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返 故 鄉

返故鄉

劉玉琴

人們習慣把自己的生齒地稱為“故鄉”。爺爺奶奶家住赤峰頭道街;姥爺姥姥家住松山區夏家店。這樣說來,紅山區就是我的故鄉。從出生到退休,我搬過幾次家,但從沒有離開過老城。身在故鄉,何以用《返故鄉》做標題?2003年末,我隨《紅山晚報》上劃到了赤峰日報社,這十五年來,作為一名喜歡文學的作者,我多次隨著市文聯和作協到克旗、右旗、林西、翁旗、喀喇沁旗、平莊地區,特別是敖漢旗採風,但就沒有機緣到紅山區採風,無意間生出的隔膜,竟讓我對故鄉的發展變化幾乎是一無所知。

機會終於來了,2018年8月28日,紅山區委宣傳部和剛剛成立不久的文聯,舉辦市區兩級文學藝術家“走基層”活動。乘上大巴車,一路的濛濛細雨相伴,讓心田裡思念故鄉的久渴得到了綿綿不斷的滋潤。

「薦讀」返 故 鄉

當大巴車停在紅廟子鎮聶胡地村的時候,雨停了,一架彩虹拱起,竟讓我想起了王維的兩句詩: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薦讀」返 故 鄉

「薦讀」返 故 鄉

紅山雨後的聶胡地“客舍”都是歐式的樓房,比我居住的老城樓房還時尚。四十多年前,我作為赤峰市烏蘭牧騎的第二批隊員來到聶胡地“深入生活、勞動創作”,住在七隊社員吳長髮家;吃在紅廟子糧庫職工尤成家。吳長髮家三間土房,我和隊員莫德格住東屋。尤成家嫂子對我最好,一起收工回來,我快步跑到豬圈旁的柴火垛,抱一捆玉米秸蹲在灶坑點著火,嫂子做鍋上,我做鍋下,配合默契。我出工修“紅(紅廟子)新(新山,即元寶山)”灌渠,嫂子給我帶上兩個玉米麵餅子,還有半飯盒韭菜末炒雞蛋。要知道,那時,別人的下飯菜可都是鹹菜疙瘩。晚飯後,我們第二小分隊的九名隊員,就會齊聚隊部,唱歌的,練聲;跳舞的,壓腿;搞器樂的,拉弦的拉弦,吹奏的吹奏,一派歌舞昇平。沒事的社員都會聚集在大院裡聽我們唱,看我們跳,跟我們學。紅廟子人喜歡評劇,聽著板胡一響就嗓子眼兒癢癢,常常讓隊員伴奏,唱一段“水鄉三月風光好(評劇《奪印》選段)”。我們的勞動從打埂子、搗糞、平墒溝開始,到澆地、播種、間苗、薅草、治理沙包、植樹造林、掛鋤、趟地結束,在四個多月的時間裡,社員們說:有烏蘭牧騎隊員在,營子裡天天像過節……四十多年過去了,我把青春留在了這裡,也把記憶留在了這裡。

「薦讀」返 故 鄉

可眼前的參觀,讓我瞠目結舌——農民文化宮,聶胡地村有了農民文化宮!書法作品真草隸篆;美術作品五顏六色;藝術團服裝道具樣樣齊全,光樂器的裝備,就超過了當年的烏蘭牧騎,那鋼琴和許多管樂是烏蘭牧騎沒有的!要知道,四十年前,他們是“臉朝泥土背朝天”大字不識幾口袋的農民啊!除了一張曬黑的臉和兩腳泥土,日子過得就是個溫飽,哪裡顧得上文化與藝術。採風團的於建設書記大概看出了我的感慨,說:紅山區曾是赤峰市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在吸引各類人才上有著地域優勢。我贊成他的觀點,對故鄉的優越感也油然而生。

「薦讀」返 故 鄉

我向一位穿著制服裙的中年女幹部打聽吳長髮和尤成家的情況,想就近去看望看望。巧了!她競記得當年的烏蘭牧騎……當得知最疼我的嫂子病逝,尤成大哥已續絃時,我背過身潸然淚下……離開聶胡地後,我跟嫂子從沒斷了聯繫,每年正月都來給嫂子拜年。我生女兒時,嫂子揹著20斤小米和一筐雞蛋給我“下湯米”……嫂子不在了,人去情斷,任是高檔的歐式樓房,再也喚不起我一去探望的興致。

「薦讀」返 故 鄉

在參觀了紅廟子鎮的東南營子村史館之後,大巴車停在了郎家營子村口。一塊牌匾赫然牽住了我的視線——知青之家。我雖未當過知青,但我當過知青帶隊幹部。1973年末,我作為全市第一批帶隊幹部被分配到平莊公社太平地大隊青年點做帶隊幹部。在86個人的青年點裡,辦起了文藝隊和籃球隊。胳膊頭硬愛打架的讓他進籃球隊,不打架,打籃球。愛好文藝的吸收到文藝隊來,晚飯後,把腿放在會議室兼食堂的窗臺上壓腿,練舞蹈。還辦起了大隊廣播室,知青們寫的稿子,我配上音樂,聲情並茂地播送……太平地大隊青年點被評為“全盟先進青年點”,一批批知青在廣闊天地裡茁壯成長,成了共和國棟樑。“十八大”以後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多數都有著知青的經歷,“知青文化”,是中國對世界文化史的貢獻與獨創。

「薦讀」返 故 鄉

當我問及村部的門楣上為何掛著“知青之家”的牌匾時,村黨總支林書記說:這個院,就是當時的青年點,知青走後,變成了村部,現在又增建了新項目——“農家樂”,為打造鄉村旅遊提供餐飲住宿。四十年前,我來過郎家營子村,那時,這裡是紅廟子(公社)鎮比較貧困的(大隊)村,土地沙化、缺水少肥,下鄉知識青年和社員們一起戰天鬥地,開渠淤沙,栽樹植綠……原紅山區人大主任王維新就是這裡的知青,他入黨後當了公社副書記、書記;他的愛人知青關素珍當了大隊副書記,曾在赤峰地毯廠當過黨委副書記的知青陳友,當年就任過大隊的書記……有這些當年的知青幹部做“紅娘”,知青聯盟把“知青之家”的牌匾堂而皇之地掛在了村部的大門上。

午餐是在“知青之家”吃農家飯。林書記把一盆殺豬菜端上桌,我端詳著林書記的容顏覺得面熟,好像在四十年前就見過……哦,我的姥爺家姓林,就住在隔著一條英金河的夏家店(水地鄉)鎮……哈哈,終於解開了“四十年前就見過”之謎,林書記是姥爺家叔伯舅舅的兒子——我的表弟。

表弟把我們送上車,臨了說了句:“常家來啊!”

頓時,一股暖流在我胸膛中湧動……返故鄉,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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