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卑微却嫁富豪为妻,婚后被灌绝育药才知掉入魔窟

我出身卑微却嫁富豪为妻,婚后被灌绝育药才知掉入魔窟

1

陆知雪甫一入承宁殿便听到了薛氏小产的消息。今日的雨下得突然,还没等雷声在琉璃顶上炸开,雨水就以天河决堤之势灌入了皇城中。

回来的时候谢衍虽将她护得极好,可她衣袂裙角还是被雨水晕湿了一大片。殿外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陆知雪目光一扬,黑眸中映上了景恒的身影,一身玄色的常服已经湿透。

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陆知雪同当值的姑姑使了个眼色,殿里殿外的一干宫人纷纷退下,正门阖上的那一刻,景恒已走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陆知雪一惊,见他没有其他动作也就没挣开,只由着景恒抱了半晌。待他冷静之后,才缓缓将陆知雪放开。

“是林素干的!她杀了朕的第一个孩子!”他是一路冒雨走回来的,眉上浸的凉雨在通明的烛火中泛着冷意。

陆知雪清眸微沉,这番变故来得突然,适才景恒没进来时,李姑姑同她说了下大致的情形,说是薛昭仪从林贤妃那儿回来后便腹痛难忍,太医在贤妃的后厨中寻到了半包还没来得及扔掉的杏仁粉,就是这杏仁粉致使昭仪小产。陛下知晓后盛怒,夺了林氏贤妃之位,将其禁足宫中。

杏仁粉乃是孕者大忌,年长的宫女及厨子都晓得。林素平时虽跋扈了些,可她对此种背地里使阴招的手段最为不屑。也正是因她为人磊落,与林家素无交集的陆知雪却与她有几分交情。

陆知雪退后了两步,先对着景恒行了个礼,而后启声,音色清澈温软,“陛下明鉴,此事尚有诸多疑点,贤妃在自己宫中对薛氏动手,这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了些,且不说……”

“知雪!”景恒打断了她的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中带着零星的讥诮,“事到如今你还想为她辩解?”陆知雪突然噤了声,她看着景恒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林家行事难道还怕这明目张胆么?!你对婉婉素有成见,可她林素心思歹毒至斯,何曾似你所言那般率性耿直?!”

承宁殿中阒然无声,景恒目色灼灼,陆知雪不觉闪开了眼睛。许久的安静,却是景恒先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收回手,视线定在了她的裙角,“你若是想留在兰台……过些时日我便让你回去。知雪,莫要再同我置气了。我身居这样的位置,连枕边人都信不得,自始至终肯真心相待的,只有你一个。”他自嘲地笑了笑,语调渐软,“你衣裳湿了,今日且先回去,莫要着凉。”

陆知雪长睫一敛,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转身朝外走去,她能感受到景恒的目光一直绞着她的背影。推开殿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回身,几番犹豫后还是开了口:“陛下若真喜欢那个姑娘,那便好好地保护她。”

2

喜欢?景恒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她分明知道他喜欢的人只有她一个啊。他对薛氏好,不过是因为她笑起来与陆知雪有两分像,仅仅因这两分相似,他将她从浣衣局里提出来,给了她昭仪的位置,几近专宠。他对薛婉说:“朕喜欢瞧你笑的模样,婉婉,在朕面前,你只能笑。”

薛婉真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哪怕是痛失孩子,她亦不曾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只死死地掐着他的手背,眼神死寂,“陛下要为婉婉做主——杀了林素!是林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让林素去死!”

那一刻他突然万般惊恐地甩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出口安慰便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雨中。她不是陆知雪,陆知雪的眼里永远带着三春暖意,陆知雪从来不会用这种刻薄的调子与他说话……是了,若是陆知雪,他断然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景恒想起来,他喜欢陆知雪已经喜欢了许多年。可纵使他是一国之君,对着自己内心的这种欢喜,亦是无可奈何。

怀德太子被陷谋逆时,景恒尚在襁褓之中,其父平陵王贵为皇长孙,自然也受此事牵连。那奉命前来缉拿平陵王的朝廷命官以其抗旨不遵的名义,将府中上下三百余口人尽数杀害。王妃抱着景恒由府中的侍卫送出京城,这才侥幸保住一命。

“长兴之乱”牵连甚广,平陵王妃带着景恒投奔建康表亲家,景恒在建康一直待到七岁,后来祸乱渐止,王妃不甘心,一心想着会有忠义之士替太子洗刷冤屈,于是隐匿了姓名,带着景恒回到了京城。

天子脚下,他却再不敢说出自己的姓氏。那些年岁他与母亲过得十分艰辛,可纵使食不果腹,在他的课业上他母亲却不敢怠慢半分。如母亲所愿,回京后的第五年,左相谢忱上书请求重审怀德太子一案,他的祖父及父亲才得以沉冤昭雪。

两年后平帝驾崩,宣帝继位,乾喜三年春末,他居住的小院里来了一群人,彼时母亲已经病逝半载,那些人对着他点头哈腰,唤他小殿下。

平帝宾天前曾听闻怀德太子之长孙尚在人世,弥留之际为补偿对长子的那份愧疚,立下遗诏,命皇太子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平陵王遗孤。

景恒甫一入宫便被冠以太子的身份。被领到东宫的时候,他一时觉得手无足措,眼前的富丽堂皇是他在梦境中都未曾奢求过的。两日后,他就是在此处见到了陆知雪。

与一众公主妃嫔的左拥右簇不同,她只身踩着一地破碎的春阳娉娉袅袅地走进来,螓首微抬,长眉连娟。见到他时,丹唇之侧先泛开一丝极浅的笑意,对着他行礼,“陆逢之女陆知雪拜见殿下。”

他头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愣了半晌之后才觉这名字耳熟,便问道:“姑娘……可是作《太平赋》的那个陆知雪?”话一出口,他却先脸红起来。

陆知雪双眼轻眨,思量了片刻后轻轻颔首,唇角微扬,语调不觉轻快了许多,“都是幼时拿不上台面的戏作,殿下莫要再打趣臣女了。”

3

《太平赋》是陆知雪的成名之作,此赋一出,陆太傅之女陆知雪登时名动京华,饶是身处市井之中的景恒亦能背诵其中的章句。

他听过她的名字许多回,只想着这样的姑娘是何等的妙人,今日一见,他才迟迟反应过来,有些人,大抵是得天之盛宠而存在的。

因陛下钦定陆太傅做他的老师,景恒与陆知雪便渐渐熟识了起来。陆知雪虽小景恒一岁,但读的书却比景恒多,陆太傅时常让她替自己批阅景恒的课业,陆知雪看得也认真,每每都是在夜里将他的策论改好,第二日亲自送到东宫,当着他的面指出不足之处。

那是初冬,日光清透。陆知雪正拿着朱笔在他的册子上勾勾画画,他原本还认真地听着,然目光却倏然被她那只素白的手吸引过去。

一时间的鬼迷心窍,他突然将她的手捉住。陆知雪的手很凉,景恒一时握得更紧了。他对上她的眼睛,抿了抿唇,正欲说,恒思慕陆姑娘,辗转反侧,寤寐求之。然而他在陆知雪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暗光,他赶忙收手,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陆知雪果真不是寻常的女子,她没有羞着跑开,而是定定地瞧着他,说出的话却让景恒一时无地自容,“殿下以为知雪每日前来东宫是为了什么?我父一心辅佐殿下又是为了什么?殿下的心思若只在风花雪月之上,那我陆氏,确实是看走了眼。”

那是陆知雪头一次对他说出这些交心的话。景恒听得明白,他在宫中的处境他自己清楚,有那么多的皇子虎视眈眈着东宫之位,一旦他有所失,就会有无数的暗箭争相涌出,杀人于无形。那日他沉着声同陆知雪致歉,自此之后他再不敢造次,对着陆知雪时再不敢妄想其他。

他想着,只有等他强大起来才有资格对陆知雪表明真心,只有等他强大起来,他才能彻彻底底地保护她。

宣帝对陆知雪甚是赞赏,时常教育着自己的皇子,让他们没事多和陆姑娘走动走动,陆姑娘读什么书,你们便跟着读什么书。也因这番话,陆知雪得以入国子监同一众皇子一块学习。这日陆知雪没有来,那些个不怎么靠谱的皇子就在背地里笑她,说一个姑娘家读这么多书,往后定然嫁不出去。又有人说陆姑娘样貌不错,单单是对着这样一张脸,娶回家看着也舒心。

皇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却都围绕着陆知雪的身段容色展开了眉飞色舞的争论。

以往他们说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时,景恒都只在一旁静静听着,他这个太子存在感低得很,那些皇子们都不将他当一回事。然这回他们说的是陆知雪,是他心中最为珍重的姑娘。景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扑过去同他们扭打在一起的,到最后,参战的四人脸上都挂了彩。

宣帝知晓景恒性子温沉,如今出手伤人定然是自家的那三个臭小子说了不该说的话,是以重重地处罚了一番。

4

陆知雪过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套小宫女的衣裳,揣着伤药走了进来。景恒瞧见她时目光一顿,陆知雪素来不会在夜里过来,此番一身宫女打扮,定是为了避嫌。

她将药罐子摆开,脸色不大自然,“白日之事徐太师都同我父亲说了,”她咬了咬唇瓣,两颊生红,而后看向景恒,“他们若是爱说便只管让他们说去,殿下又何必……”

“知雪,”那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虽说这个名字他已在心中默念了数百遍,“纵使我再无能,也不会让人侮辱了我喜欢的姑娘。知雪,我喜欢你……你可愿……可愿入东宫?”

陆知雪愣了片刻,眼中有一刹那的慌乱,却很好被她掩住,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沉静,“景恒,你会是这天下之君,会是百姓之主,你若是无能,那百姓又该倚靠何人?更何况你并非无用,莫再妄自菲薄了……”顿了顿,她继续说,“至于入东宫……殿下,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那只拢在袖中的手陡然捏作一个拳头,脸色煞白。陆知雪对她行了一礼,将伤药留下后便匆匆退出了寝殿。

那之后,景恒便一头扎进了储君该学的一切事宜之中。他的治国策论时常得到宣帝的赞赏,百官对太子的认可也日渐增强。

陆知雪来东宫的次数少了许多,他同陆太傅旁敲侧击着知雪的近况,太傅捋着灰须对他笑道:“那丫头说要考女官,想入兰台当值来着。”

兰台史官主修国之正史,编录者需有极高的学识涵养,别说是入兰台了,古往今来就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可她是陆知雪,九岁遍览府中百家典籍,十二岁作《太平赋》,十六岁就成了他的半个师父。她想做的事,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景恒忽而想起那晚问她愿不愿意入东宫的事,只觉自己是小看她了,这样的姑娘,岂会甘愿被困于那方寸天地间呢?

宣帝驾崩的前一年,陆知雪如愿考入兰台,成了史官中的一员。彼时她已近双十年华,女子最好的年纪已然过去。这一年陆太傅溘然辞世,景恒微服前来,一身的雪色。陆家仅有陆知雪一女,她穿着丧服跪在灵堂之中,脸上虽没有泪,可眼中暗涌的悲恸仍是深深伤在了景恒心中。

灵柩入土后的第三日,他在兰台见到了陆知雪。他俩并肩坐在石阶上,此处鲜有人迹,不怕生了闲言。陆知雪沉寂了许久,而后开了口,所言皆是父亲生前对她的训导,她的眼中依稀泛着水光,当景恒将手搭在她肩上时,陆知雪终是落下泪来。

她说了许多,说到最后,却扯到了先辈之事。他的祖父怀德太子曾对陆太傅有知遇之恩,陆家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当年怀德太子的引荐。

5

景恒回到东宫后喝了许多的酒,连夜的宿醉,次晨醒来他只觉头疼欲裂。而昨夜陆知雪同他说的话历历在耳,陆太傅对他格外倚重是为报当年的知遇之恩。他初入皇城时陆知雪日日来东宫,亦是陆太傅私心使然。

“父亲想让我嫁入东宫辅佐殿下,是以有意撮合。可殿下,报恩的方式有许多种,以身相许并非知雪所愿……知雪会陪在殿下身边,以朋友的方式,一直到殿下皇位无忧,天下海晏河清。

“至于知雪曾经说的心上人,前几日他来信了,若是快的话,明年便能抵达京城……而殿下,也该纳妃了。”

他本以为,当年她说自己已有心上人不过是为拒绝他的托词罢了。是她嫌他不够好,所以才不肯接受他。

他存着一丝侥幸,这几年他暗暗栽培自己的势力,再不似初入宫时那般畏畏缩缩。他想,他已经有了保护好她的能力,而在他将要再度表明自己心意之时,陆知雪却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将这些年他对她的所有心思都生生碾作了齑粉。

谢衍是景恒登基两个月后入兰台的,凭借着左丞相谢忱的裙带关系。谢忱对景恒提及此事的时候,他只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既是陈郡谢氏子,想来必是青彦才俊。谢相举荐的人,朕信得过。”谢家于社稷向来忠心不二,陈郡谢氏出过数位名相,而谢忱亦是景恒初登高位之时唯一能倚仗的人。

到底还是应了那句“谢家无丑人”,谢衍其人清朗如月,通身一派世家公子该有的贵气。彼时夜已深,近几日兰台史在编录《六朝书》,陆知雪每夜都忙到很晚,而景恒在批阅完奏折后每夜必会抽出那么一小会儿工夫来兰台看她,但都只是站在外头,从不惊扰。

天上明星荧荧,因是春夜,月照梨花似雪。窗扉洞开,谢衍握着陆知雪的手在纸上勾画着什么,女子的发被他缠在手中细细把玩,陆知雪眼中闪着点点笑意,谢衍低声说:“家族之事牵了我的步子,一牵就是这么些年,如今,终是可以来赴当年与那个小姑娘的君子之约了。”

陆知雪素面微红,她的娇羞,果然只对着她的心上人。景恒心中陡然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也不知是同谁置气,他一回寝宫就将那些上奏扩充后宫的折子都给准了。

后宫之中来了一大群新人。他想,天下的好姑娘多得是,他贵为帝王,何愁寻不到中意的,何必吊死在陆知雪这一棵树上。他自欺欺人了许多日,后来才清醒过来,正因他是帝王,是以再也寻不到第二个能让他真心相待的姑娘了。那些女子的笑太过虚伪,虚伪得让他恶心。

是了,他想,连他都过得不好,她陆知雪又凭什么能与心上人朝夕相对?!他这些年励精图治就是为了能换来她赞许的一眼,她既是不屑一顾,那他就要用她不屑一顾的权力去留住她。

6

调职的圣旨落到陆知雪手中时,她那双素来淡然的眸子倏地沉了下来。景恒将她调离兰台转入承宁殿,担任起居女史一职,记录帝王的言行及政务得失。

那道圣旨最终被谢衍夺过,谢家公子径直闯入御书房将圣旨甩到了景恒的书案上,景恒朱笔一顿,却没有抬眼看他,嘴角隐着一丝得意的嘲弄,“谢卿这是何意?”

“陛下又是何意?”他凛然反问,“陛下只知当年是我叔父同平帝进言洗刷了怀德太子的冤屈,却不知其中陆太傅是如何百般周旋的!他陆家欠你们景氏的早已还清,陛下扣着微臣的未婚妻不放,如今又动用私权将她调入承宁殿!微臣今日只问陛下一句,陛下如此作为,可曾对得起九泉之下的陆太傅!”

一丝冷光融入他的黑眸,笔杆折在景恒手中,“你可知他陆逢的本意是什么?!陆逢的本意是让知雪入东宫!做太子妃!若非朕当年尊重知雪!她如今早就是一国之后了!”他双眼猩红几近暴怒,最后是陆知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跪下接旨,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失望。

这样的目光,景恒不忍再看下去。他阖上眼睛恹恹地挥手,示意两人退下。他在御书房中整整坐了一日,直到后来夜色微沉他才起身回寝宫。就是在这回寝宫的路上,他遇上了薛婉。

谢衍其实误会他了,他调陆知雪到近旁不过就是为了能多看看她,除此之外,再无旁的用心。他不知道当年陆太傅为祖父正名做了多少努力,不过如谢衍所言,陆家其实真没欠他什么。可知雪的性子他知道,她既觉没有还清,那就是没有还清。她不会走。

这样也好啊,能多留她一日,便是一日。有她在身侧,他至少还觉这巍巍皇城中尚有暖意。

朝中林家独大,他虽给林素贤妃的位置,可打从心底就不喜欢她。在容貌上她胜过薛婉许多,可到底是活得太过张扬了,这样的张扬连景恒都不敢有,后宫中的女人,又岂能拥有?

某日景恒无意间提及两人之时,陆知雪却说:“阿素心眼不坏,倒是那个薛氏……”他问她如何就不喜欢薛婉了,陆知雪察觉自己多言,愣了半晌,只道是她那双眼睛不够清澈。

他唇畔浮出一丝笑意,打趣她,“陆起居竟也有以貌取人的时候。”陆知雪眉梢一挑,只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知雪看得不差,薛婉的眼睛确实不清澈,这点景恒早在遇上她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可宫中妃嫔这么多,他何故就独宠薛婉呢?还不是因为她笑起来,眼睛弯着的弧度,与陆知雪恰好一样?

恰好一样。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他自欺欺人。

7

林素被贬斥后,林家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林右相煽动朝臣,恳请陛下重查薛昭仪滑胎一案,景恒当朝震怒,将写满林氏罪状的折子直直甩在了林相的脸上。

所有的阴谋来得太过迅猛,林相不比谢相的两袖清风,他身居此位多年,以权谋私是时有的事。

林相失势锒铛入狱,景恒罚林素前去皇陵思过。林素离开皇城的那日,只有陆知雪一人来送她。

她一身荆钗布裙,脸上反倒是一片释然,瞧见陆知雪时那一向清冷的眸子渐而柔下来。她对她说起薛氏滑胎之事,陆知雪脸色陡然苍白,林素拍了拍她的手背,“阿素喜欢的人不多,陆家姐姐算是一个。姐姐非我凡俗女子,志存高远,但这是非之地,还是莫要久留的好。”

林素走后,她又去倚翠殿看望了薛氏。那姑娘半倚在榻上,看了她半晌,显然是猜不到陆知雪的来意。她的唇畔挂上一抹冰凉的笑,从药汁的袅袅余雾后抬起眼睛,“陆起居不在陛下身侧守着,何故跑来此处招惹晦气?”

她随意寻了个借口,只道最近景恒政务繁忙,特让她前来看望,并嘱咐她好生吃药,养好身子。薛氏那只端着药碗的手陡然顿住,眼中浮出一丝轻嘲,也便再没去理会她。

薛婉歇下后,她从侍婢那儿讨要了一份昭仪近日服药的药帖。景恒入承宁殿时,她手里就端着这样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他急急走过来,衣袂生风,“怎地病了也不说,赶紧让太医来瞧瞧才是。”

陆知雪眼睛一弯,“今日我去看薛氏时瞧见她在喝此药,既是陛下御赐,想来应当加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我近几日身子有些发虚,也不好叨扰了御医,便同婢子讨了一份药帖。”

说罢,药碗已搁在了唇边,就在她要饮下的那一刻,景恒突然一扬手将其打落,药汁溅了一地。

陆知雪眼中一片清明,她愣了半晌,才道:“那好歹也是你的孩子,陛下当真不心疼么?”(小说名:《平生忽逢雪》,作者:九里棠。来自:每天读点故事,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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