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民間故事)

“出人命啦!”

原本祥和的封陽縣的早晨被這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不一會新上任的地方官華瑾與捕快張昊火急火燎的趕往事發地——蒲莊。

一邊趕路,華瑾心裡一邊叫苦,少年英才卻不得志,只被分配到封陽縣這個小地方當個芝麻官,而當地的捕快——張昊也十分瞧不起這位“大人”,白白淨淨,手無束雞之力,一看就是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儘管表面上叫他大人,實際上張昊心裡根本不服。

來到蒲莊門口,門上還貼著喜字,華瑾記得昨天似乎還是蒲員外的八十大壽,誰知道今天會發生這種事,進入蒲莊,裡面的人上上下下都已經亂作一團,

一會兒,蒲員外的老僕人雙眼通紅上來說道“大人請隨我來。”

華瑾一行人不敢耽擱,眾人急急忙忙來到蒲員外房中,只見蒲員外躺在床上,衣服有些散亂只是穿了褻衣,眼球凸出,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嘴唇發紫。華瑾仔細檢查下週圍,似乎沒有什麼掙扎的痕跡。老僕人見主子死的這幅慘狀,不由聲淚俱下道“蒲家世代做布匹生意,雖然最近生意不太好,但是老爺為人隨和,附近窮苦人家都有過救濟,是真正的大善人,究竟是誰?會下如此狠手!”華瑾皺了皺眉頭,先吩咐了仵作來驗屍,接著轉身問道“是誰發現的屍體。”老僕上前一步略帶遲疑道:“是老奴發現的,昨天老爺八十大壽,莊內忙到很晚才結束,後來除了老奴外其餘的人基本都去休息了,第二天早上老奴叫老爺起來用餐,叫了好幾回都沒有動靜,推門入內發現老爺躺在床上,老奴眼睛不太好,走進發現老爺老爺已經暴斃。還有。。。。。”老僕好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道“還有爛醉如泥的大公子倒在床邊,他的手裡拿著繩子。”聽到這時華瑾剛欲說話,

張昊搶著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還不把你家公子帶來。”華瑾對此也只能內心苦笑。

不一會僕人帶著被綁著的大公子——蒲偉來到房中。顯然老僕人也意識到大公子嫌疑最大。

但在華瑾眼中此人五十開外,五官端正,讓人一眼看上去覺得是個老實人。

張昊快步上前不顧眾人道“你為什麼要殺害你父親,是不是你想家產,昨天喝醉酒之後來到這裡逼問老員外,老員外不同意,你一怒之下就殺了他。”蒲偉打了個哆嗦,雙眼通紅說“昨天父親大壽,我陪客人喝了很多酒,感覺不行了,就讓人把握扶回房間裡,之後醒就什麼都不知道。”華瑾觀察蒲偉神色始終沒什麼變化,一直很悲傷,不由搖了搖頭,張昊這人也許武功高強,但是就一根筋,轉不過彎來,用頭腦發達四肢簡單形容毫不為過。

當然,華瑾知道這只是蒲偉的一面之辭,但看到蒲偉似乎真的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華瑾只能轉身問道“仵作你有什麼發現?”仵作此時皺著眉頭嘆道“怪哉,怪哉,這老員外看上去似乎是被掐死的,但實際是被毒死的,死亡的時間大概在丑時左右,我剛在枕頭底下發現了毒藥。這種怪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華瑾一聽不但沒有吃驚,反而微微點了點頭。老僕人聽了這話走出了說道“丑時的時候我不放心老爺巡夜曾經過老爺的房間,那時候老爺的燈還亮著,透過窗我看到老爺坐在椅子上,旁邊還站了一個人,我眼睛不好也沒看清,我看到那個人扶老爺到床上休息,然後就走了。”華瑾聽了這話目光閃爍了一下對周圍人問道

"你們可曾看到昨天丑時左右有什麼人在這附近進出?"

一個婢女上前說道“奴婢曾看到二公子大概在那個時候回房中。”

“二公子?”華瑾似乎有了些眉目,心裡想到這裡面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啊。老僕人趕緊示意下人把二公子蒲明帶來,二公子剛走進門,華瑾看他的面相就是屬尖嘴猴腮,雙眼細斜,看人總是鬼鬼祟祟,一看就是精明狡詐之徒,

華瑾知道對付這種人好言好語是沒有用的,不由嚴肅起來“二公子,昨晚丑時左右有僕人看到你回來,你是幹什麼去了?”

二公子蒲明似乎早知道一般,不經不慢說道“昨天父親跟我說丑時左右有事和我商量,我去父親房間,他說最近生意不太好,

找我過去商量商量,我記得當時門外有人走過,那時正好好父親和我商量完了,我就回到自己房中,應該是那個時候被看到的。”

“生更半夜找你過去商量對策,說笑。”

華瑾現在肯定面前的這個二公子有問題。蒲明則是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相比蒲偉,他臉上似乎沒有那麼悲傷。

問道此處似乎陷入一個僵局,一個說自己喝醉了,什麼都不記得,一個說自己什麼幹。

華瑾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讓本官好好想想。”一干人離開了,華瑾則是閉上眼睛,腦海中確是湧現出來無數個問題。

蒲明有問題,如果他是兇手,他應該是勒死員外,為什麼員外死於毒殺?

如果不是蒲明,難道是蒲偉在蒲明走了之後想掐死員外卻發現員外已經被毒死?

那個把員外扶到床上的究竟是蒲偉還是蒲明?或者是老僕人在撒謊?

華瑾越想越複雜,搖了搖頭讓自己平靜一下,還是在看看屍體說不定能發現什麼,華瑾回頭望向員外屍體,這一看不要緊,看了頓時抽了口冷氣。

半個時辰後,華瑾一副恍然大悟神情走了出來,門外只有張昊在守著,張昊走上來揮了揮手說“大人,看著屍體你知道什麼沒?”言語中盡是挖苦之意,“人家說了趕緊把屍體收起來。”華瑾則是自顧自的說“我都明白了,都明白了。”華瑾看到張昊急忙把張昊拉到一邊,耳語幾句,

起初張昊還是一臉不屑,但慢慢則是一臉震驚。華瑾說完張昊已經是一臉嚴肅“大人,你可要想明白,這種事如果處理不好,被上面知道我們兩丟職位是小事,就怕。。”

“張捕快,我知道我來這裡你也許沒正眼看過我,但我從飽讀聖賢書開始,心裡天地為鑑,聖人為鏡,請你一定信任我。”張昊猶豫了一下,此時華瑾在他眼中似乎不再是那個弱不禁風的“書呆子。”隨即說道“好,我就陪你瘋一回,讓你看看我的本事。”此時兩個人眼神都流露出了信任與暢意。

不一會,在張昊通知下,老僕人,蒲偉,蒲明,來到了員外房中,在華瑾吩咐下,屍體還在原位。華瑾背對著員外屍體,胸有成竹說道“這件事情得從蒲員外的八十大壽說起,員外在結束後就回到了房中,這個時候有人來到了員外房中?”說到這時華瑾背對著員外沒發現,別人卻看到已經死去的員外慢慢伸出一隻手,手移動的很慢,給人一種好像是一個磨盤,緩慢轉動。最要命的是華瑾完全沒有發現,自顧自在那裡說著,“鬼啊”,張昊終於受不了一步走到門口,卻是巧妙的把門堵住。華瑾回頭也是大吃一驚,差點一屁股做到地上,其餘三人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瘋了一般地像後面退去。眾人來到門口,只見張昊崩潰的說“老太爺顯靈,這門打不開了。”

“胡說八道,我就不相信又什麼鬼怪之說。”華瑾說完來到門前,但是任憑他用吃奶的力氣都無法動那門分毫。

就在眾人商量一起合力破門時,張昊卻是大叫一聲“你們快看。”只見那手緩慢轉到一個角度就停止了,手指向了室內的一個小角落。“是誰在做怪,蒲明顫顫驚驚,想走上前看個究竟。”誰知華瑾把他攔下來道“聽說人死後還有詐屍,這個時候如果生人接近給了他一道陽氣,那麼就怕他真炸屍,到時力大無窮,我們誰也活不了。”“那我們快離開這裡。”此時老僕人也是一臉恐慌。“老太爺似乎沒有放我們走的意思,我怕我們一旦真的一起破門而出,他就真的直接詐屍了。”華瑾搖了搖頭。

“那我們怎麼辦,就在這裡等死?”一臉老實樣的蒲偉開了口。“恐怕只有先等等了,相信只要一會,就就會恢復原樣。”華瑾也是一臉無奈,半個時辰過去了,那手一直懸著,絲毫沒有放下去的樣子。張昊憋不住了道“是不是老爺又什麼意願未了,想通過這手告訴我們”眾人聽了精神一振,目光隨著老員外手指的方向,眾人來到幾塊磚前,一個一個敲過來,其中有一塊似乎與別的磚聲音不同。眾人拿起磚,下面居然有一個匣子,老僕人顫抖拿起那個匣子,打開匣子頓時語無倫次起來“這是。。這是。。這是莊內的房契和在錢莊的銀票啊!”蒲偉和蒲明眼睛皆是一亮,兩人神色都收入華瑾眼中。

但很快兩人的眼神都黯淡了下去。老僕人涕泗橫流道“主人一生為了蒲莊勤勤懇懇,直到死了還在為蒲莊著想,老爺這是死不瞑目啊!”

蒲偉,蒲明聽了都是臉色一凝,頓時悲傷湧現出來,眾人再望向員外屍體時,發現員外手垂了下來。老僕人立刻想衝到員外床邊痛哭,卻被華瑾攔了下來,華瑾面帶微笑,似乎從頭到尾都在他掌握之中“剛剛我只說了個開頭,現在竟然了了員外的願望,我當然也要把殺害員外兇手找出來,剛說到有個人來到員外房內,當時員外很好奇,因為來的那個人還帶著一個爛醉如泥的人走了進來,進門後他就把那個爛醉如泥的人扶到書桌上坐著。

弄好後來那個人跟員外商討起了事情,或許是家產,或許是債務。但在最後發生了糾紛,那個人應該早就預料到了這種事情的發生,於是他勒殺了員外,就在他把員外扶到床上時,他聽到了有人走來的聲音,熟悉家中規矩的他不知道老僕人會在這個時間點來,情急之下他來到書桌旁邊,讓人覺得自己站在旁邊裝作在聆聽教誨,然而天助他的是在老僕人眼睛不是很好,在窗戶邊看估計就是看到兩個人模糊身影,於是就造成

我們錯誤判斷,認為人是在老僕人走了之後死的,其實員外在之前就已經死了,最後這位仁兄把那個爛醉如泥傢伙假裝扶到床上,其實就是把他弄到員外身邊,然後

把那段勒死員外的繩子放在那個人手中,最後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就回到自己房中。這卻讓老僕人為他做了不在場證明。”

說道這裡華瑾停頓了一下,不得不說華瑾一直說的很輕鬆,好像隨口說著什麼聽到故事一樣。

華瑾笑了笑,道,沒錯,這個兇手就是:“。。”所有的人都看向一個人,那個人臉上一陣變化緊盯著華瑾,華瑾不知不覺又走到員外屍體面前,“兇手就是。”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死去的員外猛的做了起來,手一抬,本來員外死去眼睛凸在外面,這下猛的一看格外猙獰,這還不算完,就在眾人快崩潰時,一道沙啞的聲音,好像兩塊鐵摩擦一樣從員外嘴中發出“你!”老員外指的正是蒲明。所有人都被嚇蒙了,老僕人和蒲偉一下子就坐到地上,蒲明則是直接跪到地上磕頭,

“爹,我錯了,我禽獸,我不該為了貪圖家產,我不該殺你,我錯了!你都八十了,我怕你把家產都傳給大哥,一時糊塗,爹你繞了我吧,我是你兒子啊。”

蒲明幾乎都快被嚇得屁滾尿流了。華瑾義正言辭道“蒲明,你貪圖家產,殺了父親,天理不容,你可知罪。”“知罪,知罪。”蒲明幾乎哭出

來了。“來人,帶下去畫押。

華瑾兩手一揮,門外居然早就站好了衙役,進來把蒲明帶了下去。

“張捕頭,結束了。”華瑾看著張昊微微笑道。

張昊嘆了口氣,來到員外床邊,鞠了個躬,慢慢的從老員外身上解著什麼,仔細一看員外身上居然纏上好幾層線。

“你們這是?”老僕人疑惑道。華瑾笑道,“我來解釋吧,其實老員外的手自己沒有動,我聽說張捕頭武藝高強,變讓他在員外身上手上纏了幾根細線,繞過房梁在遠處操控,不得不說張捕快的表演出乎我的意料,堪稱完美。”

“那門怎麼回事?”蒲偉似乎心裡還有忌憚問道。

“你們難道沒發現嗎?開門的只有我和張捕頭,我們只是假裝門打不開而已。”

兩人恍然大悟但隨後又疑惑道“剛才那聲‘你’是?”

華瑾開口道,那是我說的,那個時候人都快嚇死了,加上我就站在老員外附近,只要我故意聲音沙啞點沒有人會注意聽發出的聲音是否和老爺生前的聲音一樣。”

蒲偉則是不解問“父親不是被毒死的嗎?怎麼你們只說了他是被蒲明勒死的?”華瑾此時卻收起了笑容“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蒲家到蒲員外這一代生意一直不好,員外感覺生意一天不如一天,他想把生意交給某個兒子,大兒子老實但憨厚,容易吃虧,二兒子精細,但為人過於狡詐。無論是誰都沒法再把生意做好。於是員外想了個極端的辦法——自殺!員外活了八十歲了,他感覺活夠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讓兩個兒子團結起來,蒲家只有在大兒子和二兒子互補之下才能重新活過來,他希望他的死能夠激勵兩個兒子一起努力,他不能做蒲家的罪人。”

說道這時,老僕人和蒲偉已經是熱淚盈眶,就連張昊和華瑾也是眼睛紅紅的。“這是我在房間裡仔細尋找發現你們老爺的書信,你們看看。”

華瑾將書信給老僕人。老僕人認出來確實是老爺筆記,裡面所說內容和華瑾說的也都相符合。此時華瑾沒有一絲破了案的輕鬆,反而說道“這是我知道最悲哀的真相。”一段時間之後,這起案件傳到知府耳中。知府大感驚奇。要提拔華瑾,但被華瑾委婉拒絕了。知府敬重華瑾人品,就沒有多說。在封陽縣的一座亭中坐著兩個人對飲。“大人,你怎麼那麼確定犯人在那三個人中間。”“員外死時穿的褻衣,定然是接見熟悉的人。最熟的人應該就是他的兩個兒子和跟他幾十年的老僕人了吧。”

“大人,你怎麼知道用員外詐屍來呼他們。”

“我知道真相,但沒有證據。你也看到蒲明那表情了吧,沒有證據他是不會認罪的,所以我必須嚇垮他,讓他自己伏法。

你知道我怎麼想到的嗎?你還記得拿封信嗎?在我叫你們全部出去後我發現員外手跟我進來時候不一樣,當時我嚇了一跳,後來順著他的手我找到那封信和房契等放在一起,也許老爺真的是死不瞑目吧。”

“大人,這次我老張真是徹底服你了,話說知府大人提拔你為什麼你不接受呢?”

“如果在這件事情之前,我會毫不猶豫答應,但經過這件事情,我發現我還差的很多,我感覺以前讀書到生活中太無力,我感受生活是一本永遠無法讀完的書,只有在這我才能感到它的複雜,才能發現它的魅力。

坐在亭內,華瑾和張昊都望著遠處的夕陽,遠處傳來鳥叫的聲音。“從今天起,老張我就跟著大人您幹了,為這個縣貢獻自己的力量。”華瑾在陽光照耀下燦爛笑了笑“我華瑾,以前只是一個讀書人,但現在,我是一個行書人。”兩人對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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