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以爲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慧慧,你的票就自己買吧,我家景行工資也不高,我得為他節省著點呢。”

溫慧慧手指微顫,眼神瞟向顧景行,不負所望,顧景行對宋冉就是言聽計從,就是‘愚忠’,他抬眼看售票員:“就兩張到田子坊吧。”

溫慧慧咬牙,盯著宋冉:“我去你家,是為了幫你說話呀。”

她用慣了宋冉的錢,現如今宋冉突然這麼一毛不拔起來,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宋冉故作天真地笑:“我也沒讓你幫我啊。”

溫慧慧臉頰肉直顫,心中直嘀咕,宋冉真他丨媽的吃錯藥了吧,嘀咕歸嘀咕,她還是隻能認命地掏出個小方巾,不捨地拿出五角錢來,不甘地交到了售票員手上。

然後惡狠狠地盯著宋冉的後腦勺,大概是什麼人在她跟前挑撥離間了吧,才會讓宋冉警覺性這麼高。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哼,溫慧慧心中冷哼一聲,憑她和宋冉多年的交情,過兩天還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哄回來。

田松線算是城鄉公交車,顧景行他們部隊大院在郊區,往市區去,坐這趟公交至少要兩個鐘頭。

宋冉抓著顧景行的手,頭靠在車窗上,顧景行伸手擋在她腦袋旁,輕聲問她:“太陽曬不曬?要不我跟你換座兒?”

宋冉瞥了他一眼:“還行,車子開起來,有風,不算熱。”

“那你頭別靠窗子上了,一顛一顛的,不疼啊?”

宋冉狡黠看他:“我不靠窗子上,那靠哪裡啊?”

顧營長環顧四周,然後盯著宋冉,帶著幾分不自在的神色,又似下定決心道:“你……你靠我肩上吧。”

宋冉立刻就靠了上去,顧景行立刻做賊心虛地四下環顧,宋冉仰臉看他:“怎麼?顧營長不害怕別人指指點點了嗎?”

顧景行坐得筆直,正氣浩然道:“讓他們點去。”

宋冉低頭笑:“嗯,讓他們點去。”

後排的溫慧慧完全沒眼看了,伸手戳了戳宋冉的肩,宋冉扭臉看她,溫慧慧義正言辭道:“小冉,你們多少注意點影響啊。”

宋冉心裡哼了一聲,表面上一本正經的,私下裡卻能幹出下藥勾引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溫慧慧,你可真夠假正經的啊。

宋冉笑意盈盈地看她:“注意什麼影響?我們是正正經經談戀愛的,這都什麼年代了,慧慧,你別食古不化呀。”

溫慧慧腹誹,這什麼年代?這年代有這麼開放嗎?

別人不都是偷偷跑到公園牽手親嘴的嗎?怎麼光天化日的,宋冉就把頭靠到顧景行身上去了?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宋冉怎麼變得這麼奔放了?

車子開了幾站,後頭的乘客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宋冉和顧景行,這年代,民風相對淳樸,談個戀愛基本都是偷偷摸摸的,除非是那種小混混們,倒是大街小巷勾肩搭背,絲毫不注意別人的眼光。

溫慧慧又戳了戳宋冉的肩膀,小聲道:“後頭的人都在議論你們兩呢。”

宋冉頭也不回:“我不偷不搶的,讓他們議論去,我才不在乎呢。”

溫慧慧又吃了一頓閉門羹,咬了咬牙,哼了一句:“你就任性吧。”

經過幾站後,車上的座位都坐滿了人,車廂裡變得擁擠了起來,這年代,車上沒有空調,也沒有遮陽的窗簾,氣溫節節攀升,宋冉額頭沁出汗珠來。

車子又緩緩停下,中門處上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站到了顧景行身邊,顧景行一看,立刻站了起來:“奶奶,你坐我這邊。”

老奶奶連聲說謝謝,宋冉看著額角掛著細密汗珠的男人,抿唇一笑,人家都說這種老弱病殘孕上車的時候,會瞄準車廂內看著面善的人然後站到那人身邊去,那樣被讓座的概率大。

確實,顧景行一看就正直善良,以前坐公交,恐怕也沒少讓座吧。

人家看到這種老人上車就開始裝睡,他倒好,真是個傻瓜。

宋冉小聲對白髮奶奶說:“奶奶,你坐裡邊吧。”

老奶奶慈眉善目地笑:“是你對象是嗎?小妹妹,你對象是個好小夥哦,你有福享呢。”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宋冉雙頰暈出一抹緋紅,神色有些嬌羞:“嗯,是我對象,他是很好的。”

說著,兩人調了個座兒,宋冉抬眼看顧景行,招招手,顧景行俯身,宋冉小聲道:“車程很長,你不會累嗎?”

顧景行搖頭擺手,怎麼會累?小的時候,沒有自行車,去縣城幾十裡地,來回都是靠走的,現如今站這一會兒算什麼事啊?

宋冉又低頭笑,真是個實誠的男人。

顧景行這會兒已經習慣了宋冉的反常,嘴角沐著笑意盯著宋冉的頭頂。

人生真是大悲大喜,昨天下午以為跟宋冉完了,以為宋冉真的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

這會兒卻被宋冉的溫柔可人打動得彷彿心肝脾肺腎都灌上了糖水,咕咚咕咚往外透著甜氣。

古人誠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針啊。

顧營長雖然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讓宋冉突然轉了性子,但他卻特別珍惜這彷彿是失而復得的感情,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對宋冉好一點,再好一點,讓她沒有機會離開他的世界。

又經過兩站,上來一個孕婦,離得老遠,宋冉立刻跳了起來:“大姐大姐,你坐我這裡吧。”

顧景行情不自禁地低聲笑出來,壓低了聲音在宋冉耳邊道:“沒人跟你搶著讓座,你急什麼?”

宋冉一個箭步,跨到孕婦身邊,扶著孕婦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繼而轉身,笑眯眯看著顧景行:“景行,我是不是很棒?你是不是得誇我?”

夏末的陽光,似流光溢彩,在她好看的眼中,暈散開來。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宋冉一張精緻的小臉蛋杵在跟前,顧營長瞬間心猿意馬,想入非非起來,腦子裡已經很流氓地將宋冉壓到床上一通亂親了。

顧景行有點慌,憋得臉都紅了,還好他曬得黑,別人也看不出來他臉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昨晚之後,對宋冉總有那種很不堪的心思,身體裡的小火苗總是輕易就被宋冉給勾起來。

可能是天太熱了吧,顧營長這麼想的。

宋冉見眼前的人呆呆地盯著自己,笑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當兵的,又發什麼傻呢?”

顧景行心虛地抹了把汗,啞著嗓子低聲道:“怎……怎麼了?”

宋冉背靠在椅背上,拉著他的手臂,笑意盈盈道:“我給這大姐讓座了,我棒不棒?”

顧景行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小冉真棒,在學習雷鋒助人為樂這條路上,你走得很好。”

宋冉噗嗤笑出聲:“我沒學習雷鋒,我是學習景行,我跟你學呢,你才是我的好榜樣。”

溫慧慧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索性只能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這兩個人真是一點都不注意影響,煩透了。

宋冉站在顧景行前面,顧景行一手抓著頭頂上的扶手,一手抓著椅背,將宋冉整個圈在懷裡,他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小冉,你抓牢我的手臂,路上顛簸著呢。”

宋冉將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靠在顧景行身上,感受著他的溫度和心跳,抿著嘴低低地笑:“我知道了。”

夏末,公交車穿行在陽光和林蔭小路之間,車上人漸多,擠得滿滿當當,沒人注意到他們,顧營長的手悄悄來到了她腰上,宋冉的手便移了過去,抓住了他的食指,嘴角笑意更甜蜜了。

本來漫長的兩小時,這會兒卻好像一晃眼就過去了,售票員報站的時候,顧景行覺得有些戀戀不捨。

田子坊前一站,他小聲道:“小冉,我在這一站下車,你在家裡等我。”

“你要幹什麼?”

“去你家拜訪你爸,總不能空著手去,這站有個供銷社,我去買點東西。”

“那我跟你一起下車。”

“不行,天熱太陽大,你坐到下一站。”

正好到站,車子緩緩停下,宋冉拉著顧景行匆匆就下了車,兩人下了車,顧景行才想起來:“溫慧慧還在車上呢,似乎閉著眼睛睡覺呢。”

宋冉哼了哼:“不用管她,到站了售票員自然會叫她的。”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十點鐘,太陽正烈,顧景行伸手遮在她頭頂:“你跟著下來幹什麼?到你家走路還有五里地呢,你走得動嗎?”

宋冉點頭:“我走得動。”

顧景行便拉著她轉身進了一家大的供銷社,裡頭賣什麼的都有,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

宋冉有些愧疚,之前她和顧景行約會,出入都坐出租車,吃飯都挑紅房子西餐廳那種華而不實又貴又吃不飽的地方。

顧景行工資不高,一頓紅房子能吃他兩個月的薪水,但他愣是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過。

而且,她還很不厚道地回家跟她大姐天花亂墜地描述顧景行吃西餐的窘迫樣。

‘你都不知道,那個顧營長啊,看到菜單價格的時候,嘴角抖得可厲害了,手也抖,真逗。’

‘他沒吃過西餐,都不知道怎麼拿刀叉,真土。’

‘還有還有,最後結賬的時候,他掏錢的手特別猶豫,錢遞出去的時候,那個眼神啊,就好像割了他一塊肉似的,他至於嘛。’

宋冉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她哪裡知道一頓西餐錢是顧景行兩個月的工資啊?

現在想想,她真是想給自己一巴掌,宋冉啊宋冉,你真壞。

顧景行在一家菸酒行門口停下了腳步:“你爸喝酒,我買兩瓶酒帶過去吧”

宋冉拉了他一把:“不用買了,我……我以前不懂事,亂花了你不少錢。”

顧景行特真誠地看著她:“那不叫亂花錢,你只是按照你的生活標準在花錢,沒道理跟我在一起就讓你節衣縮食的,小冉,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

宋冉心口一下子堵得厲害,眼淚瞬間在眼眶裡打起轉來,她蹲到地上去,嗚咽地哭起來。

顧景行一下子慌了,趕緊蹲到她身邊去,捧起她的臉:“小冉,你怎麼了?”

宋冉抽抽噎噎地邊哭邊說:“我何德何能讓你對我這麼好?我不配,嗚嗚嗚嗚……我特別特別不配!”

顧景行心疼地給她擦眼淚:“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

宋冉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來往的行人紛紛側目,甚至有熱心的大媽走上前來拍了拍顧景行的肩膀:“是不是妹妹要吃什麼你不給買啊?你就買給她吧,我看她都哭了好一會兒了。”

宋冉噗嗤笑出聲來,大媽當她是要不到糖吃就撒潑打滾的小孩子了。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她趕緊拉著顧景行進了身後的菸酒行,大媽在他們身後搖頭:“這個哥哥不行,妹妹纏了半天都沒給妹妹買東西,嘖嘖。”

菸酒行裡,顧景行一雙眼睛在貨架上逡巡著,指了指其中一個包裝比較精美的問售貨員:“那個……那個瀘州老窖,多少錢?”

“十塊錢一瓶。”

顧景行舔了一下唇,點頭:“嗯,就拿這個,拿兩瓶。”

“杭州竹葉青多少錢一瓶?”宋冉的聲音。

“哦這個啊,這個兩塊錢一瓶。”

“我們要杭州竹葉青,要兩瓶。”

售貨員瞥了她一眼:“小妹妹,瀘州老窖口感更綿柔,一分價錢一分貨啊。”

顧景行也小聲在她耳邊道:“給你爸買的,不能太普通吧。”

宋冉笑眯眯地盯著售貨員:“我們就要兩瓶杭州竹葉青,謝謝。”

售貨員有點陰陽怪氣道:“小姑娘不識貨啊。”

宋冉笑:“這貨不好嗎?不好的話你為什麼要賣呢?”

售貨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知道這小姑娘是個厲害角色,只能匆匆將兩瓶竹葉青交到他們手上。

宋冉拉著顧景行趕緊走了,顧景行盯著手裡網兜兜著的竹葉青,不確定道:“你爸……看得上這酒嗎?”

宋冉擺擺手:“我爸不是那麼勢利眼的人,情意到了就行了,禮輕情意重嘛。”

宋國慶還真的就是一個非常勢力的人,他不太看得上這個妹夫給介紹的女婿人選,鄉下窮小子一個,又是在軍營裡,頂到天做到首長也沒多少錢,也就說出去好聽了。

兩人一路從供銷社往田子坊走去,這一路上,顧景行不停地問宋冉,熱不熱,累不累,還走得動嗎,走不動我來揹你。

宋冉腳後跟發疼,心裡卻發甜:“不累不累,一點都不累。”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顧景行抬手摺了兩片大白楊葉子,蓋在宋冉頭上:“累的話要跟我說。”

“嗯,我知道。”

兩人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一排排青磚紅瓦的小洋樓,以及站在她家洋樓院子外滿臉焦急的溫慧慧。

宋冉得意地笑,拉著顧景行的手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去。

溫慧慧一看到他們兩,立刻就迎了過來,有些氣急敗壞:“宋冉,你們搞什麼啊?什麼時候下車的啊?為什麼都不叫我啊?你都不知道我下車沒見到你,有多著急。”

宋冉不動聲色瞥了她一眼:“我就跟景行去逛了逛,多大點事啊,你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好嗎?”

溫慧慧咬牙:“我會擔心你啊。”

宋冉開玩笑道:“你又不是我媽,擔心得太多了點吧。”

溫慧慧打落牙齒和血吞,心裡已經憋得內傷了,表面上只能嗔怪地說一句:“你這丫頭,就是愛開玩笑。”

洋房院子裡,宋冉的後媽沈夢芳在香樟樹下的小臺子旁喝咖啡,一見到宋冉他們,立刻高八度的聲音叫起來:“哎喲,小冉啊,儂去哪裡了?儂牙(爸爸)急色特了(急死了)。”

宋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拉著顧景行徑自往裡走去。

沈夢芳一把抓住顧景行,用海城話道:“是不是你拐了我們小冉啊?”

宋冉回頭看眼前的女人:“他聽不懂海城話,沈阿姨麻煩你說普通話。”

沈夢芳哼了哼,嬌笑道:“哎喲,還沒結婚呢,就開始護短了哦。”

昨天以為她看不上他,要跟他分手,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這麼溫柔!

宋冉雲淡風輕一笑:“護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不像沈阿姨,護到別的男人頭上去了。”

眼前的女人正在做的以及將來還會繼續做的那些噁心人的勾當,她宋冉可是一清二楚。

重生一世,她可不會任由眼前的女人敗了他們宋家的家產。

一瞬間,沈夢芳的表情有些怔愣,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狀似兇悍道:“小冉,你什麼意思啊?我護到誰頭上了?你把話說清楚?”

宋冉笑笑:“你沒有護著你弟弟嗎?整天往你們沈家扒,不算護到別人頭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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