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詭事,上海鄉村短篇鬼故事(1)-詐屍

小言詭事,上海鄉村短篇鬼故事(1)-詐屍

在這個系列短篇中,都是小言親歷的一些事情。之所以叫詭事,而不叫鬼事,就是因為小言一次都沒有看見過真的鬼,但怪異的事情卻見得不少。

第一件事發生在1990年。

小言那時候8歲,上小學2年級。同班裡有個小男孩叫小易,生的又矮又胖,平時人緣不是很好,但跟我關係還不錯,因為他家離我家很近,大概就距離500多米的樣子。

因為已經十幾年沒有回崇明,我基本把所有的小學同學都忘了個一乾二淨,但是對於小易,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他,他爸爸還有他媽媽的音容笑貌,就像用刻刀刻過一樣。不容遺忘。當然,能記住他,就是因為發生的這件讓我偶爾還做噩夢的怪事。

小易的爸爸是個高個子大帥哥,人長的好看,也有能耐。在80年代末就開始自己辦廠,做小五金加工生意,兩年下來賺了不少錢,三層房子造的有高又大,是鎮上少數幾個在90年代初就買了空調的家庭。

小易的媽媽是個普通的農村婦女,長相一般,人矮而且有點胖。小易家很有錢,但是小易媽媽卻是個很勤勞的人,他家和我家的水稻田連在一起,農忙時分,經常可以看見她下地幹活,還一直對我笑。照村裡人的說法,小易媽媽根本不用下地,小易爸爸一年賺的錢夠她種一輩子的地了。

農村娃娃讀書,很少能成才。那時候教我們的,也多是一些剛畢業的高中生,自己都是孩子,哪裡有心思教我們這幫熊孩子。

小易的成績很不好,平時考試都是倒數,他爸爸總是拿蘆葦杆子抽他,還經常用我來和他做對比,有時候我路過他家,還能聽見小易爸爸揍他時的咒罵聲:“你這個汙棺材(崇明人把傻瓜叫做汙棺材),又考試不及格!你看看小言,怎麼能考100分?”

小易遺傳了他爸爸的長相,濃眉大眼,但有跟他媽媽的身材相似,矮矮胖胖,小時候還是很可愛的。不過就是有時候有點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爸爸揍傻的。

總而言之,小易家雖然有錢,但是小易卻過得並不開心。

90年代初的崇明,與全國其他鄉村沒有任何不同,乏味至極。作為一個8歲的熊孩子,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

於是,崇明人誕生了一樣及其惡俗的趣味:看死人。

當然,我也有這種惡趣味。記得小時候,每當聽說附近哪裡有人死了,全村的年輕人都會擁過去,像參觀稀世國寶一樣,排著隊去看屍體。尤其是橫死的人,更是會引得萬人空巷去看。你可以想象,一群大姑娘小媳婦,還有一幫熊孩子,把葬禮場擠成春運火車站一樣的場景。

那是一個暑假週二的下午,我聽說小易媽媽昨晚死了。(為什麼我連周幾都那麼清楚?因為90年代週二下午沒有電視看,所有電視臺都休息!)

我馬上跟著一群人跑到小易家,他家已經開始準備辦喪事,有人在廳堂裡忙著豎竹簾。我跟著人群擁進臥室,看見小易媽媽趴在床上,腦袋靠著床沿,雙手伸出,長髮散亂,看不清面貌。聽旁邊的人七嘴八舌說,小易媽媽是喝敵敵畏自殺的。剛看了2分鐘,我們就被幾個人轟了出來。

第二天,他家正式辦喪事。農村辦喪事,要擺豆腐宴,村裡每家每戶都要送錢,然後吃2頓飯。上午,我跟著父母來到小易家準備吃豆腐宴。

他家廳堂裡已經掛好竹簾,竹簾上掛著小易媽媽的黑白照片,胖胖的,帶著憨厚的笑容。我擠進人群,看見4張長凳上擱著一塊門板,小易媽媽就躺在上面,雙眼微眯,露出一絲眼白,臉上還帶著一副口罩。一群人團團圍坐在屍體周圍,有幾個哭喪的人正在嚎啕大哭。

哭喪這種事情,現在在崇明還很流行。花上一點錢,幾個專門哭喪的老媽子可以代家屬哭上2天時間。而且,極具角色代入感,你可以叫老媽子哭媽,她們就媽呀、媽呀的哭。當然你也可以叫她們苦兒,她們也能兒啊、兒啊的哭。而且富有韻律,有長段的唱詞。

我沒看見小易爸爸,卻看見小易披麻戴孝,遠遠站在一旁角落,臉上掛著眼淚,於是就走過去問他:“你媽怎麼死啦?”(Sorry,8歲的熊孩子實在是不懂含蓄)

小易說的話我記得很清楚。

小易:“前天,我在外面玩好,回來看見我爸爸媽媽打架。後來我媽媽就罵我爸爸,外面跟臭**汙搞,臭不要臉。後來我媽媽抓了我爸爸,我爸爸臉上全是血。後來我媽媽被我爸爸打了好幾個巴掌。後來我媽媽進房間把門鎖上了。後來我爸爸走了。後來我媽媽就和農藥死了。”

我正想感嘆幾聲小易的悲慘,突然聽見哭喪的聲音竟然停了,廳堂裡本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也沒有了,只剩下外間屋人群嘈雜的叫聲。而小易,正兩眼放光看著我身後。

我急忙轉頭一看,本來安靜躺在門板上的小易媽媽,竟然筆直的坐在那裡,眼睛睜開,露出沒有瞳孔的眼白。

我嚇得一機靈,只聽不知道誰尖利喊了一聲,詐屍啦!!

頓時,一屋子人,包括哭喪的、看熱鬧的、三姑六婆全大喊著向門口逃去。

好傢伙,屋裡這個亂哪。竹簾也掉了,相框也砸了,桌子也倒了,磕頭用的草墊子飛起老高。

接著,混亂傳播到外間,更是像炸了鍋一樣,鍋碗瓢盆的破碎聲響成一片,間或還有幾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也許是年齡還小吧,我只是呆呆的看著,心中雖然也恐懼,不過卻是不知所措佔了多數。就這樣過了足足有10分鐘,外面漸漸靜了下來,響起一個帶著哭腔的喊聲:“小言,小言!”,是我媽媽在叫。

我拉著愣愣的小易,看了一眼依舊坐著,但毫無反應的小易媽媽,走出了廳堂。跨過門檻前,小易還問了我一句“我媽媽大概沒死?”

後來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依稀記得有人說,公安局馬上來了,下午把小易媽媽拉去火葬了。又有人說,小易的舅舅本來在2樓,嫌人群逃的太慢,從小易家2樓直接跳了下來,1條腿斷了。

從此,我就再也沒見過小易,只聽說跟他爸爸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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