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層稀稀疏疏，不似在地上看到那般像棉花糖美好。有些東西也是一樣，離近了，深入了，看到的就只有失望了。
這是韓初初從倫敦回到浙市的航班，飛機已經快到浙市的國都機場，可她依舊陷入沉睡。
五年前。
韓初初十八歲的成人禮，當天十分的熱鬧。她的父親給她辦了一場隆重的宴會，請來了豪門貴族絕大部分小姐公子。
她在酒店的門口迎客，張望著，都不曾見到那個身影。
那天，臨近散席的時候，韓初初在房間裡翻弄著一大堆禮物，卻怎麼翻也看不見標有“蘇年華”三個字眼的禮品袋子。
她確信，他一定不會忘記她的生日，何況還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進房間之前，父親給她喝了一杯酒，那杯酒很紅，看起來比一般的紅酒顏色更深，就像血一樣。
韓初初站起身，身體有些晃，走到鏡子前，看見那一張通紅的臉，以及一顆狂躁的心。
她搖了搖頭，欲哭無淚。父親沒讓他來，父親要把她“賣了”。
韓初初一搖一晃地走去房間的門口，伸手要抓門把的時候，門突然開了。她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裡，這是她從小到大進過無數次的懷抱。
她不知道父親要把她“賣”給誰，她只知道，她的救星到了。有他在這裡，父親就不敢動她。
夜很深，房間裡蔓延的都是十八歲女孩紅著臉頰，呼呼喘氣的聲音。蘇年華低頭看懷裡的她，正好看見她那雙水靈清澈的眸子望著他。
第二天，明媚的陽光撒進落地窗簾內，韓初初揉眼起身。她扯著被子打量了自己身體的肌膚。
浴室門開了，蘇年華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男子披著浴袍，頭髮隨意地搭著，胸前一些水珠還在滴落。
他們在一起相處了很多年，她也天天見著他，但依舊被他吸引住。
一雙琥珀般的眸子，薄薄的嘴唇，稜角分明。
蘇年華走到床邊拾起自己的衣服開始穿。
韓初初抓著被子擋在自己胸前，咬了咬嘴唇，抬頭望著他，帶著幾分羞澀，很輕聲地說：“年華，昨天晚上……”
蘇年華就好像沒聽見她說話一樣，專注地穿好了外套，然後轉身接著她之前說的話。“昨天晚上怎麼了？”
韓初初臉突然僵住了，她雙手緊緊掐著被子。昨天晚上……他們不是成為實實在在的夫妻了嗎？而且，他昨天晚上對她……那麼溫柔。
蘇年華朝前走了兩步，頓了頓。“雖然你是第一次，身體略微僵硬，但是，我還是挺滿意的。滿意，僅限於昨晚床上的你。”
他的聲音從小都是那麼好聽，簡單低沉，清脆又悠揚。可，韓初初此刻卻覺得萬劍刀刃插在她的心頭上。
聽到房門“砰”的一聲關上，韓初初微微閉眼。
原來，父親把她“賣”給了蘇年華。
——
兩個小時後，韓初初回了韓家。父親迎了上來，提口問道：“怎麼樣，年華他說了要對你負責嗎？”
韓初初繞開了父親徑直去了樓上。
此後的半個月，蘇年華沒聯繫過她一次，而且她去了海天醫院，證實了她沒有懷孕。
檢查結果出來的第二天，她被父親送去了倫敦。名義上是出國留學，實則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韓家的大小姐韓初初，被蘇年華睡了還拋棄了。
她一走，就是五年。
第二章
飛機滑翔落地，飛機上的乘客悉數離開，乘務員在檢查機艙的時候，發現靠窗的座位上還有一位小姐。
乘務員走了過去，進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精緻的睡顏，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眼角有淚滴。
“小姐，您醒醒，浙市到了，該下飛機了。”
韓初初從夢裡被喚醒，把腦袋從窗戶邊抬起，偏頭對著那乘務員說了一聲抱歉，然後拿著手包出了機艙。
沒有人來國都機場接她，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回來了。
——
這是蘇年華參加的第三個局，五年前蘇尋把臨蘇集團交給了他，五年的時間，他已經成為人人口裡喊的蘇總，人人想巴結的蘇總，人人敬畏的蘇總。
“她回來了，我今天在國都機場見到她了。”
“韓初初？”
蘇諾瞥了一眼正在嚼舌根的兩個人，他們立馬閉上了嘴。他走到蘇年華身邊，笑呵呵的。“哥，酒會無聊，而且我明天出外景，要不讓我先回去吧？”
蘇年華嗯了一聲。
“老二，你聽說了嗎？初初回來了。”林默從一旁走了過來，視線裡容納的全部是蘇諾，沒注意到他身邊不做聲的蘇年華。
蘇言立馬從林默身後走了出來，拍了他一巴掌，輕聲說道：“老四，你想死啊，這五年來誰敢在哥面前提那三個字！”
林默下一秒的餘光立馬瞧到了蘇年華，該死，他聽到初初回來的消息太激動了。加上剛剛老二說他和哥報備一聲，他們就一起去海市蜃樓的，他還以為老二已經不在哥身邊了。
蘇年華放在口袋裡的手微微一抖，眸子掃了林默一眼便離開了。
“老四，以後說話帶點腦子好嗎？海市蜃樓去多了，眼睛裡腦子裡都是那些女人了？！”蘇諾朝著林默說道。
“好了快走，趁哥沒生氣，消失在他面前。我可不想像去年老三那樣，在初初生日的那一天去韓家送了一個禮物，被哥罰去俄羅斯監管工程，上個月才回來。”林默邊說邊拉著蘇諾走著。
“老五，你先回家，回去給媽打個電話，免得她又罵我帶著你瞎混。”蘇諾說著。
“老二，你不是要出外景嗎？”蘇言望著他兩漸行漸遠的背影喊了聲。
林默側身，邊走便說道：“老二說的你也信。”隨後轉身和蘇諾離開了。
蘇言站在原地，嘟囔一句。“三天兩頭往海市蜃樓跑，也不怕壞了國民男神的形象。”
——
韓遠帶著韓初初來到了這個局，因為他打聽到蘇年華今晚來了。他進了酒會，一眼看見了蘇年華坐在貴賓席的休息座，他拉著韓初初的手走了過去。
蘇年華的臉印入韓初初的眼簾，想不到五年沒見，他反倒更加引人注目，比五年前多添了一份氣場，屬於總裁的氣場。
他的五官從小就長得好，尤其是眼睛，琥珀般的眸子。他坐在那位置上，遠觀著舞臺上的表演。從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這是酒會，反而像平靜如水的展覽會。
“年華，很多天不見，近來還好吧？”韓遠恭謹地說著。
蘇年華抬上眸子，扯出嘴角看著韓遠。“韓叔坐。”
韓遠笑著，一邊坐下一邊拉著韓初初坐在他的身旁。
蘇年華招呼了一聲韓遠，繼續把目光放在遠處的舞臺上，猶如韓初初不存在一樣。
良久，韓遠說道：“年華，你們很久沒見了，”韓遠右手肘碰了碰韓初初，輕聲說道：“趕緊和年華打個招呼啊。”
第三章
韓初初頓了兩秒，看著父親轉動的眼珠，偏頭看向蘇年華，正要說話的時候，就看見他嘴唇微微一動。
蘇年華偏過頭。“韓叔，這位是……？”
蘇年華的“是”字拖得挺長，眉頭皺了皺，似乎在努力回想眼前這個女人。
韓初初咬著嘴唇內皮，他不記得她了嗎？五年的時間他就把她忘了。她和他從小一塊長大，在她一個月大的時候就和他住在蘇家的老宅。她和他一塊上學，一塊回家，一起在同一個屋簷下度過了十四年。
十四年共同的相處，他卻在五年裡把她忘得乾乾淨淨，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年華，這是初初吶。”
蘇年華睜眼瞧了下韓遠口中名叫初初的女人，隨後點了點頭，恍如從將要遺忘的記憶裡找尋出一星半點關於這個女人的印象。“嗯，韓佩佩的姐姐韓初初。”
韓初初的眼簾再次耷拉幾毫，他想起她，竟然是以韓佩佩姐姐的身份。
韓遠笑著附和著，一臉的親切隨和。“年華啊，你看你和初初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剛回來，我呢，想讓她去臨蘇鍛鍊鍛鍊，你看看，能不能找一個適合她的職位。”
蘇年華沒有說話，反而把頭偏了過去。
韓遠愣了幾秒，慢慢站起身恭謹地說著：“初初，我要去見見王總，你替我好生招呼年華。”
韓遠說完，邁開腳走出席位，韓初初望著他離開，放在身前的雙手一直無處安放，緊握成拳。
氣氛越加冷清，韓初初開始連腿都不知如何去放。她想裝得更高貴一點，不至於在他的面前輸得更慘。
良久，她抬眼去看他的時候，他既沒有動，也好像沒有要起身離開，更沒有要看她一眼。
她仔細地想了想，還是稱呼他“蘇先生”最好，既符合大眾場合，又不失禮貌。
韓初初緩緩地說道：“蘇先生，我父親應該和王總聊好了，所以，我先離開，不好意思。”
她起身，提了提裙襬便走了。
蘇年華眸子一沉，琥珀般的眸子越發暗淡。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蘇先生！”真是個很好的稱呼，既顯得尊重，也顯得和他不熟。
以前的時候，她躺在海洲塔樓的初蕁花海里，她笑著同他說：“大家都叫你少爺，哥哥，年華。但是我要叫一個不一樣的。”
他捧著書在看，眼神都在書上，心卻在她說的每一句話上。
她躺著，望著天，一個人自言自語。“叫你小年？太矯情了！叫光華吧，乍一聽像光滑。還是叫光年的好。”
她翻過身，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光年，以後我叫你光年好不好？”
蘇年華嘴角上揚，她真的是在徵求他的意見嗎？都已經叫上口了，還問他可不可以。
他注視著手裡的書，點了點頭。
那一年，他六歲，她五歲。他已經像一個小大人了，而她還是個天真，愛鬧的小女孩。
蘇年華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柔光，集中注意再次瞧了一眼她的背影，柔光便消失了。
五年裡，她越發迷人了，已經不再是以前懵懂青春的少女。現在的她，更成熟，身材更好，容貌也更精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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