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帆迟疑了一下。
“怎么?你不是家属吗?”护士捕捉到了男人眼中的迟疑,立即道,“如果你不是,请麻烦你马上通知南栀的家属,她很危险,急需要手术,不能耽误。”
护士丢下这几句话,转身进了手术室。
门口的男人神情一点一点变的冰冷,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为什么就不是南栀的丈夫?为什么南栀的丈夫偏偏是那个不知道珍惜她的混蛋?
男人赤红着眼睛,终于从西裤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出了那个他极其不愿意拨通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又响,就是没人接,在他打第七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很娇很媚,“陆总正和我在一起呢,请不要打扰……”
“马上叫陆离听电话,马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一帆几乎是吼出来的,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吓坏了,声音颤抖着喊着,“陆总,他要你接电话呢……”
十秒钟左右,电话里终于换成了男人的声音,中低音,很有磁性,却也很不耐烦,“说吧,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陆离,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这个时候还在鬼混, 你知不知道南栀正在医院为你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她难产?你知不知道她急需要做手术?”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钟,继而传来一声很冷漠的笑声,“她生孩子,关我什么事情?”
这话让李一帆暴怒不止,如果陆离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打断他的门牙,再踢掉他的命根子,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但南栀还在手术室里,她需要陆离的签字才能活命。
李一帆太阳穴突突跳着,忍了又忍,“陆离,算我求你了,来医院好不好?我们在市医院妇产科,南栀她需要你的签字,我求你了,她生的可是你的孩子,如果不做手术,她可能会死的……”
“我说了,关我什么事情?她要生要死,都与我无关,反正她也是个杀人犯……”电话里的男人冷酷无情到了极点,字字都带着恨。
李一帆气的大吼,“南栀她不是杀人犯,南青不是她杀的……”
“住口,别和我提南青,你们都不配……”
电话就那么挂掉了,嘟嘟嘟的忙音。
李一帆简直要疯了,再打过去,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啪,手机就那么被李一帆重重摔在地上,他甚至气的用脚狠狠踹了好几下。
但无论他怎么撒气,那也只是冰冷的手机而已,陆离不会来的,而南栀,却需要他的签字……
手术室的产床上,南栀正苍白着一张脸咬着牙睁着眼睛躺着,额上满满全都是汗水,仿佛大热天蒸了个桑拿一样。
她有极好看的眉眼,眼神特别干净纯粹,小巧的鼻子,嘴唇微微上翘,只是少了血色。
医生在她的耳边和她说话,“……你要用力啊,你这样不用力,不单孩子生不出来,连你自己的命恐怕都要搭进去。”
用力?
南栀忽然竟笑了一笑,笑容苍白的像是一朵快要凋谢的花儿,很凄凉。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怎么用力?
她这一生,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爱陆离这件事情上了,可陆离却说她是杀人凶手,一丝一毫都不肯爱她,更不肯信她。
用尽了全力去爱的人,却恨她入骨,实在也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也是很可怜很凄凉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她和陆离原本是不该有这个孩子的,陆离不爱她,但他却又强行要了她,他说他恨她,要让她痛苦一辈子。
她永远也忘不掉没有爱抚甚至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陆离,就那么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仿佛撕裂了一样,给了她最深的屈辱感。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就那么冷冰冰的砸在了产床上,苦涩涌满了心头。
护士还在喊着,“……用力啊,你再不用力,真的会出事的。”
南栀却再也不想用力了,因为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她闭着眼睛很无力地和医生说,“我只要孩子平安,我只要孩子平安,救孩子吧……”
语气要多平静就有多平静。
明显是抱了一颗求死的心。
留一个孩子给陆离,够了。
如果就这样死在了产床上,陆离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恨她了?她也再不会欠着陆离什么了,他们两个此生此世,也算是两清了。
南栀觉得累极了,累的她甚至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梦里面南青还没有死,她们还是一对很要好的双胞胎姐妹。
陆离,是她上初中的时候从外校转来的学长,一直到高中,他们都是同校。
她从情窦初开的十四岁开始就喜欢陆离了,但陆离却把第一封情书给了她的姐姐南青……
当她知道陆离喜欢的是南青而不是她的时候,她就忍下了对陆离所有的感情,只是默默的在背后爱着他而已。
陆离二十八岁从国外念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二十六岁的南青求婚。
他找国外的珠宝大师手工做了最好看的钻戒送给南青,九千多支玫瑰将南青团团围住。
那时候,南栀多希望被求婚的那个女人是她啊,同样的面孔,可她却爱的那么卑微,爱的那么不被人察觉……南青接受了陆离的婚戒,可却在结婚的前一天忽然失踪了。
南青留了一封信,信里字字句句都写着抱歉,说她和陆离不合适,请求父母的原谅。
南家人看到这封信都要疯掉了,他们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家,因为陆家是A市首屈一指的富商,如果告诉陆家南青失踪了,陆家只会觉得丢了面子,而陆家和南家还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南家也怕丢了生意……
权衡之下,南栀的父亲提议让南栀先假扮南青嫁到陆家去,等找到南青,姐妹两个再换回来。
南栀犹豫了很久,就在结婚前两个小时,才答应假冒南青嫁给陆离。
她答应冒充南青嫁给陆离,并不仅仅是为了替南家解围,更多的则是不想看到陆离在婚礼上找不到南青而失魂落魄的样子……
未完待续……
书名:赶在七月之前
「嗯……。」我随口应着,为什么薛佳燕会来找我呢?我们可不熟。
「这阵子让大家担心了,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是心情不好,暂时没办法工作。」她满脸歉意的笑着,「我想趁着这次旅游放松心情,这样就能够很快回到工作岗位上。」
我其实没有很担心她,而且我不想假装。
「薛佳燕。」我凝视着她,「那不是妳的错,妳知道吧?」
她的神色突然一凛,有点不安的看着我。
「我接到印刷厂的电话,他们说……」我正要继续时,薛佳燕突然伸出手,示意我不要再说话。
「没关系的,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对自己的工作很清楚,巧肥没有发给我就是没有。」她凄楚一笑,「但是我能说什么呢?老板宠她,眼睛怎么可能会清明?我说再多也没有用。」
「但是书已经……。」
「嘘!我相信巧肥已经处理好,妳现在再说也没有意义。」她拿了一小盒巧克力,「时机已经不对了。」
「妳也知道巧肥打点过了。」我冷冷一笑,事发当天我曾经又打去印刷厂确定他们的说法,而且我想把这件事的实情和盘托出──至少所有当事者都在的情况下。
不过第二次打去印刷厂时,他们却改了口,说巧肥刚发了一个案子很急,他们在赶印刷,我质问他们先前打来确认的电话,他们却矢口否认。
我挂上电话时,注意到巧肥正越过一个走道盯着我看。
她一定是在跟印刷厂联络时,知道了他们曾经心急打来找她,却被我接到吧?
「别说了,逝者已矣。」她笑了笑,拿着巧克力到柜台去结账。
我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背影有些模糊,好像还迭着一个朦胧的身影……。
我下意识的往身旁柱子上贴的镜子望去,镜里映着柜台、收款机,还有美丽的服务人员。
前方站着的不是薛佳燕,而是一个穿着粉红色T恤上衣、白色裙子,扎着马尾的女孩背影。
我倒抽一口气,倏地再瞥向柜台前,是薛佳燕!再转到镜子里……还是薛佳燕。
眼花了吗?噢,不,我不这么认为!
这十五天,薛佳燕发生了什么事?
米粒在斜后方呼唤着我,我脸色苍白的朝他而去。
「怎么?看见什么了?」他紧蹙起眉。
「我看这次员工旅游也不会太顺利。」我手心冒着汗,那个清晰可见的粉红色身影,还映在我脑海里。
「我不意外。」他摇了摇头,「平安符什么的都有准备齐全吗?」
「有。」我点着头。
「别现在就开始不安,香港很多旅馆也有很强大的磁场。」米粒压低了声音,「不好的那种。」
我深吸了一口气,斜睨着他,一点都不希望听到这个「好」消息。
「我看见那个粉红色衣服的女生了。」我咬着唇,一字一字的说着。
他一怔,既讶异又不安的望着我。
「在薛佳燕身上?」他瞇起眼,恰好看到从巧克力店走出来的薛佳燕,她还对着他扬手打招呼。「我怎么……感觉不到?」
「就在她身上!」我斩钉截铁。
薛佳燕笑着朝我们走来,右手还拿着爱心盒子包装的巧克力,她的身后走来巧肥跟洪丽香,而下一秒,她手中的巧克力被拿走了。
「真可爱!妳也吃巧克力啊!」巧肥趾高气扬的望着抢来的东西,「给大家吃的吗?」
「我……。」薛佳燕怯怯的看着巧肥,然后点了点头。
我看着巧肥大方的拆开别人买的巧克力,一盒要七百多元的巧克力,怎么可能有人会大方到请大家吃这么贵的东西?
我不高兴的想冲上前阻止巧肥这种行径。
不过有人更快地拉住我,米粒要我冷静,再看薛佳燕一眼。
薛佳燕站在一旁,身后贴着一面镜子,她正绞着衣角低着头,看着同事们分享她的名牌巧克力。
我跟米粒都清楚的看见,她贴着的镜子上,映出的是粉红色的上衣。
而薛佳燕今天穿的,是深黑色的衣服。
看来我们这一团,事实上有七位成员了。
閱讀更多 餘慕丫丫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