有时候实在太困，我就开窗户吹吹凉风，或者找人说几句话，只要不犯困咋的都行。”
开车久了，周师傅遭遇很多委屈：醉酒的很多，夏天尤其；受天气影响，慢了，乘客怨声载道；刷卡有问题，出小矛盾等等。对司机们来说，乘客理解就是最大的安心。
周师傅驾驶的803路公交车每晚从火车站到龙回枢纽。冬天天冷，周林海会让乘客们提早十来分钟上车，可乘客等了几分钟后，就开始七嘴八舌地催促：“怎么还不开车？”他只好解释道：“到点了才能开车，就怕有晚到的乘客。”
有的老年人上了公交车后，有的是把老年证挂在脖子上，有的就觉得自己经常乘坐这趟车或者自己白发苍苍的，不出示老年证也无妨，但公交车内装有监控，如果没让乘客出示老年证，周师傅会面临被公司扣除20分的处罚。“我们只能提醒，如果对方不配合也没办法。有的人还会骂骂咧咧。好在公司比较人性化，如果提醒了，就不会扣分。”
“铁打的公交，流水的乘客。”周师傅告诉记者：“每个夜班驾驶员都有几个"熟客"。乘客总在固定的站上下车，时间一久就熟了。”有时候他会收到来自于"熟客"的馈赠：牛奶、面包以及其他零食等，这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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