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漢在94年的時候，承包了村裡一片荒山，連綿數十里，期限為30年。
十年後，李老漢改變了這裡的一切，滿山都是鬱鬱蔥蔥的松柏。每到夏天，這裡泉水叮咚，槐花飄香，枝頭滿杏，櫻桃吐芳，就像世外桃源。
漸漸的，來這裡遊玩的人多了。李老漢瞅準時機，在山上養起了山雞，緊接著又開起了特色的農家飯莊。城裡人就喜歡這一口，到這裡花錢不多，卻又非常的實惠，光顧的人自然成了老熟客，這幾年下來李老漢是真的沒有少賺錢。不僅解決了兒子李華的學費，而且自己的存款快到六位數了，老倆口整天笑得合不籠嘴。
臨村有一個叫賴九的，一聽名字大家就知道是啥人了。他仗著哥哥是派出所的所長橫行街市，無惡不作。
他見李老漢非常的來錢，急紅了眼，非要承包一塊山地養山雞搞農家飯莊不可。李老漢也是個犟脾氣，包給任何人都行，但是除他以外。到了最後，還是村主任李保國出面打保票作證人，簽了一份協議才把這事搞定。
說句實話，賴九本身就不是幹這的料，剛開始的時候，先從李老漢那賒山雞開飯莊，生意紅紅火火還不錯，等自己的山雞養好了，再還李老漢。那成想自己養的山雞還沒有脫雛就死了一多半，剩下的還不夠打牙祭的，總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俗話說的好，人沒有讓尿給憋死的。賴九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他從養雞廠進來一批不下蛋的淘汰雞，充當山雞養著。只要來客人就上這樣的雞，當時一隻山雞的價格是普通雞的三倍還多，利潤大著呢。
日子沒多久，一些老主顧都跑到了李老漢那裡。賴九看在眼裡氣在心裡，去找李老漢爭執，為什麼拉他的客人。李老漢氣得七竅生煙，沒有辦法講道理。
從這以後，賴九以此為由不再交納租金，自己也懶得來經營，讓老婆來打理一切事物。他老婆更不是好東西，真是老鼠會找打洞的，蛤蟆只會找蹦的。她見李老漢賺錢，氣得喊天罵地，三年的租金一直就是不交，最後來了個關門大吉。
李老漢不知道要了多少回，吵了多少回，就是見不到一分，還賺了一頓罵。李保國也不是原先的主任了，落選後說話也沒有了重量，被賴九罵得是狗血淋頭，再也不敢露面了。李老想到了法律，他要上法院告賴九。
賴九聽說李老漢已經把他給告了，惱羞成怒地找到李老漢就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你要告我，你告我個屁。我就是不給你錢怎麼的？我以後也不包了，你趕緊把訴狀給我撤下來，我就用那幾間房子頂你的租金好了。你要是不撤，你不但一個子也撈不著，我也會把房子給折嘍，一塊磚也不給你剩。再說了，我也不怕把事鬧大了，我是什麼人，天不怕地不怕，不信你就試試，先掂量掂量你有幾斤骨頭。”
李老漢沒有辦法，只好認倒黴，接受了這個條件。他用了幾天時間，把賴九抵給他的房子收拾好，和老伴搬了過去居住。
來年開春，一個大好消息著實讓李老漢高興。原來要在山前修一條大公路，以前的小路進不來多少車。李老漢盤算著，這一下可好了，修好了路來的人會更多，生意就會更興隆，再好好的弄弄住的這幾間房子，也開起農家飯莊那就更好了。
沒成想，賴九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帶著幾個人來到山上，說還要他的房子，承包費等一有了錢馬上還他，限李老漢三天搬出去，並大方地說：“李老漢，你們住我的房子這些日子了，我也不給你要租金了，免得傷了和氣。”
三天後，賴九帶人揍了李老漢一頓，把他的東西全扔了出來，自己領著狐朋狗友住了進去。110到了以後，見是賴九，誰也沒有說什麼，有一個警察還給他點了一支菸就走了。誰叫他哥哥是所長呢。
李老漢是又恨又氣，第二天就告到了法院。
開庭的那天，李老漢還滿有把握。因為他找了懂法的人問了，人家告訴他官司準贏，承包合同上說點都很清楚：只要賴九有一次逾期不交租金，李老漢就有權收回山地。何況李保國也來作證。
主審的是一位姓董的女法官，李老漢和賴九在公堂上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到了最後還是李老漢佔了上風，很明顯李老漢穩贏了。
休庭後，董法官單獨找到李老漢拿出一張材料，說：“你在這上面籤個字，履行一下手續，你的錢一分也少不了。”
李老漢一聽總算鬆了一口氣，非常感激地看著這位女法官，她是那樣的漂亮，好看。董法官還讓他先回去，等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他，並保證一分錢不少的幫著要回來。李老漢激動的直說“謝謝”。
將近等了一個月，法院一直也沒有消息，賴九整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直過來過去的找事。不但沒有走的意思，反而經常往裡運貨，好像又要開張的樣子。
李老漢有一個兒子李華在外地上大學，聽說父親捱打後，就跑了回來，抱著爸爸就哭。父親知道他從小就生性膽小怕事，就一個勁說沒有事，一切都過去了，好早日讓他回到學校。
他送走了兒子後，就直接到了法院，找到那位法官，詢問怎麼還沒有判？董法官的話讓他弄了一頭霧水。
“還判什麼呀？那天我不是和你說好了嗎，你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要回來，你也同意在這上面簽了字，同意庭外調解。還按原先的合同履行，賴九仍還租用山地，欠你的租金，他會在指定的日期內給你。”
李老漢看到自己在調解書上的簽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沒有想在調解書上簽字，我只想收回我的山地。”
董法官還告訴他，既然簽了字就受法律保護，不得毀改。李老漢嘆了口氣，無奈地走出大門，心裡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法律是保護有錢的人，有關係的人，不是咱老百姓。
賴九的飯莊又營業了快半年了，法院規定他還錢的日期也超了快六個月了，但他仍是一分未還。李老漢再也憋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是會死人的。不行，還得告，就是不贏也得告，我也不讓你消停了。
法院又一次審理了這次官司，主審官依然是姓董的。李老漢心想，這一回我看你還有什麼招。賴九不只一次的違約，這一次還是你們法官一清二楚的，我看你們還怎麼護他。
沒有想到的是董法官在還沒有開庭的時候，就罵賴九不守信用，小人一個，讓她在中間兩頭為難。這一次說什麼也要把山地收回來，也把租金要回來，她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了。當時，董法官眼睛紅紅的，就差點掉眼淚了。李老漢這才明白是自己上一次誤會董法官了，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賴九被罵得一無是處，輪起手就打起了自己耳光，直找得嘴角流血。他來到李老漢面前，一把鼻子一把淚地說：“李大爺，都怪我不懂事，您就原涼我這一次吧，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好好做人，改過自新，求您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把欠您的錢給您補上，並且給你寫下保證書，如果再欠您錢，您立即收回山地，好不好？”
李老漢沒見過這陣勢，心一下就軟了。董法官也過來搭話了：“老李呀，他都承認錯誤了，你就給他一次機會吧，打人不能一棍子打死，對吧？”
“理是這麼個理。”李老漢不由自主的嘟囔了這麼一句話。
董法官卻抓住了這句話：“賴九，你聽聽，老李多好，還不快謝謝老李。”
李老漢蒙了，我說什麼了就謝謝我？
賴九謝完李老漢，就一本正經地寫起了保證書。李老漢心裡有十個不願意，也沒招了，但他還掉不了話：“董法官，我原涼這一次是給你的面子，但是呢，你得給我作證他這一次寫得保證書。”
“好，我給你作證。別再讓這小子欺負人了。”董法官真的在賴九的保證書上籤了名字。
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賴九依然我行我素，隻字不提出還錢的事。李老漢後悔當時心軟，又捨不得花錢請律師，聽人說請律師好貴。
這樣一晃，又是兩年。
李老漢這幾年是真的老了，也沒有了牛脾氣。就是賴九的老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也不會生氣了。
“老不死的，你就是沒有本事拿到錢，有本事你也找人呀？你是乾著急，誰叫你扯不上好親戚了。”
李華大學畢業回來後，看到家不像家，店不像店，父親佝僂著成了小老頭。家境竟到了如此的敗落，不禁潸然淚下。
從此，他就挑起了繼續打官司的任務。下決心一定把山地要回來。他閱讀了大量的法律書籍，並又向法院遞交了起訴書。
法院一看又是這樁官司，沒有人敢接。李華就對立案法官說：“你們不接老百姓的訴狀就是一種違法，侵犯一個公民應有的權力，我可以告你們。”法官去請示了一下，才接了這個案子。
這時，董法官出來說了一句：“先回家等四個月，按照法律程序先做調查。”就這樣，李華就在家等了四個月。
好不容易到了開庭這一天，董法官告訴李華說：“你還是撤訴吧，這個官司你打也打不贏。”
“為什麼？”
董法官拿出一張收據，說：“你看，人家早就把錢給你們送到法院來了。”
李華反駁道：“你們有什麼權力代我們收錢，賴九是承包的你們法院的山地還是我們的山地，我們又沒有委託你收這個錢。這個官司我一定要打。”
董法官也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怎麼打？賴九又沒有到場。”
“你們的傳票說的是上午十點開庭，他不來，你們就按缺席判決。”
“這裡你是法官還是我是法官，到底誰說了算。”
“是講理的說了算！”董法官一聽這話，氣得拿起材料要走。
“法官，你先別走，請問什麼時候開庭？你發下傳票不開庭是怎麼回事？法院也不是你家開的。”
董法官一看來者不善，說了句：“再等半個小時，賴九不到就按缺席判。”
快到一個小時了，還不見董法官下來，李華就來到了樓上，在轉彎處，就看到賴九對董法官說些什麼，悄悄走近就聽道賴九說道：“表姐，這次有沒有把握？”
“沒有事有我呢，走，現在我們就開庭了，書記員他們都在第三廳等著我們。你先走，我過一會就到。”
這一場官司，李華輸了。原因就是人家早就把錢送來了，由法院代轉。本身法院就有著調解的義務和權力。
回到家中，父親彷彿早就知道了這場官司的成敗，就勸他不要再費力了。最重要的是找一份好工作是主要的，不要浪費了那張大學文憑。
李華說道：“這場官司我要的就是輸，只有輸才能上訴，也只有這樣才能跳出她的勢力範圍。”
父親沉默不語了。
事隔幾日，李華因不服區法院判決，上訴到了中級人民法院，並請了律師。也在當日，李華報考了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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