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然而,陈柳青一只抓住宝儿的腿,把他倒着拎起来,笑着看向苏稚:“苏稚,你真是天真,苏家灭了,陆展凌死了。只要铲除掉你和这个孩子,我在榐封面前,便可无忧了。想救他?那你自己来啊!”

此时,苏稚已经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周围到底有多少弓箭手,她飞身上前,朝着陈柳青扑去。却不见弓箭手动手,陈柳青也不闪躲,反而朝着苏稚扑了上来。苏稚已经来不及闪开了,陈柳青诡异一笑,跟苏稚撞了个满怀,宝儿此时已经落地,脑袋撞在青石板上,清脆的骨骼声响起。

陆榐封冲进暖宜居的时候,便看到陈柳青倒在血泊当中,哭道:“皇上,臣妾不过是想跟姐姐多亲近一些,来看看皇子,为何姐姐要害死我们的孩子啊!”

而苏稚,跪坐在宝儿边上,像是不知所措一般,竟然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

“皇上,您快救救贵妃娘娘吧!贵妃娘娘小产了,大出血啊!”

有丫鬟扑上来,跪在陆榐封的面前。他目光凝固在苏稚身上半晌,终于,还是朝着陈柳青奔了过去。

苏稚被送回凤鸾殿的时候,仍旧死死地抱着宝儿的尸体。

宝儿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血液也早就停止流动了。苏稚双目无神地坐在大殿的地上,怀里的孩子已经越发冰冷起来。

殿门打开,陆榐封走进来她甚至都毫无反应。直到一只手朝她靠近,她的反应才忽然激烈起来,一跃而起,一只锁喉手递到了陆榐封的面前。

陆榐封把她拦下,顺势捏住了她的肩膀。

“苏稚,是我。”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陆榐封眉头紧皱,却见苏稚双眼浑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突然急迫地把死婴往他的面前一送。

“榐封,你快看,宝儿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喊他,他都不应我。我明明记得,他刚会喊娘亲了!他一见我就会喊我的,为何他现在不说话了?”

陆榐封的眉头锁得更深,死死地按住苏稚的肩膀:“苏稚,宝儿已经死了。”

闻言,苏稚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推开陆榐封,猛然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陆榐封上前,一把抱住几近癫狂的苏稚:“苏稚!你清醒一点,你明明知道,宝儿已经死了!”

苏稚的申请蓦然颓下来,眼里忽然燃起了一股怒火:“陈柳青!是她,是她杀了宝儿,我要杀了她!”

看着陈柳青的模样,陆榐封只是紧锁着眉头,按住了她:“苏稚,青青的孩子也死了,她现在都还没醒过来。青青那么柔弱的人,我不相信她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和性命去害死宝儿。这一切,只是个意外。苏稚,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苏稚转过头来看着陆榐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瞪大了眼看着陆榐封,把宝儿送到他的面前,问道:“陆榐封,这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可是陆榐封只是别过头去,不看苏稚怀里的死婴,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我之前,已经跟宝儿滴血验亲过了,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听到陆榐封的话,苏稚哑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陆榐封却握住了苏稚的手,看着她说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宫。”

苏稚浑身冰冷,她望着陆榐封,眼睛里头最后一丁点火焰,终于在此时熄灭了:“陆榐封,不杀了你和那个贱人为宝儿报仇,我哪里都不会去!”

陆榐封松了手,看着苏稚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只是他不知道,这难过究竟从何而来。

如今苏稚的下场,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的母亲,被苏家的人害死。他在北漠,被苏家人联合陆展凌处处陷害。苏稚暗中为苏家提供他的情报,好几次险些要了他的命。陈柳青,曾经救过他一条命,却被害得终生残疾,如今连他们的孩子都死在了苏稚手上。

这些重重,对比苏稚的下场,不都是一报还一报吗。为什么他要难过?

“苏稚,到如今这个地步,每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送你出宫,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仁慈。如今陆展凌死了,宝儿也死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苏稚忽然狂笑起来,飞身上前,一把拽住了陆榐封。

陆榐封眼疾手快,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苏稚把宝儿放在了一边,似是发了狠了,跟陆榐封打得难分高下。

从前,陆榐封便知道苏稚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眼前的苏稚招招狠辣,极其凶猛。她是在跟自己拼命了。

而陆榐封极力避开要害,好像害怕伤到了苏稚一般。

苏稚跑出凤鸾殿,飞身上了屋。有侍卫闻声赶来,却被陆榐封喝退。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苏稚,你究竟要闹什么!”

陆榐封上前去,想抓住苏稚,可是苏稚却不跟他纠缠了,转身就跑。

两个人皇宫之中你追我赶,因为陆榐封的命令,却没有人任何人敢上前。

苏稚的身影落在南城门之上的时候,她也终于耗尽了体力。

大雪落下,好像要把这世界的尽头都淹没一般。

陆榐封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一身鲜红,站在大雪之中,凄厉决绝。

“苏稚,你干什么?我说了放你出宫了,你下来,我这就放你走!”

然而苏稚却不为所动,站在凌冽的锋利,任由头发散乱。

“陆榐封,三年之前,我入北漠。次年二月,你多次被人陷害之后,开始暗中组建势力,笼络金都中的朝臣。次年九月,你说你去围剿流寇,其实,你是去拔了陆展凌留在北漠的眼线。而那些眼线,只是陆展凌留着看护我的。若我是奸细,在你第一次跟苏家对立的宁国侯见面的时候,我就该通报给爹爹了。若我想害陈柳青,在你第一次偷偷把陈柳青藏在北漠的时候,我就可以一刀杀了她。那个时候的你,能奈我何呢?”

陆榐封听着苏稚的话,脸色却越发紧张起来,他朝着苏稚缓缓靠近,声音有些发哑:“好,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查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苏稚扭过头,笑了,“陆榐封,若是你信我一句,这些事情,你早就能查清了。可是,你偏偏没有。”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此时,陆榐封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好,我信你,我今后都信你,你下来,好不好?”

莫名的,慌乱从陆榐封的胸口划过,竟然有些刺痛。

“陆榐封,你抱抱我。”

忽然,苏稚朝着陆榐封伸出了双手,让他上来。

陆榐封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稚:“稚儿,我们下去吧。”

未完待续....

书名《待君归来勿忘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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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见赵然情绪低落,于致远有些不忍,问:“赵老弟已在圊房一月?”

赵然点头应是,于致远又道:“水火二房出了两个缺……”

赵然苦笑:“院里不打算添人。”

于致远沉吟片刻,道:“若是老弟有意,或许我可帮忙说说。我在寮房宋巡照面前尚有几分薄面,可为代说一二。”

无极院方丈、监院和三都之后,实际掌事的便是八房执事,寮房属于八房之中规制最大的一房,赵然平日里接触的什么圊房、净房、磨房、槽房、水房、火房、饭房和菜房等等,都是寮房名下的房头,通归寮房巡照宋致元管辖。寮房内部各房头相互调剂人员,属于宋致元的权限范围,但圊房稍有不同,没有人愿意干扫圊的活计,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宋致元就不好再拒绝旁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圊房无人。

寮房巡照是八大执事之一,于致远只是“五主十八头”中的一名门头,不仅职位差一级,权力更是不可以道里计。但以赵然的观察,于致远的门道很深,他既然这么说了,就应当有办成的希望。

面对于致远的好意,赵然自是满心欢喜,但欢喜之余,他也不禁有些惶恐。

这段日子,净房和圊房的火工居士们心情都不太舒畅,众人也常常在黄昏之时相聚在一起,但却没什么兴致耍钱开赌,谈论的大多是转职这么个沉闷的话题。

赵然从于致远这里回去的时候,众火居们正在院子里聊天,聊的仍然是这件事,气氛却很是沉闷。

焦坦扫圊已经九个多月,周怀也干了七个月,已经超过了火居们扫圊的六个月平均年限,两人在这里长吁短叹,牢骚满腹。如今道院之中不添新人,他们便只能继续熬下去。

有人劝他们找圊头周致秀走走门路,但周怀是个明白人,当场嗤笑道:“我和焦兄若是走了,只剩赵兄,一个人哪里干得过来,难道周圊头肯自己亲自去干?他千方百计留难我们还来不及,哪里会帮我们去走门路?”

闲言碎语间又提起贾胖子,有人叹息:“也不知贾胖子得罪了谁,洒净七年,还猫在此处……”还待要说,却被人拽住衣袖扯了扯,只见贾胖子从北屋出来,佝偻着腰呆呆看着聊天的众人,旋即又摔门回房,关门声之大,着实骇了众人一跳。

关二在院门口正练拳,打出去一招撩腿式微微凝滞,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再接着练下去,而是负手身后,顺着山径悄悄然踱步离开了。

赵然看着眼前的一幕,愈发惶恐,心中暗想,等老子被调到水房或者火房的时候,你们不定在这里背着我骂什么呢……当夜焦坦和周怀都睡不着觉,赵然也心事重重,三人偶尔会同时转身,发出齐声叹息,仿似约好了一般,显得相当“默契”。

于致远办事果然利索,第二天便来叫赵然。

跟着于致远七拐八绕,便到了后院。后院不是一座院子,而是十来个小院组合成的一片高阶道士们的居所。方丈、监院和三都各住一院,八大执事们则两两合住一院。实际上这里不仅是住所,还是高阶道士们执事之所。

比如于致远携赵然进的这个小院,冲北的正堂被一分为二,左首便是宋致元的执事堂,西侧则是他的起居所。

小院之中没有旁人,但赵然明显感到了一阵局促。自从来到无极院后已经一个月了,赵然耳闻目睹之下,对于这座道院有了比之以往更加深刻的认知。

大明朝境内,谷阳县衙是朝廷统制一方天地的衙门,无极院,就是代表道门监管谷阳县衙的机构。而谷阳县真正的幕后掌控者,则生活在这一座座小院之中——看似简朴,实则深邃,因为它代表着权力的威严

于致远让赵然稍等,自己先进到院内,赵然看着他穿过几丛海棠,然后迈步进入正堂,消失在阴影之中。

等了片刻,于致远出到小院门口,向赵然道:“进去吧,已经和宋巡照说过了,他想见见你。”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给赵然:“进去后给宋巡照,你的事情毕竟于理不合……莫推辞,算我借与你的,待将来你手头宽裕了再还便是。”

赵然瞟了一眼,却是张一百两的银票。他此刻家产上万,已经不将百两银票放在心上了。但一百两银子终究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于致远又是托情又是垫支银子,交朋友交到这份上,不禁让赵然深深感激。

赵然将银票推还,说自己有银子,让于致远不须担心。于致远略微诧异,却也没再过问。他还有事,便先行一步,让赵然自己进去了。

赵然步入庭院,直趋正堂。正堂从中一分为二,左侧挂了个牌匾,写着“寮房”,右侧的牌匾则写着“号房”。

赵然跨入左侧门槛,屋内光线稍暗,他的目光略略适应了一番,便见堂上案首之后坐着一位年过五旬的道人,当下躬身施礼:“见过巡照。”

宋致元点点头,问:“你在圊房一月了?”

“是。”

宋致元道:“新入居士需至圊房扫圊,这不仅是上下先后的规矩,更是道门磨砺心志的门径。焦躁虚浮者自去,沉稳甘饴者自存。没有经历过这一关,便难耐清守,将来成就也有限。”

顿了顿,宋致元续道:“你入圊房时日尚短,按理说是不能破例的。不过听说你工善书法,为人沉静,且幼时塾中念书也极为卓异,若是将你长置于圊房,倒也有些屈才。于师弟的眼光是极准的,他既然对你十分看好,想必你也确实有些才干。这样吧,本来想发挥你的优长,入账房誊写册页,但账房毕竟不是我说了算,还须等些时日,便先入水房,你看可好?”

这番说辞很见功底,找的借口也极佳,赵然穿越前是此中高手,一听便即明白。他却没有回应,只是低头道:“多谢巡照另眼相待,可赵然此番前来,并非为自己谋取转迁。”

宋致元“哦”了一声,不解道:“你这是何意?”

赵然道:“水、火二房出缺,院中尚无添人的定论,但我圊房之中,焦坦、周怀扫圊日久,却始终没有迁转的机会。赵然斗胆,替焦周二人求情,还望巡照能够多所眷顾。”说罢,从怀中取出二百两银票,递上案首。

宋致元大为诧异,问道:“此二人与你何亲何故?”

赵然笑道:“非亲非故,赵然初入无极院时,焦坦和周怀二人待赵然十分亲厚,故此想为他二人讨个情面,还请巡照成全!”

宋致元怔怔良久,方道:“你倒是好心……他二人确实有了迁转的资格,此事并不为难,我可做主答允。但你要想好,他二人走后,圊房便只剩你一个,这许多活计,如何向你们圊房周圊头交待?”

赵然道:“多谢巡照!周圊头那边,我会去说,总之绝不耽搁扫圊就是。”略作犹豫,又问:“不知巡照可否废些力气,再绕上一人?”

“哦?何人?”

“净房贾安,此人已在净房七年,却始终没有迁转他房,再过三年,便要下山了……赵然斗胆向巡照讨个情面,可否迁焦坦入水房、贾安入火房,贾安空下的净房缺,由周怀顶替?如此一来,岂非皆大欢喜?”

宋致元指着赵然,摇头笑道:“你还真是操持得一份闲心……但此事另有原由,我也不太好答允。”

赵然早就怀疑,贾胖子迟迟得不到迁转必然别有原因,因此连忙打听:“却不知是因何缘故?”

宋致元拈须道:“也罢,你这小子还挺对我脾气,便跟你讲讲。七年前,贾安从圊房迁转净房,与人说话时,是不是说过,张典造面相不佳,为短命之相?”说着,宋致元忍不住笑了,叹道:“人哪,切忌不要多言,所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他以为说过就算,可有人却不巧刚好听到,且记性极好。张典造为此很是恼怒,特意央我压他一压……这件事与我无干,但我也不能驳了张典造的面子。”

赵然一听,恍然大悟,向宋致元致谢。

临走时,宋致元犹豫片刻,将赵然叫住:“你是大炼师送来的人,当日大炼师驾临无极院时,我也在场。听说大炼师救过你的性命,此事果然属实?”

赵然转了转脑子,这才反应过来,宋致元询问的是楚阳成,因道:“确实如此,那时夏兵破境,我不巧遭逢乱兵,多亏了楚道长将我带离战场,我才侥幸脱身。”

宋致元向前凑了凑头,问:“其后,你和大炼师可有联络?”

赵然摇头:“这却没有,也不知大炼师身在何方。”

宋致元“哦”了一声,点点头,身子靠回椅子上,隔了片刻没有说话,待赵然再次告辞时却忽然追了一句:“还是应当感谢一番,有所表示才好,毕竟是救命恩人。”

赵然苦着脸道:“我也想好生报答一番,可报答无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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