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她误将他当做贼人,发现是他之后,对他进行救助

小说:她误将他当做贼人,发现是他之后,对他进行救助

(1)

春来了,夏天也走了,洛阳城的牡丹花谢了,落月居院下的石榴也结出了累累的果实,树上的叶子黄了,片片飘落成蝶。

那一日月华如水,可后半夜,月却掩进了云层里,隐而不见。

雪珠被一声细碎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漆黑的夜色里,偱声望去,只有一扇不曾关闭合拢的窗“吱呀”地响着在夜风中晃动着。

雪珠拍着胸口长长松了一口气,可耳畔有风过的声音,却是恍惚间风声渐渐散了去,有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一抹似曾相识的极淡杜蘅香气夹杂着尘埃在鼻尖蔓延了开来。

雪珠扬手便将藏于袖口腕间的银针飞了出去,眨眼间,便有一个声音嘤咛着低声叫道,“珠儿,是我。”

宇文邕?

雪珠猛然转过头来,身后,立着更了一身暗黑色齐国侍卫服的人,正是数月不见的宇文邕!

“快快,替孤解了这麻药,”宇文邕抽着凉气紧步上前来,坐在榻上,左手捂住胸口,指端夹着两枚长针,一脸的痛苦颜色,“苏姑姑也是,好端端地授你医术便好,这她苏家从不外传的施针,怎么也传给你了,还用来对付孤,连孤都近不了身。”

雪珠急急地拧亮了窗下的油灯,翻出医箱,抖出一排六棱针,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喘息声,“邕哥哥忍着点,施针不疼,珠儿得替你将麻毒用针引出来。”

雪珠将针在榻上摆齐,却见宇文邕神色呆滞地紧盯着自己,心下一紧,本就惊魂未定的心又多了几分的慌乱,“邕哥哥是怎么进来的?晌午的时候三娘来过了,也没说陛下会来,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时辰来。”

雪珠见宇文邕依旧呆滞不动,抬腕便拈了一枚针便向宇文邕的阳白穴封去,可伸出去的手,却在半空里被宇文邕兀地飞快闪出来的手生生握住了。

雪珠半晌之醒悟了过来,看到宇文邕唇角渐渐荡开了去的笑意,那原本捂在胸口的手松了开来,晃动在眼前,指端,夹着两枚她方才射出去的针,针尖上,闪着一抹萤紫的光,“孤终于赢了你一次。”

原来,他没有中针。

雪珠带着恼怒地去取另一排针,却不料宇文邕有力的臂膀一带,雪珠便整个人踉跄着倒在了宇文邕的怀里,“珠儿,孤等不及了,孤只想来看看你。”

雪珠挣扎着,肌肤隔了衣物,但她仍能感受得到宇文邕身上极淡的杜蘅香气混合着温热的阳刚之气浸骨而去,想着他的戏弄,雪珠心下一恼,拼尽全力地一抽胳膊,只听“嗤”的一声,半截玉茜纱的衣袖便生生地撕裂了开来,整个臂膀,兀地一寒。

雪珠这才发现自己只着了薄薄的中衣,挣扎中,衣襟已半开,恍然意识到适才宇文邕佯装中针时那紧紧盯着自己的呆滞眼睛,忙乱着掩了衣襟,不由心下越发地恼怒,“陛下这样捉弄珠儿,很好玩么?”

可身后的人轻声一笑,雪珠恼羞成怒地正要转过身来,却只觉得腰间一紧,自己再一次被带入到宇文邕温热的怀抱,炙热的手掌落在自己裸露的臂膀上,不禁呼吸一窒,而耳畔边宇文邕的声音已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珠儿,跟孤回去,跟孤回长安城去,孤等不及了.......孤已领兵围了这洛阳城,七日后攻城。珠儿,只许呆在这醉花阁里,这七日哪里也不要去,孤留了一半的亲卫给你,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珠儿,孤说过的,孤要给你所能给的一切,哪怕是这全天下......”

雪珠挣扎着,宇文邕的臂膀圈得太紧,迫得无法呼吸,宇文邕的话带给她镇惊,也让她想起午后许三娘来时,眉目间有着虽然极力克制却仍难以掩饰的一抹喜色。

三娘笑盈盈地说,”雪珠姑娘,宫里来消息了,想来不久,便可以回长安城和家人团聚了。“

原来,是大周的军队来了。

这洛阳城,要被攻破了。

雪珠只觉得眼皮兀地突突跳着,咬着牙正欲再次推开宇文邕时,却听窗外传来布谷鸟的一声低鸣,宇文邕恋恋不舍地松开雪珠,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方平静了下来,“珠儿,孤还要带人去布防,不宜久留,记住你邕哥哥的话,这几日,千万当心点,攻城的时候,我们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所误伤。”

宇文邕转身向窗畔疾步而去,暗黑的衣袖在透进来的风中飘然,雪珠方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想宇文邕再次回过身来,紧步而来,一扬手便将自己再一次拥入了怀里,脸庞触碰到坚硬的胸膛,耳畔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伴着他略微沙哑的声音,“珠儿,在这等我回来。”

臂膀一寒,那个暗黑的身影在布谷鸟传来最二次低鸣时跃出窗外,便不见了踪影,待雪珠赶到窗口时,无一丝月色的庭院里,只有一片花树婆娑摇曳的碎影。

七日,雪珠坐在落月居里,听着院墙外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有孩童的哭闹声、有百姓的叫嚣声、有衙役巡街的叫骂声、有长长经久不息的马蹄阵阵声........原本白日里热闹的街市,原本小摊贩铿锵有力的叫卖声,原本杂耍艺人敲得镇山响的锣鼓声,甚至醉花阁日夜不衰的丝竹乐曲声,一天天地衰退了下去。

梅香捧着针钱箩,执了针,却是半晌都不曾穿进丝线去,听到院墙外不断传来的马的嘶鸣声,叹息着低语,“城里百姓断粮了,三日前几家粮仓被一抢而空,幸好三娘准备得充足,我们不至于饿着肚子,可是昨日开始,已有孩童活活饿死了。”

梅香不曾说完,声音已然开始哽咽。

“梅香,”雪珠上前低声安慰着。

“有些事情,一生经历一次便够了,”梅香长叹一声,“我是被三娘救回来的,梁国战乱的时候,我在逃亡的流民里与家人生生离散,差点饿死渴死在城外。守城的将士不让难民们进城,难民便堵了城门,城内百姓需要的粮草也进不去,相持几日,守城的将士弹尽粮绝,敌国趁机攻城,梁国便亡了。连年战乱,何时是个头。”

“兴许也过几日,等大周胜了,这战争便要结束了,”雪珠不禁想起那一日宇文邕在她耳畔说过的话来,那般地耳鬓厮磨,不由面上一热,急急地掩饰着,“三娘也说了,我们不久便可以回长安城与家人团聚了。”

“我的家,早没了,”梅香从针钱箩上抬起头来,凄然一笑,却是猛然间带着狭促地笑抓了雪珠的手,“要不姑娘收留了我去?姑娘嫁人时,我便当个陪嫁丫鬟?”

梅香的话音刚落,廊下的一丛竹子里便闪出一个颀长的身影来,急匆匆的神情,见到雪珠便单腿跪拜了下去,雪珠认出,是宇文邕手下的一名亲卫,名唤无鸾。

“卑职见过姑娘,姑娘可否随卑职去一个地方?”无鸾抬眼扫了四周一眼,目光带着疑虑落在了梅香身上。

“三娘的人,”雪珠上前挡在了梅香的身前,轻声问道,“可是陛下命我不得出此院子?”

“陛下,受伤了,”无鸾顿了顿,如实回道,“陛下被流箭所伤,事出紧急,还请姑娘见谅。”

雪珠返身便回里屋取了医箱,再出来时,便见无鸾手中多了一套齐国士兵的衣服,“卑职斗胆请姑娘速速换上,女子装束在外恐有不便。”

雪珠回屋取下发髻上的珠花玉饰,匆匆地更衣,将一头青丝绾进帽子里,踏出阶外,便听耳畔一声“得罪了”,腰上一紧,整个身躯便已被无鸾挟着落在在半空里的树梢上,耳畔风声呼呼而过,喧嚣声、叫喊声、敲鼓击鸣、城墙外喊杀阵阵,烽烟四起。

“陛下亲领了我等混入齐军做内应,今日在城墙之上被我军流箭所伤,伤及要害,属下们唯恐搬动身体而引发伤口变故,不得不出此下策,冒险请姑娘来。”

几个起落,雪珠已被无鸾带到了城墙下一丛草垛下面,无鸾压低了帽沿,对着雪珠行了大拜礼,“卑职求姑娘务必救回陛下性命。”

城墙上布防已显混乱,来来往往的齐军将士凌乱地叫着跑着,在一处箭垛的转角之下,雪珠见到了被其余数名易妆的亲卫围在当中的宇文邕,暗黑色的士兵服,胸口插着两只白色翎羽的长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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