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是被陸榐封親自帶人送回來鳳鸞殿的,她始終懷抱著寶兒不肯鬆手,好像生怕寶兒離了她的懷抱,他們母子就再也不能相見了一般。
外頭月色淒涼,天上也只剩下兩三顆有氣無力的星子。
蘇稚看著熟睡的寶兒,忽然生出幾分悲涼,這場鬧劇,何時才能結束?
陸榐封再來,天已經快亮了。
鳳鸞殿裡頭很安靜,蘇稚坐在寶兒身邊,始終合不上眼。
“蘇稚,我真是看錯你了。”
陸榐封的連浸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表情。
“陸榐封,我何時又把你看對過?”
蘇稚輕拍著熟睡的寶兒,聲音清冷。
“陸展凌答應獻上心頭血。”
聞言,蘇稚的手忽然頓住了,甚至有些輕微地顫抖。
陸榐封上前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五官在燭光之下,精緻卻冷漠。
“你告訴我,你跟陸展凌,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一聽說是替寶兒獻上心頭血,便立馬點了頭。你說,寶兒究竟是誰的孩子?我知道,在北漠的時候,陸展凌來見過你!”
陸榐封的力氣很大,捏得蘇稚的手腕生疼。“陸展凌說,獻血可以,他必須要見你和寶兒一面,你說,這是為什麼?”陸榐封語氣冰冷,但是眼裡卻帶著火氣,他此時的模樣宛如鬼魅,好像要捏斷蘇稚的手腕一般。
她抬頭,卻不願再去看陸榐封的眼睛:“陸榐封,從始至終,你都沒有相信過我,那我就沒必要解釋了。”
然而陸榐封的眼裡盡是怒意,根本聽不進蘇稚的一言一語,“蘇稚,你要我怎麼信任你?我親近之人都被你蘇家所害,就連青青也因為你永遠都站不起來了!你要我如何信你?”
蘇稚忽然勾唇笑了,眼中宛若嗜血,嘴角盡是譏諷:“陸榐封,陳柳青站不起來,你也要怪在我身上嗎?”
“當年,聖旨下來,我們蘇家除了我,沒有一人是開心的。北漠兇險,地勢荒涼。我乃是我父親的掌上明珠,你認為他會捨得我跟你去北漠冒險?你為何從未想過,這道聖旨是從何而來?再說,聖旨下來的當日,身在北漠的陳柳青便跳崖了,你為何又沒想過,就連我都還不知道聖旨的內容,為何陳柳青就先知道了?我蘇家若是一心想要害死你,為何又要把我送到你身邊來讓你利用我牽制陸展凌?這些,你何曾想過!”
蘇稚說這話,語氣卻越發凌厲起來。她從床榻上上起來,與陸榐封對視,冷笑道:“不如我替你回答吧,陸榐封,你眼裡一直就只有你的陳柳青,她說什麼你便信什麼。因為你從沒愛過我,所以你從未信過我。陸榐封,你真是個白痴!”
說到最後,蘇稚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而陸榐封看著她的臉,一瞬之間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蘇稚,事到如今,你還要來誤導我嗎?”只是一瞬間的失神,陸榐封的眸色重新變得冰涼。
蘇稚忽然大笑起來,掙脫了陸榐封的手,轉身去把寶兒抱起來。
撫摸著啼哭的寶兒,蘇稚溫聲道:“寶兒啊,咱們走,咱們去取你義父的心頭血,用來給你父皇心愛的女人治病。到時,你要好生謝謝你的義父。若不是你義父,你可就被親爹要走一條命了!”
蘇稚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路過陸榐封身邊時,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淡然說道:“陸榐封,你還真是涼薄。”
宗人府地牢之中陰冷,牢中也沒有點地龍。
蘇稚身邊沒有一個隨從的人,寶兒一進了這地方就開始哇哇大哭。
那個男人背對著坐在天字號牢房之中,身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壺酒,兩隻酒杯。以及,一個玉碗和一把匕首。
聽到腳步聲,男人輕笑了一聲:“稚兒,你來了。”
蘇稚莞爾一笑,抱著寶兒進了牢房,坐在陸展凌的身邊。寶兒此時忽然睜大了眼睛,也不哭了,乖乖地坐在蘇稚的懷中。
陸展凌回過頭來,那張臉跟陸榐封又幾分相似,但是陸榐封身上盡是殺伐之氣,而他全是儒雅。
“是啊,陸展凌,我又來害你了。”蘇稚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著說道。
陸展凌回過頭來,看著蘇稚的眼神卻盡是溫柔。
“你知道,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蘇稚卻不多言,喝完一杯酒,低聲說道:“宗人府距離宮城北門最近,路上雖然有侍衛看守,但是我都能對付得了。我知道你武功不高,但是我會護著你到北門,外面會有人接應你。”
原本正在笑著的陸展凌,忽然變了臉色,厲色問道:“稚兒,你幹什麼?”
蘇稚抬眸,神情堅決:“陸展凌,我害你到如今的地步,你為我做的,已經夠了。過了今夜,你就只有死路一條。等會,你便帶著寶兒出去,離開這宮城!以後,再也別回來了!”
蘇稚剛說完,便起身站起來,她的腰間別了一把長劍,羅裙遮蓋,沒人看見。
“稚兒!”
不等陸展凌答應,蘇稚便吹滅了蠟燭,外頭的守衛覺得不對勁,紛紛湧進來。
蘇稚獨自一人,持劍拼殺,拼死護著身後的陸展凌和寶兒。
“稚兒!我們走了,你怎麼辦!等死嗎!”
陸展凌看著蘇稚躍動的身影,怒喝一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寶兒,眼中生出一絲悲慼。
“快走啊!”
殺了地牢之中的守衛,蘇稚回身去拉陸展凌,三人還沒出地牢門口,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門口站定。
“蘇稚,若是我守在這裡,你有把握衝出去嗎?”
聞言,蘇稚身體一怔,陸榐封。
她不是陸榐封的對手,在北漠時她便知道。
“沒有把握,也要試試。”
陸榐封從黑暗之中走出來,手上握著一把寒刃。二人在搖曳的燭火之中對視,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冷漠的溝壑。
“蘇稚,你就為了陸展凌,不要命了嗎?”
或許是因為陸榐封的聲音太冷,此時外頭竟然下起了大雪。
蘇稚的紅衣之上染了血,此時看起來卻更加嬌豔。
“是,今日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救他。”
陸榐封笑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好似死神一般。他手握長劍,朝著蘇稚緩緩走來:“果然啊蘇稚,無論你再怎麼胡言亂語,最終還是為了他。看來,我從沒看錯過你。你本來,就是個賤人!”
東風凜冽,寒刃出手,兩個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轟鳴。
“陸榐封,我也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魔鬼!”
蘇稚之前跟獄卒拼殺,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跟陸榐封對上,她心裡明白,她只有死路一條。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卻全都是冰涼。這樣也好,也許今日她死在陸榐封的劍下,也算是還了這一筆孽債了。
“住手!”
陸展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風雪之中,帶著莫大的悲涼。
“稚兒,別打了,我知道,你打不過他。”陸展凌朝著這邊緩緩走來,手裡拿著地牢之中的玉碗和匕首。
蘇稚回頭,雙眼猛然放大:“陸展凌你做什麼!”
蘇稚想走,卻被一柄寒刃抵住了肩頭:“站住。”
陸榐封的聲音,比漫天大雪還要冷,他絲絲地盯著蘇稚,喉結滑動,把想要說的話都嚥了下去。
蘇稚背對著他,冷冷答道:“陸榐封,有種,你就殺了我。”
“陸榐封!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心頭血。你放了稚兒,我便心甘情願地割給你。”
陸展凌的匕首已經抵在了胸口,他看著蘇稚的眼神有些急切。
陸榐封瞧著眼前的畫面,眼中的冷漠凝結得更加厚重。
“呵呵,好一齣感人的戲碼。好,陸展凌,你割下心頭血,我便讓她活著。”
蘇稚的瞳孔猛然放大,她看到陸展凌朝著她溫潤一笑,舉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鮮紅的血液流入玉碗之中,陸展凌也應聲倒下。
她往前剛走了一步,寒刃便刺破了她的肩頭。
“我說站住!蘇稚,你不準過去!”
蘇稚回過頭,一雙眼紅得可怕,她一隻手握住了陸榐封的劍刃,不顧鮮血,生生把長劍拔出了自己的肩頭。
陸榐封看著她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從她的眼中流失,可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呢?
蘇稚朝著陸展凌撲過去,他卻已經倒地。那雙溫和的眼睛望著她,張了張嘴,卻只吐出了兩個字:“稚兒……”
“稚兒,你現在就這麼可愛,長大以後給展凌哥哥做太子妃吧。”
“稚兒,你喜歡上了陸榐封那個大冰塊?好,展凌哥哥一定幫你說媒!”
“稚兒,北方太遠了,展凌哥哥送送你。”“稚兒,要是在北方被欺負了,展凌哥哥帶你走。”
……
看著懷中逐漸失去呼吸的男人,蘇稚忽然覺得今日的天格外的冷。明明再過一個時辰,太陽就要出來了,可是為什麼,她覺得黑夜從現在才徹底開始呢?
蘇稚只是無聲地抱著陸展凌,陸榐封拖著劍走到了她的身邊。他冷眼看著雙目空洞的蘇稚,冷笑一聲:“怎麼,蘇稚,你的心上人死了,你很難過?”
本以為蘇稚會反駁,可是誰知道蘇稚卻只是抱著陸展凌的屍體,點了點頭。
陸榐封的眼裡頃刻間露出一絲暴戾,“你敢點頭?”
點頭,便是認了陸展凌是她的心上人了。
“陸榐封,難道你不想我認嗎?”
“你什麼意思?”
蘇稚滿臉淚痕地抬頭起來,看著陸榐封,聲音嘶啞:“若是我認了,你便可以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若是我認了,便會坐實我是蘇家派到你身邊的奸細。若是我認了,你便可以無憂無慮地坐在你的皇位之上,跟你的陳柳青從此高枕無憂了。對吧?”
陸榐封的寒刃擺上了蘇稚的脖子,“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什麼?”
蘇稚搖了搖頭,好像絲毫不畏懼陸榐封的劍刃,她只是看著不遠處,說道:“你看吧,你的愛人來了。”
“皇上!到底發生什麼了!”陳柳青被人推著過來,一來,便拽住了陸榐封的袖子。
“青青?你來做什麼,你的身體還沒恢復。”
“皇上,臣妾聽聞這邊出事了,擔心您!皇上,您可別殺姐姐呀!”陳柳青弱柳扶風的樣子,倒是真惹人憐愛。
蘇稚坐在地上,鮮血滿身,肩頭上的傷口還在流著汩汩的鮮血。
瞧著二人的模樣,蘇稚摸著陸展凌逐漸冰冷的身體,笑道:“陸榐封,你們還真是恩愛啊。只是,這世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死了。”
劫獄一事之後,消息不知道怎麼走漏了出去。外頭的大臣紛紛上書,廢后的言論開始在後宮蔓延開來。
蘇稚在床上躺了七日,才把流失的鮮血給補了回來。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身體還虛弱著,但是卻每日都要去暖宜居看望寶兒,確認寶兒的安全。
“娘娘,您跟了皇上這麼多年,皇上不會真的要廢后吧?”
丫鬟青釉是從王府的時候就跟著她了,這幾日聽著外頭的傳言,心頭也慌慌的。
“廢不廢后,又有什麼關係?”
於蘇稚而言,她已經不在乎了。
“可是……”
“行了,不用再說了。”
蘇稚厲聲打斷了青釉的話,二人入了暖宜居,卻發現今日的暖宜居有些不同。
院子裡頭空無一人,就連灑掃的宮人都不見了。
蘇稚走到院子中間,忽然皺了眉頭:“出來吧。”
聞聲,背後走出來幾個侍衛,關了暖宜居的大門。一個纖弱美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出來,巧笑嫣然地看著蘇稚,懷裡,還抱著雙眼緊閉的寶兒。
看到寶兒,蘇稚的心猛然一緊:“陳柳青,你對寶兒做了什麼!”
陳柳青淡淡一笑,沒回答,反而讓旁人端上來一萬血腥味濃重的湯藥。
“皇上對臣妾還真是好呢,為了臣妾的病,不惜殺了自己唯一的哥哥,用他的心頭血做了藥引給臣妾治病。臣妾……還真是感動呢。”
陳柳青此時早沒了在陸榐封面前柔弱的模樣,笑得詭異萬分。
蘇稚微微眯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陳柳青懷中的孩子。青釉護住,連忙上前道:“越貴妃,我們娘娘無論如何現在也還是皇后,你要對皇后和皇子做什麼!”
陳柳青聞言,眼裡閃過一絲陰毒:“小丫鬟牙尖嘴利,倒真是忠心呢!”
說著,陳柳青一揮手,一支利箭從暗處飛出來,穿透了青釉的胸口。血濺到蘇稚的臉上,讓她眉目驟然放大。
“娘娘……快……跑……”
“青釉!”
蘇稚扶住青釉,卻發現來不及了,箭上有毒。
“忘了告訴姐姐了,這暖宜居里頭都佈滿了弓箭手,只要我一聲令下,姐姐可就跟這丫鬟一樣了。素來知道姐姐你武功高強,若是沒有萬全的準備,我怎麼敢來驚擾姐姐呢?”陳柳青戴著尖銳的指甲,在寶兒的臉上劃過,明明劃破了他的皮膚,可是卻不見寶兒醒過來。
“陳柳青,若是寶兒有什麼差池,我定要你死無全屍”
然而,陳柳青笑得陰冷,沒說話,竟然從輪椅上頭站了起來:“姐姐,都說你熟知兵法,聰慧過人,怎麼還看不出來呢?皇上剛登基,外頭依舊有叛賊對皇上不滿。這幾日皇上忙著平叛,若是姐姐和這孩子不小心死在了後宮之中,只怕皇上也沒時間管呢。”
“陳柳青,你找死!”對於陳柳青雙腿沒廢這件事情,蘇稚並不驚訝,或者說,她早就知道了。
此時她的眼裡,只有陳柳青懷中的孩子。
然而,陳柳青一隻抓住寶兒的腿,把他倒著拎起來,笑著看向蘇稚:“蘇稚,你真是天真,蘇家滅了,陸展凌死了。只要剷除掉你和這個孩子,我在榐封面前,便可無憂了。想救他?那你自己來啊!”
此時,蘇稚已經紅了眼,根本顧不上週圍到底有多少弓箭手,她飛身上前,朝著陳柳青撲去。卻不見弓箭手動手,陳柳青也不閃躲,反而朝著蘇稚撲了上來。蘇稚已經來不及閃開了,陳柳青詭異一笑,跟蘇稚撞了個滿懷,寶兒此時已經落地,腦袋撞在青石板上,清脆的骨骼聲響起。
陸榐封衝進暖宜居的時候,便看到陳柳青倒在血泊當中,哭道:“皇上,臣妾不過是想跟姐姐多親近一些,來看看皇子,為何姐姐要害死我們的孩子啊!”
而蘇稚,跪坐在寶兒邊上,像是不知所措一般,竟然不知道把孩子抱起來。
“皇上,您快救救貴妃娘娘吧!貴妃娘娘小產了,大出血啊!”
有丫鬟撲上來,跪在陸榐封的面前。他目光凝固在蘇稚身上半晌,終於,還是朝著陳柳青奔了過去。
蘇稚被送回鳳鸞殿的時候,仍舊死死地抱著寶兒的屍體。
寶兒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血液也早就停止流動了。蘇稚雙目無神地坐在大殿的地上,懷裡的孩子已經越發冰冷起來。
殿門打開,陸榐封走進來她甚至都毫無反應。直到一隻手朝她靠近,她的反應才忽然激烈起來,一躍而起,一隻鎖喉手遞到了陸榐封的面前。
陸榐封把她攔下,順勢捏住了她的肩膀。
“蘇稚,是我。”
陸榐封眉頭緊皺,卻見蘇稚雙眼渾濁,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突然急迫地把死嬰往他的面前一送。
“榐封,你快看,寶兒這是怎麼了?我方才喊他,他都不應我。我明明記得,他剛會喊孃親了!他一見我就會喊我的,為何他現在不說話了?”
陸榐封的眉頭鎖得更深,死死地按住蘇稚的肩膀:“蘇稚,寶兒已經死了。”
聞言,蘇稚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推開陸榐封,猛然後退了兩步,“不、不可能!你在騙我!”
陸榐封上前,一把抱住幾近癲狂的蘇稚:“蘇稚!你清醒一點,你明明知道,寶兒已經死了!”
蘇稚的申請驀然頹下來,眼裡忽然燃起了一股怒火:“陳柳青!是她,是她殺了寶兒,我要殺了她!”
看著陳柳青的模樣,陸榐封只是緊鎖著眉頭,按住了她:“蘇稚,青青的孩子也死了,她現在都還沒醒過來。青青那麼柔弱的人,我不相信她會用肚子裡的孩子和性命去害死寶兒。這一切,只是個意外。蘇稚,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蘇稚轉過頭來看著陸榐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話。
她瞪大了眼看著陸榐封,把寶兒送到他的面前,問道:“陸榐封,這難道不是你的孩子嗎?”
可是陸榐封只是別過頭去,不看蘇稚懷裡的死嬰,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我之前,已經跟寶兒滴血驗親過了,寶兒……不是我的孩子。”
聽到陸榐封的話,蘇稚啞然,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陸榐封卻握住了蘇稚的手,看著她說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宮。”
蘇稚渾身冰冷,她望著陸榐封,眼睛裡頭最後一丁點火焰,終於在此時熄滅了:“陸榐封,不殺了你和那個賤人為寶兒報仇,我哪裡都不會去!”
閱讀更多 藍政文學小說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