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經典的台詞通常是:何苦生在帝王家!

「連載」閒話兩晉之五胡亂華——桓玄之亂(11)

桓玄基本上過氣了,咱再說說建康的劉裕。

劉裕幹嘛呢;劉裕這會兒比打仗還忙,忙著找一個合法的代言人。

前面說過,大傻子晉安帝已經被桓玄拐跑了,他得找個新的。

他找了誰呢?

武陵王司馬遵。

這位司馬遵是司馬晞的少子,而老武陵王司馬晞則是簡文帝司馬昱的哥哥,論起輩分,司馬遵是司馬德宗的堂叔。

說起司馬晞家族,可以說與桓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想當初,由於司馬晞“無學術而有武幹”,被密謀篡位的桓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後來桓溫找了個藉口誣陷司馬晞父子謀反,想要幹掉這家人;多虧後來簡文帝念及骨肉之情,沒讓桓溫下刀子。這一支兒才算了留了下來。

司馬晞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司馬綜、次子司馬縫、少子司馬遵,在桓玄篡位之初,司馬遵差點兒被桓玄一腳踹出建康,等這哥們兒準備出發的時候,長江鬧洪水,把碼頭給淹了,司馬遵沒轍,走不了了。

就在他每天望洋興嘆的時候,劉裕造反了,桓玄被趕跑。

桓玄走是走了,可他也把晉安帝給帶走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劉裕劃拉一圈兒,建康城裡跟司馬德宗血緣最近的皇族,就剩下還在江邊兒釣魚的司馬遵;行不行就是他了,於是劉裕對外宣稱,接到了晉安帝的密詔,以武陵王司馬遵承製(代行皇帝職權),總理百官,加授侍中、大將軍。

末代皇帝經典的臺詞通常是:何苦生在帝王家!

隨後,司馬遵移居東宮,像模像樣的當起了代理皇帝。他第一道命令,便是大赦天下,但桓氏一族不在赦免之列。

嗨,赦不赦吧,反正桓玄也沒幾天好活了。

怎麼呢?

此時桓玄已經跑回江陵了,按說江陵是荊州舊地,桓氏的老窩兒,回這兒就算回家了,可是桓玄在此並沒有感受到家的溫暖,反而如芒在背。

世道人心,桓玄接連大敗,已經沒人看好他了,一入江陵,當地豪強很多人都想幹掉他,拿他的腦袋換幾個賞錢;桓玄見小命兒隨時有可能不保,忙逃出江陵,欲投漢中。此時江陵城內人心已經大亂,沒人再聽從他的號令;等桓玄準備出城的時候,黑了吧唧的,也不知道是誰,掄刀就來砍他,還好桓玄身手不錯,躲過了要害,但臉上還是被砍中了;桓玄身邊的衛士自相砍殺,死亡狼藉。好在趁亂桓玄跑出來了,但身邊的官員都已經逃散,只有卞範之一人跟從。

桓玄逃走以後,江陵城內無主,一片混亂,荊州別駕王康產在混亂中找到了晉安帝司馬德宗,將他迎接到南郡衙門,太守王騰之率領文武官員充任護衛。

出得江陵,桓玄身邊只有寥寥數十人,怎一個悽悽慘慘慼戚;一行人垂頭喪氣的往漢中走,正走間,忽遇一哨人馬攔路,手下上前一問,是益州刺史毛璩的侄子毛修之,官拜屯騎校尉。還記得前面說桓玄剛稱帝時,益州不服造反的事兒嗎?那反旗便是眼前這位毛修之的叔叔立的。

末代皇帝經典的臺詞通常是:何苦生在帝王家!

毛修之,原為荊州刺史殷仲堪的寧遠參軍,桓玄吞併荊州以後,他轉投桓玄,仍任參軍。毛修之通曉音樂,善於騎馬射箭,桓玄十分看重;這也算他鄉遇故知,毛修之滿臉帶笑,打過招呼後,就問,您這是打算去哪兒?

桓玄說要去梁州(漢中);毛修之說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您去益州得了;您別看現在我伯父毛璩反對您,其實其他地方的人還是很贊成你推翻那無能的司馬氏的,今日陛下落難,我特地接陛下入蜀,咱們重打鼓另開張,以益州之殷富,蜀地之險峻,對抗劉裕,您看怎麼樣?

桓玄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一聽毛修之這麼說,登時就動心了。

好吧,都這份兒上了,去哪兒不是去啊。

桓玄跟著毛修之就往四川走;走了不久,前方又出現一支隊伍,約數百人,細一看,是送葬的,排場還挺大,桓玄便問這是誰死了?

毛修之說我叔叔毛璠剛剛病故,這是給我叔叔送葬的,領頭那個是我的堂侄毛祐之。

桓玄並不生疑,徑直迎著送葬的隊伍走去,正遇毛祐之。毛祐之一瞧,桓玄!他把手一揮:給我打!

一時間,箭如雨下,桓玄的心腹丁仙期、萬蓋等人用身體保護著桓玄,均身中數十箭而死。桓玄的身上也被射中數箭,在一旁的桓玄兒子桓升一一將父親身上的箭支拔去。益州都護馮遷抽刀向前,跳到桓玄面前,舉刀就要砍桓玄。

桓玄將頭上的碧玉髮卡拔下,交給馮遷,說:“你是什麼人?竟敢誅殺天子!”馮遷厲聲說道:“我是誅殺天子身邊的賊人!”;言罷將桓玄斬首。

桓玄死時僅36歲;隨後,馮遷等人又殺了桓石康、桓濬等五人;這裡邊值得提一句的是桓玄年僅6歲的兒子桓升,此子很淡定,對馮遷等人說,我乃豫章王,你們不得殺我。

大家挺驚奇,誰也沒好意思下刀,隨後6歲的桓升被送往江陵,在街市上斬首。

桓玄死訊傳開,桓氏一黨個個如喪家之犬,桓玄的堂兄桓謙藏匿在沮中(沮河流域),桓石虔之子桓振藏在華容浦(湖北省監利縣北)(《晉書·桓彝傳附桓振傳》記作“華容之湧中”);惶惶不可終日。而西上討伐的劉毅等自從崢嶸洲勝利以後,也以為大勢已定,沒有立即組織對桓玄的追擊,又得知桓玄已死,更是心存懈怠,等到桓玄死去將近十天了,劉毅、劉道規等人仍然沒有抵達江陵。

這一休息壞了,桓玄舊部尚在,見劉毅軍遲遲不來,於荊州紛紛起事。

桓玄的舊將王稚徽當時戍守在巴陵(湖南省岳陽市),他給藏匿在華容浦的桓振寫信稱:“桓歆已經攻克京師,馮稚等人也攻陷潯陽,劉毅各軍均在半道被擊敗。”

桓振聽了不禁大喜,這貨是東晉猛將桓石虔的兒子,當即就聚集了數十人陰謀偷襲江陵,等到這一行人進抵江陵城下的時候,沿途已經聚集了二百人左右;桓謙也在沮中響應,召集了一幫山賊,準備跟桓振聯手。

按說桓氏舊部也就幾百人的規模,江陵是個大城,想靠著這幾百蝦兵蟹將就攻城,其實就是開玩笑。

但是自桓玄逃走,人馬散盡,城防根本無從談起,城裡就是一個爛攤子,因此這幾百個皮皮蝦、蛤蜊、蟶子、陽澄湖大閘蟹輕而易舉的便衝入城中。

佔江陵城以後,桓謙、桓振躍馬前往行宮找司馬德宗,厲聲詢問桓升的下落。當聽說桓升已經被處斬以後,桓振怒髮衝冠,對司馬德宗說,我們桓家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晉朝的,竟然遭此屠滅!說畢,抽刀就要砍死司馬德宗。

末代皇帝經典的臺詞通常是:何苦生在帝王家!

旁邊有安帝的弟弟司馬德文,見狀大驚,忙拉住桓振叫道:“殺桓氏乃劉裕所為,豈是我兄弟的意思?!”

桓振還要行忤逆之事,被旁邊的桓謙拽住了;相比桓振這粗坯,桓謙很清醒;如今,桓玄的合法繼承人6歲的桓升已死,桓氏家族再無一位領軍人物能繼承‘楚’的衣缽,而且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桓玄在世時,楚軍也是一敗再敗,桓玄死後,更是四面楚歌,只有再次抬出晉安帝,也才有可能與建康方面討價還價,保住桓氏家族。因此在桓謙苦勸之下,桓振只好作罷,安帝留了一條命在。

作秀做全套,放過安帝之後,桓謙、桓振對外正式發佈桓玄已死的通告,併為其舉行哀悼儀式,追諡其為武悼皇帝。

末代皇帝經典的臺詞通常是:何苦生在帝王家!

再之後,桓謙等人率領江陵的群臣將玉璽再次奉還給了晉安帝,並上奏晉安帝,主上效法堯舜禪讓之法,將皇位傳給大楚,如今大楚國祚終結,民心又復歸於晉室了。

其實這就是個意思意思的意思;歸政儀式之後,晉安帝任命琅邪王司馬德文兼徐州刺史,桓振為都督八州諸軍事、鎮西將軍、荊州刺史,桓謙為侍中、衛將軍、加江州、豫州二州刺史。當然這些都是在自說自話,自娛自樂而已(如今建康方面任命的徐州刺史是劉裕,荊州刺史是司馬休之,江州刺史是劉敬宣,豫州刺史是魏詠之。)為了攥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桓振牢牢地控制著晉安帝,安帝的身邊衛士全部是桓振的心腹。

桓振這貨年少的時候,品行不端,喜歡惹是生非,因此素來不被桓玄看重;此時桓振大權在握,卻整天嘆息,唉,如今,我孤軍奮戰,何處竟是我的歸宿啊!

桓振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才能僅僅是一員虎將,沒有能力成為統帥,因此別看他高高在上卻總覺得前途渺茫,整天也不幹正事兒,隨心所欲縱情酒色,隨意殺戮,殘酷暴虐。

桓謙勸說他率軍東下跟劉毅決戰,桓振也不聽。

桓振在江陵待著不走了,再加上這廝嗜殺成性,四周百姓見桓氏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便又紛紛投靠桓氏;沒多久,桓振手下又攏了上萬人;有了兵,桓振底氣稍足,他派桓氏宗親桓蔚駐守襄陽,跟荊州成掎角之勢。

消息傳到劉毅等人處,幾個領兵的將領大吃一驚,忙率軍奔江陵而來;桓振聞報,趕緊讓桓謙、桓蔚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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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去了等於沒去,一仗就被劉道規、何無忌給打吐血了;何無忌年輕氣盛,順勢撲向江陵。

桓振見何無忌來,倒也無所謂,不就是打嘛,這貨點起人馬,出城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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