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最早接觸僧格林沁是周星馳的電影《武狀元蘇乞兒》,劇中的僧格林愚蠢而無能,在那個年代,許多港片都以開涮權貴為樂,從而達到一種自我安慰的滿足感。

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武狀元蘇乞兒》僧格林沁扮演者林威(圖片來自網絡)

電影中,貴為滿清鐵帽子王的僧格林沁,最後淪為一名低級乞丐。與真實的歷史相比,從世人的角度來看,這樣的結局無疑是不錯的,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但作為一名真正的軍人,馬革裹屍也許才是最好的歸宿吧。

真實的僧格林沁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從瑪雅臺吉到郡王接班人

滿清後期階級固化嚴重,要想成為鐵帽子王難度極高,在眾多的參考因素中,出身是重要參數之一。僧格林沁的背景不錯,出生的家族名勃爾只斤,蒙古的黃金家族,偉大的成吉思汗後裔,這是一個與愛新覺羅家族世代聯姻的家族,赫赫有名的孝莊皇后就出自這個家族。

顯赫!榮耀!天潢貴胄!

然而僧格林沁距離這一切其實挺遠的,儘管身上流淌著勃爾只斤家族的血,但已經是支線中的支線了,榮耀的光芒已經照不到了。

僧格林沁的童年是昏暗的,他懂事後主要的工作是跟隨父親去幫大戶放羊,黃金家族的後代,再佐以無窮的民間智慧,於是乎創造性的被起了個“瑪雅臺吉”的綽號,翻譯成漢語就是給人放羊的皇子。

這是一種戲謔而侮辱的稱呼,但是沒辦法,都要填不飽肚子了,還怕侮辱?還要這些個不頂吃喝的虛名幹什麼呢?只有把羊放好才是首要任務。

如果沒有後來命運的神奇安排,瑪雅臺吉的綽號估計會被人一直叫下去,直至生命完結。如果運氣好,能夠娶妻生子,這個綽號恐怕會被完美的繼承下去。

僧格林沁命運改變的第一步是讀書,一位有著貴族身份的羊倌,儘管還是羊倌,但是依照族規,是可以讀書的,於是十二歲的僧格林沁被安排到昌圖老城文昌宮讀書。

當時的薩克多羅郡王索特納木多布齋無後,為了後繼有人,或者發揮“引蛋”作用,就認起了養子。僧格林沁作為宗族枝葉,在讀書時就被認了養子,這是他命運改變的第二步。

從當時情形來看,估計老郡王的養子也不少,但無論將來如何,當老郡王歸天后,僧格林沁以養子的身份,至少能夠繼承其一點香火,這總比羊倌的工作強。

老郡王一天天老去,養子認了大一堆,親生的卻一個也沒能“引”來。

這就麻煩了,薩克多羅郡王對於清廷來說非常重要,不能再等了,必須要由大清皇帝親自指派接班人了。

面對老郡王的一大堆養子,該道光皇帝出場做單選題了,據歷史記載,僧格林沁因“儀表非常”一眼就被皇帝選中了。也許這是撰史者強加在其身上的光環,但古人無數案例說明,儀表堂堂有些時候是可以讓你在官場領先一步,當年國軍將領廖耀湘為此就差點吃了大虧。

有血統,有文化,有外貌,有運氣,僧格林沁全佔了,這“四有”放在任何時代的官場都好用。

走向大清的權力中心

繼承了薩克多羅郡王的僧格林沁開始進入了清廷的視野,除了道光皇帝欽點的繼承人身份外,他的義母也就是索特納木多布齋老郡王的妻子也幫了他不少忙,義母的身份更為顯赫,是道光皇帝的親姐姐,從親戚關係的角度來論資排輩,道光皇帝就是僧格林沁的舅舅。

就這一個繼承人的身份,使一個羊倌成了標準的皇親國戚。

雛鷹就要起飛了!

從14歲到39歲,僧格林沁的升官速度令人咂舌,由初進京時的御前行走直至鑲黃旗蒙古都統,史載“出入禁闈,最被恩眷”,這種寵幸,世所罕見,道光皇帝龍御歸天后,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顧命大臣之一,站到了權利金字塔的第二層。

在僧格林沁這段的官場生涯中,有兩點是要注意的。

首先就是在道光九年(1829年)被命管火器營事,從此開始了軍事生涯。再者在道光三十年(1850年),僧格林沁被任命為左翼監督,赴京城近郊密雲縣剿匪,首次獨自指揮戰鬥,站前謀局佈陣,戰時親冒箭矢,帶隊衝鋒,迅速平定了匪患,從此以知兵善戰為名。

僧格林沁在大清軍界有了自己的地位。要想在軍隊徹底立足,僅有後臺還是差點火候,必須得有拿得出手的軍功。

大清老皇帝遺留下來的顧命大臣,一般的結局都不怎麼樣,要麼橫死,要麼成為擺設,畢竟誰都不願意放好幾個緊箍咒在頭上,更何況還是前朝掌軍之人,但僧格林沁卻是例外,依舊聖眷在隆,寵信不減。要知道新皇咸豐在登基之初,銳意進取,頗有振作之心,暫時性的改變了暮氣沉沉的朝政,這樣的新老闆,可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伺候得。

咸豐四年(1854年)僧格林沁被晉封為親王,世襲罔替,俗稱“鐵帽子王”,從此僧王之稱傳遍天下。

從放羊娃到鐵帽子王,從瑪雅臺吉到僧王,僧格林沁僅僅用了30餘年,無人能及。

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殲滅太平天國北伐軍

僧格林沁晉級鐵帽子王,真是自己一刀一槍拼打出來的,到了這個地步,個人背景已經沒有太大作用了,必須得有驚天戰功。

驚天戰功可遇不可求,首先得有強大的對手,強大到可以動搖國本,這樣的對手確實不好找;再者,在老闆慌張之際,派你與這個對手交戰,你就得力挽狂瀾,大獲全勝,這難度確實太大了,一招不慎就得身敗名裂,沙場殞命。

這樣的對手,還真就被僧格林沁碰到了,那就是林鳳祥和李開芳率領的太平天國北伐軍,其實這支太平軍真正能作戰的人數並不多,僅2萬餘人,但戰鬥力及其強悍,由清一色的老廣西兵組成,用現在眼光來看,這些老廣兵,軍事水平過硬,作戰精神頑強,政治意識堅定,與同時代清軍的任何一支部隊相比,太平天國的北伐軍相當於現在的特種部隊。

2萬餘人的特種部隊,5月份從揚州出發,10月底就到達了天津附近,中間還得攻城略地,以當時僅靠兩條腿或者四條腿的機動能力,這種行軍作戰速度就是放在當今,也令人駭然,這還包括在進攻河南沁陽時被當地清軍生生拖住了兩個月。

太平天國北伐軍深入直隸,清廷震驚,制定了南追北堵計劃,僧格林沁負責的是北堵計劃,兵員方面,清廷從東北和蒙古調來大批精銳,全是清朝號稱弓馬騎射最強悍的老底軍隊。

好了,兩邊這下都是老底對老底,精銳對精銳了,啥也別說了,上擂臺開幹吧。

甫一交手,強悍八旗軍竟然如豆腐一般,立刻被太平軍衝了個稀爛,有的八旗軍嫌自己跑的太慢,將武器裝備全部扔掉,最終依靠乞討要飯才活著回到了京城,更有甚者,組團要飯回京,一時間京城遍地乞丐,場面倒也熱鬧。

由精銳到乞丐,中間僅僅走過了兩個多世紀。

消息傳來,清廷這次爆驚了,據傳當時每日朝會,君臣之間說不上幾句就得嚎叫哭喊,聲聞於天,咸豐帝甚至哀嘆:明代之行見矣,估計一旦城破,就會自掛歪脖子樹了。

乾嚎和自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還得是打。作為家長的咸豐帝,親手將太祖爺努爾哈赤的戰刀掛在了此時八旗軍中號稱最善戰的這位蒙古王爺的身上。

去吧,僧格林沁,去戰鬥吧,勝了,共享榮華富貴,敗了,一同為大清殉國。

僧格林沁確實不凡,他此時已看清楚這支太平軍戰線過長、掠而不佔、補給困難的命門,戰略也由之前與其死磕的二愣子打法,改為層層圍困,車輪消耗的打法。

在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包圍圈一天天的縮小,一天天壓迫著太平軍的生存空間,太平軍喪失了流動作戰的戰術優勢,銳氣喪盡,走向了全軍覆滅的必然結局。主將林鳳祥和李開芳先後被俘,解送北京被殺。

太平軍轟轟烈烈的北伐戰役如同燃放的煙花照亮了史冊,但又迅速冷卻了。

功高莫過於救駕,救駕等同於救國,僧格林沁為大清續了命,一時名震中外,鐵帽子王也就順理成章的到手了。

然而此時的大清疆土,處處燃起了戰火,內有太平天國、捻軍、白蓮教等內患,外有西方列強的步步緊逼,這位八旗軍中最能打仗的王爺註定是不能夠躺在當前的軍功薄上享受勝利的果實,此時的他已經成了大清的柱石,大清的滅火隊長。

向列強開炮

咸豐六年(1856年),第二次鴉片戰爭爆發,沒有任何意外,清廷失利,大沽口失陷,被迫簽署了又一侮辱性質的《天津條約》。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軍人,僧格林沁是極力反對簽訂這種喪師辱國的條約的,在他的理念裡,大清就應該集合全國之力,將西方列強趕出中國,可此時的咸豐皇帝已經被打怕了,喪失了登基之初的銳氣,決定向西方列強割地賠款,從而可以騰出手去消滅天平天國,畢竟後者才是大清真正的掘墓人,而大清當時的國力,確實是無法支撐多場戰爭的,所以僧格林沁的建議被否定了。

但為了防備貪得無厭的西方人,咸豐還是派僧格林沁至天津督辦大沽口和京東防務。僧格林沁借鑑大沽口第一次失利的教訓,鼓舞士氣,整肅軍隊,構建防禦工事,一掃之前失利的陰霾,看到如此,咸豐帝的膽氣也為之一振,腰桿也硬了起來。當英法聯軍再一次耀武揚威出現在大沽口時,脾氣火爆的僧格林沁下達了攻擊命令,當然,這離不開咸豐帝的支持。

屈辱和仇恨化作利器,殺向了高傲的英法聯軍,他們為輕敵付出了致命的代價,此戰據載:擊沉和擊傷敵艦10餘艘,擊斃和擊傷敵軍千餘名,消息傳來,滿朝皆歡,這是近二十年來清廷抵抗外辱取得的首次勝利,無產階級之父馬克思先生對此戰也表達了關注。

然而,滿目瘡痍的大清實在是太弱了,一旦英法聯軍認真對待,僧格林沁就扛不住了,損兵折將,大沽口又一次失陷了。

兵敗八里橋

既然守不住,那就來一場野戰,堂堂正正的對攻一場,讓西方蠻夷們知道我僧格林沁鐵騎的厲害。

在北京門戶通州地區,僧格林沁重整了部隊,戰場放在了八里橋,決定用大清立國之本的騎兵,去應對西方列強和洋槍洋炮。

很難理解僧格林沁做出的這一決定,要知道在他軍事生涯的開端裡,就是負責火器營,對火器的威力和性能絕對是瞭解的;再者,與太平軍作戰時,太平軍已經裝備了相當數量的西方先進火器,而且剛剛又與英法聯軍進行了戰鬥,所以說僧格林沁盲目自大,不知火器的理論是很難自圓其說的。

也許是體內黃金家族的強悍基因作祟,也許是有僥倖心理,也許覺得是戰爭中起決定作用的是人,而不是武器,也許他已經知道了戰爭的結果,唯有一死來報效對他信任的愛新覺羅家族,武將最體面的死法莫過於戰死沙場了。也許有很多也許,總之他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世界矚目的八里橋之戰開始了,這是一場完全不對等的戰爭,是兩個時代之間的戰爭,是熱兵器埋葬冷兵器的戰爭。僧格林沁麾下的騎兵冒著彈雨不畏死的衝殺著,倒下一批,又衝上去一批,循環不止,一度距離敵人的槍陣僅有四五十米遠了,但已是強弩之末。在英法聯軍密集的彈丸前,血肉之軀是那麼的不堪一擊,但僧格林沁始終冷漠的指揮著戰鬥,未曾退卻半步。

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這種一往無前,不懼死亡的自殺式衝鋒令西方人即佩服又很難理解,在西方後續關於此戰的文獻記載中,侵略者不惜筆墨的描述了清軍赴死的各種細節,令人不忍卒讀。

僧格林沁和他的蒙古騎兵如果在八里橋全部慷慨戰死,必然聲隆於天,這就是東方的戰爭哲學。可惜,那一聲聲的槍響,一聲聲的嚎叫,像一把大錘,一下一下砸著他的神經,隨著戰爭的進行,終於將他那堅硬的神經砸開了裂縫,直至崩塌。

僧格林沁屈服了,他撥轉了馬頭,難堪的逃遁了,數萬部族的慘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徒增了後人對其不自量力的恥評。

他這一逃,起了連鎖反應,宮裡的咸豐帶著老婆、孩子、各位大臣被迫逃到了承德避暑山莊避敵鋒芒。後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英法聯軍在北京大肆掠奪搶劫,火燒了萬園之園圓明園,不得已咸豐又與這兩個強盜簽訂了多款不平等條約。

割地賠款的屈辱,皇家面子的折損,皇家園林的毀滅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有人承擔責任,這一切的矛頭直指僧格林沁。

也怨不得別人,在此之前,憑藉著兩代皇帝的寵信,僧格林沁的眼界高的嚇人,除了皇帝,誰都難以入其法眼,驕傲和蠻橫,令同僚生厭,多少人默默的期望著他走背運的那一天,如今,多年的夙願終得以實現,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的。人緣差到如此,也是沒誰了。

彈劾,無數的彈劾飛向了咸豐皇帝的案頭,終於在皇帝的一聲令下中,除了欽差大臣,僧格林沁被剝奪了一切職位,這個放羊娃,基本上又回到了原點。

復起平捻

僧格林沁在家裡沒有休息太久,清廷又起復了他,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清廷也是沒辦法了,此時的國家形式更差了,好不容易平復了西方列強的怒火,可以專心對付太平軍了,但不成想,北方的捻軍已成大勢。環顧群臣,除去剿滅太平軍的,剩餘的沒有一個可以拿得出手去剿捻的。這些人互相爭吵、傾軋都是好手,但要論幹實事,一個個的都往後躲。

病入膏肓的咸豐帝清楚,論打仗滿蒙將軍只有僧格林沁了,雖然八里橋一戰斷送了八旗軍的全部精銳,但只要僧格林沁這杆大旗在,就不愁鍛造不出精銳的士兵。

僧格林沁又回到了權力舞臺的中央,相比之前,新皇道光或者說慈禧太后這次給了他更多,節制調遣直、魯、豫、鄂、皖五省兵馬,大清國土幾乎半邊人馬全歸他調遣,而剩餘的南邊人馬,則歸曾國藩調遣,北僧南曾努力拖著大清這艘破船前進著。

憑藉著清廷又一次的信任,此時的僧格林沁越發驕傲和蠻橫了,如他大放厥詞,評說曾國藩的湘軍就是四等水平,而這種驕傲和蠻橫,也為他的死埋下了伏筆。

剿捻殞命

捻軍不好剿滅,他們將運動戰發揮到了極致,僧格林沁調動五省兵馬,依舊是力不從心,損兵折將不說,難堪的是越剿越多了。

對僧格林沁最致命的打擊出現在同治三年(1864年)7月,被他看不起的曾國藩的湘軍,打破天京,徹底剿滅了太平軍。僧格林沁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畢竟就當時的農民起義軍來看,太平天國是清廷首當其衝的頑敵和悍敵,捻軍充其量排名第二,四等剿滅了一等,按照現在的話說,這臉都被打成粉末了。

僧格林沁決定不再等了,要畢其功於一役了。

與僧格林沁對戰數年,彼此是什麼樣的人,都已經很熟悉了,最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捻軍肯定是理解僧格林沁的,所以用了最簡單的一招誘敵深入。

此時的僧格林沁就是一頭憤怒的公牛,看到捻軍拋過來的紅布,便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

僧格林沁拋下了步兵,帶著輕騎一路猛追了過去。

在山東菏澤的高樓寨,捻軍的口袋陣扎住了,僧格林沁和他的輕騎被團團圍住了,在固守待援失敗後,他指揮著部下強行突圍,無奈捻軍人數實在太多,僧格林沁在突圍時受傷墜馬,被捻軍士兵張皮綆斬殺在麥田,終年五十五歲。

滿清最後的忠心耿耿的八旗名將最終喪命沙場。

消息傳至清廷,滿朝哀嘆,皆言失國之柱石。兩宮皇太后更是親自祭奠,賜金治喪,祀昭忠祠,於立功地方建專祠,配享太廟,諡曰忠,預繪像紫光閣。

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殺死僧格林沁的張皮綆,最終被清廷凌遲處死(圖片來自網絡)

後續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最後替僧格林沁報仇的恰恰是曾國藩。老辣的曾國藩以自己的湘軍和弟子李鴻章的淮軍為底,最終剿滅了捻軍,成為晚晴第一重臣。

僧格林沁死後,後人多有評語,今摘錄梁啟超在做李鴻章傳中的聊聊評說:僧王為人,勇悍有餘,而不學無術,軍令太不整肅,所至淫掠殘暴,與發捻無異……。

1948年夏天,已安臥巴虎山腳下83年的僧格林沁墓,被當地人別有用心搗毀,據僧格林沁陵世代看墳人白明儒所見,已死去近百年的僧格林沁肉體未腐,身首俱全,面相厚重,皮膚尚有彈性,但裸露後,隨風而朽。

與他同歸科爾沁故里的兒子伯顏納謨祜、孫子那爾蘇,死後的安身之所也同期被搗毀。一代豪傑生前榮華至極,死後卻屍骨無存,令人唏噓。

鐵馬秋風話僧王——記滿蒙最後一位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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