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刮过来的米兔旋风，在延迟一年之后，终于登陆中国。
从强热带风暴升级为台风，劈劈啪啪一阵龙舟水之后，逐渐偃旗息鼓。
酝酿和等待下一个热带高压的生成。
说起来，在饱受儒教浸淫数千年、男女大防上不得台面的中国，台风“米兔”虽然迟了点，但毕竟来了。
然而，不管这风如何剧烈，却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喜马拉雅，刮到我们的近邻南亚次大陆——印度那里。
如果说这世界上，
有一些国家永远不会存在“米兔”这种可爱的生物，印度绝对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那些不可名状的、女子带面纱的国家）。
Part.1
2010年10月，背包去了趟印度。
虽然那会，“印黑”尚未展开集团作战，还是单兵独立，一星半点地各自在网络上“默默黑”，但在朋友眼中，我也算枚奇葩。
去那里不好？去一个屎尿屁横流、卫生状况全球垫底的国家。
而且还是著名的“强奸之国”。
女性单独前往印度，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出发前，虽然这些新闻故事听得多，去并没有往心里去。摸彩票20年不中，凭什么我出趟门就一定会遇到这些糟心事？
▲乔装local，印度沙丽变装秀
根据本人的过往经验，强奸什么的多是小概率事件。我自己就是做媒体的，更深知，新闻没有报道的才是真正的生活。
但是，我还是小瞧印度了。
虽然我不介意印度人民席地而坐、
赤脚走天下、重物放头顶、当街大小便、大便不用厕纸而用清水和手指、吃饭不用刀叉十根手指头就是最方便的筷子……
▲火车月台随地便溺
但是，我很介意，
印度男性对女性的极度不尊重。
那次在印度，我去了德里、阿格拉、乌代普尔，最后一路向西去了恒河边的圣城瓦拉纳西以及释迦摩尼开悟、立地成佛的菩提迦耶。
起初，体验是不错的。
我素来心大，
倒是不介意和印度人民一起挤公交、压马路、吃路边摊、跟街头小贩讨价还价买水果……
▲新旧德里交界处森严的岗哨
虽然德里尤其是旧德里满城的垃圾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警力以及男女老少无处不在的随地便溺让我有些不太习惯。
但三两天之后，我也就完全适应了，甚至可以轻快自如地穿过巷子，与那些正在怡然自得小便的印度男士插肩而过而面不改色。
▲印度人惊人的“头功”（左后）
人是环境的动物。
那些曾经觉得是天方夜谭不可想象的事物，很奇怪地，换了一个时空，竟然又觉得，这一切又都合情合理理所当然了。
我甚至会把印度人民想像成嵇康阮籍，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对其随遇而安的出事态度莫名欣赏。
▲新德里地标－－印度门，晚上就是人们遛弯跳广场舞的地方
刚到德里的那日，
晚上在类似我国天安门广场的“印度门”遛弯，突然就心慌气短，一时手足无措，还是买了杯流动小贩的手办奶茶，这才缓过劲儿。
什么印度的东西不能吃，印度的水不能喝。
我全然当作了耳边风。
入乡随俗，哪有那么多讲究。
爱吃吃爱喝喝，该干嘛干嘛。这不一样，上串下跳 、四处蹦达、走路带风吗？
Part.2
直到我去了瓦拉纳西。
这里是印度教的圣城。
是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主神湿婆神的道场。相传6000年前由湿婆所建。早在公元前4-6世纪，这里已是印度的学术中心。
瓦拉纳西被中国驴友们戏称为“我来拉稀”。
还有一说：去印度第一站一定不能选瓦拉纳希旁边的加尔各答。因为如果在加尔各答落地，很肯能就直接痢疾，打道回府了。
▲据说是印度第一脏，加尔各答
原因无他，只因：无论是加尔各答和是瓦拉纳西都，太！脏！了！
德里也脏。
但比起瓦拉纳西，那可根本不是事儿。
瓦拉纳西依恒河而建，是座不折不扣的江城。
河边建有多处台阶，英文叫做Ghat。
印度电影里，身姿妙曼、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迎着朝日，走下台阶，沐浴晨曦，在恒河中虔诚祷告的场景就发生在此处。
▲瓦拉纳西主街上吃垃圾的牛
和如今规划出来的城市不同，6000年历史的瓦拉纳希是一座自然生长而成的城市。建筑物看似杂乱无章却自有其逻辑与秩序。
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密密实实地拥挤在一处。整个城市宛若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那些蜿蜒曲折的小巷子宛若毛细血管一半，四通八达，蔓延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街巷是瓦拉纳西的毛细血管
当时，我们落脚的旅舍puja guesthouse就隐匿在这七拐八绕的巷道深处，极其难找。
也正是因为这特殊的地理位置，
也才有了后来的事故或则说故事。
对并无印度教信仰的猎奇观光客而言，游走瓦拉纳希其实2、3天足已。
恒河夜祭、泛舟沙洲、祭台烧死人、城市迷宫……游览项目，无非尔尔。
▲身后这堆柴就是祭祀台烧死人的
其他一些很有吸引力的地方，比如印度教圣地湿婆金庙，是不允许非教徒进入的。
而在尸体横呈的恒河里沐浴，心大如我，至多也就是洗洗脚而已。（话虽如此，洗完脚我还喝了恒河水，请看：重口！生吞飘尸恒河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
▲非印度教徒不得入内的湿婆金庙
▲金庙门口常年有军警把守
然而，后来在瓦拉纳西耽搁多日，
则实在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
到瓦拉纳西的第三日中午，
就叫了辆嘟嘟车，去距离城市十几公里远的火车站买第三日去菩提迦耶的火车票。
▲远离城区的瓦拉纳西火车站
车票是次日清晨8点。
在街口约了辆嘟嘟车清晨6点在主街路口等。
故事，就发生在那天晚上。
Part.3
那晚，四处闲晃，偶然发现一家电影院。
随性就买了票，进去看了场印度语电影。
讲的大约是个类似印度版“空军一号”的故事。总之就是男主角各种帅，女主角各种美，
爱情各种跌宕起伏，恩怨情仇，最后皆大欢喜的故事。中间免不了各种跳唱。
令人出奇的是，这电影还分上下半场，中途还有茶歇。可以去影厅隔壁的小卖部买杯奶茶、咖啡，再来份爆米花。
▲在印度看电影还有中场休息，出来买杯咖啡喝喝
出影院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如墨，街道上橙黄的路灯如炬。进影厅前，天空中星星点点的雨发展成为超级大暴雨。天像漏了似的。
雨，倾盆而下，泻水如柱。
出门虽然带了把小伞但完全不顶事。
在屋檐下等了将近1小时，夜越来越深沉，暴雨仍然没有转弱的态势。怎么办？
▲进电影院的时候只是一些小雨
再等，看起来雨也不会小。走吧，肯定全身湿透。两相权衡，尤其考虑到第二天清早还要赶火车，索性狠狠心，一头钻进了水帘子里。
前文说了，瓦拉纳西很脏，路面到处都是垃圾、人的排泄物和牛粪。巷子里更是转角就是垃圾堆以及吃垃圾的牛、羊和狗。
▲出来的时候路面已经成“水流成河”了
这暴雨一冲，垃圾和屎尿都混一处了。
很快路面的积水就没过了小腿。
巷子里更可怕，这里不若主街，尚有路灯，这里百米不见灯。伸手不见五指。
巷子石板路细窄，地势起起伏伏，台阶隐藏于水下，一个不小心，跌个狗吃屎不说，还真有可能摸到屎——毕竟这里就是屎堆本堆。
▲不下雨的时候巷子里是这样
▲或则这样……
那日穿的是一双运动鞋。
为了避免此行唯一带的一双运动鞋被泡烂，
我干脆脱了鞋子，卷起裤边，光脚趟水。
黑暗中跌跌撞撞，强按住心中不安，终于摸索着回到主街巷。这条巷子，也是我们记得最清楚，如何回到Guesthouse的正确路径。
▲puja guesthouse 在巷子深深深处
更重要的是，因为是主道，
这条巷子灯火敞亮，沿路还有许多小商铺。当时已经接近深夜11点，有些商铺尚未打烊。
而这条斜坡小巷因为暴雨的冲刷已然形成水流速度极快的瀑布流，水位接近膝盖，体重“轻浮”者，很容易被冲走。同行的小伙伴于是建议，找处商铺歇歇脚缓一缓。
Part.4
我同意了。
这是一家贩售各色织物的布匹店。
老板是位印度教徒，四十上下，个子不高，黑黑圆圆，额心一道鲜红的长线，人看着油腻而敦实。对方很热情，看到我们浑身湿透，很关切的邀请我们落座。说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露出印度人标志性的耸肩表示无奈。
▲额心一点红是印度教徒的标识，无论男女
其实我很怕在店子里不买东西磨嘴皮子。
总觉得不买就该赶紧走。
别浪费人家的时间口舌和表情。但这位店主很热情，且并没有推销商品的意思。
嘘寒问暖，问我们从哪里来？
在瓦拉纳西几天了，感觉如何云云。
小伙伴跟他聊得很有兴致。
从达兰萨拉说到克什米尔。
我在一旁跟着讪讪地保持微笑，一面心急如焚地望这屋外的雨，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白日里这条主街巷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
原本坐在我身变，离我2米开外的店主，突然起身靠近，我们的距离缩减到大约1米。而小伙伴坐在我们的对面，对此变化浑然不觉。
我开始感觉到不自在。
这已经超过了我对安全距离的定义。
早前在巷子里趟水脱了鞋，
此时坐在店里的我就是一双光脚。就在我打算起身坐远的时刻，一直脚伸了过来，压住我的右脚脚背，在我的脚趾上来回磨蹭。
顿时，仿佛100只蟑螂盘踞在我脚上，恶心感如电流般传导至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这位店主啥事也没有一样地与对面天马行空的小伙伴热烈地讨论着克什米尔羊毛披肩。
▲传说克什米尔羊绒毯是这个世界上最轻盈柔软温暖的纺织物
我深吸一口气，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店外的巷子几尽无人，左右店铺关门闭户。雨这么大，比甄嬛被赶出紫禁城那天还猛烈，应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空环境。
如果此时这店主从屋后叫几人出来，把我们打晕，我想我们应该是没有招架能力的。这店门再一关，天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
▲一块真正的克什米尔羊绒披肩贵比黄金
就在我忧思的时刻，这店主突然起身，拿了条披肩，给说得唾沫横飞的小伙伴，展示所谓真正的克什米尔羊绒毯。但见他取下手上的银戒指，左手持戒，右手拿毯子，麻利地将毯子从戒指洞里穿过去，“这才是正宗的。”
当然，落座的时候，他靠我更近了。
Part.5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冷静。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跟小伙伴说：“我们走吧，打扰人家也很久了，人家也要关店了。”这一面还在磨蹭我脚趾的店主则满脸堆笑，“体恤”地表示，他不介意被叨扰，雨还大，我们可以喝杯茶继续坐会。
小伙伴看了下雨，表示最好再等等。
但是，我很坚持。
我说，明天一早还要赶火车，催促小伙伴走。
反复说了好几次，小伙伴虽然没明白我话里的机锋，但考虑到明天的火车，也终于打算起身离开了。可能觉得聊得投缘，小伙伴还要求与店主合影。店主见机起事，表示也要跟我合影，手很自然地就搭在我肩上。
“好”我忍住一肚子的火和满身的鸡皮疙瘩，努力保持最后的微笑跟他咔了一张。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钻进了黑暗的雨幕里。
小伙伴倒是对他千恩万谢。出了店门，说是为了先行探路，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天上的雨很大很大，地上的“溪流”很急很急。
黑暗中我感觉到无助以及莫名的惊慌。
我叫了几声小伙伴的名字，都没想响应，只能收拾心情继续向前走。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莫名怪力拉住了我。
扭头一看，竟然是那阴魂不散的店主。
他竟也没带伞，就冲了出来了。见我形单影只，假意位我指路，说了句你们的Guesthouse 应该先左拐再右拐如何如何……
就在我跟他道谢，执意离开的时候，他的一双巨臂牢牢地钳住了我的双臂，将我往他怀里一拉，然后一张血盆大口破头盖脸就下来了。
我完全懵到了。等我1秒钟之后回过神来，这店主已经转身离去，消失遁形了。
▲应该看到印度也正在改变，不过道路遥远
我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
直到安全回到Guesthouse，我才跟跟小伙伴避重就轻地讲了半截事实。描述了蹭脚趾那段，隐去了血盆大口那段。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头。
糟糕的一夜，还能更糟糕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愿意回忆起这一段。
我曾也想过，如果那一天，我冲动了，反击了，会是怎样的结果？虽然，理智告诉我，如果当天冲动了，后果可能更糟糕。
本来这一段也就烂肚子里了。但是，米兔来了，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说。
过分的黑化印度自然不可取，但过分地美化它更不可取。对一个外国游客尚且如此明目张胆，印度女性的日常生活简直无法想象。
有时候，当一个国家无力从内部改变时，我们可以从外部给它一些压力。
比如，鸦片战争。比如，米兔。
印度女性难以言表的米兔，我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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