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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早上七點，福泉高中高二（7）班已經開始了早讀。
高辰坐在最後一排靠窗位置，百無聊賴——他不想早讀，準確的說，是不想學習。
“高辰，書呢？還不拿書出來早讀啊！在那發呆幹嘛！都會背了？”班主任老陳一掃就發現高辰心不在焉，眼睛一瞪吼道。
撇了撇嘴，高辰從書桌裡抽出語文課本，翻到《蜀道難》，小聲唸了起來。
老陳這才點點頭，在班上待了一會兒便出了教室。
高辰看到老陳走了就立馬停止了唸書，轉頭看向窗外。
“高辰，老陳一走你就浪了，小心我告狀啊！”同桌趙峰用胳膊肘頂了頂高辰，壞笑道。
“告唄，反正老陳也不會拿我怎麼樣。”高辰滿不在乎，輕描淡寫地打發了趙峰。
“嘁，德行。”趙峰翻了個白眼，繼續讀書。
李白的《蜀道難》，氣象宏偉，境界闊大，清代詩評家沈德潛評此詩：“筆勢縱橫，如虯飛蠖動，起雷霆於指顧之間。”
高辰在心中長嘆一口氣：他何時能同李太白一樣，自由自在，瀟灑自如於天地之間，浪漫豪情，無需嘆詠心間瑣事，教人煩憂。
天氣才剛剛入秋，樹木蔥蘢，陽光跳躍在樹蔭間，不覺得悶熱反而帶來絲絲明媚之感，鳥兒乘著微風輕聲啼鳴，偶爾停在樹梢歇息，也顯得格外愉悅——
高辰不由得覺得心裡更煩悶了。
家裡，學校，沒有一件事能夠讓他順心的。
家中親戚的吵鬧不斷在腦海中迴盪：尖叫聲，哭喊聲，摔東西的聲音，幾個人不顧臉面地扭打在一起......
沒日沒夜，沒完沒了！
高辰一回家只有烏煙瘴氣，沒有絲毫自己的容身之地。他上去勸說得到的結果也不過是讓這無法中斷的鬧劇愈演愈烈，自己還受了傷。
在學校，自己的成績始終在中下游徘徊，他努力過，進步過，也曾寄予希望過，卻因為家中的事情無法解脫。
高辰只覺得不能更糟了，最近的一次小測高辰直接掉出了年級前500名——
他們學校整個理科也才600人左右，他已經在倒數前100了。
滿心煩躁地撓了撓頭，高辰從書桌裡抽出一張草稿紙，狠狠地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字，折成紙飛機從窗口扔了出去。
他是真的有些，無能為力了。
......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樓下高二（4）班的同學也在進行著早讀，坐在窗邊的董黎正反覆著背誦著《琵琶行》，這是高考必備篇章，必須熟記。
突然，樹葉擺動的幅度大了些，棲息的鳥兒也好像被驚動了，迅速離開此地，陽光稍微有些晃眼，讓董黎微眯了眯眼。
再次睜開眼——
一個小巧的白色紙飛機落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董黎拿起紙飛機，眨了眨眼，有些奇怪這是怎麼來的。
“韓易陽，我們班剛剛有人玩紙飛機嗎？”董黎戳了戳他的同桌。
“紙飛機？沒有啊......誰在這個時候玩紙飛機啊。”韓易陽搖搖頭。
這就更奇怪了，他坐在靠外邊的窗邊上，不是走廊邊上，所以肯定不是這棟樓層的人扔的，再說早讀時間也沒什麼人會出教室吧。
那就是......從外面來的？
樓下，不太可能吧——紙飛機還能從下往上飛不成？今天的風也不算很大，做不出這等逆天的事。
那就是隻能是從樓上飛出來的？
董黎抿了抿嘴，將頭微微探出去，上下瞄了瞄，都不見人影。看著面前的紙飛機，董黎忽然覺得，早上有些枯燥的背書，有了點顏色與樂趣。
將紙飛機拿起來，輕輕拆開，他意外地發現裡面居然寫了字：
不想學習！！
都去死吧！！
離我遠遠的！！
感嘆號還用了水性筆加粗，每個字彷彿都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寫的，幾乎透過了紙張。
可以想象寫字的人有著多大的憤怒與不甘。
但是——
“死”這個字，不要輕易說出口。
董黎皺了皺眉，眼神有些凝重，這個紙飛機可能是發洩，但又不像是開玩笑，如此生氣的人將“死”宣之於口，萬一這個人內心真的有......那種衝動，可就不好了。
作為同學，同輩，董黎想跟這個人好好交流一下，真出事了，於他、於他的家庭都會產生極不好的影響。
——他想回復這個人，告訴他，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問題，沒有不能走出來的困境。
但他無法確定紙飛機是不是從樓上扔出來的，如果弄錯了，豈不是很尷尬？
他要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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