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乃东(山东)‖槐 树(散文)


李乃东(山东)‖槐 树(散文)


槐 树(散文)

山东临沂临港经济开发区实验中学 李乃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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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在我们这里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槐树常见的主要有国槐、洋槐、棉槐等。狭义的槐树专指国槐。

国槐,顾名思义国产槐树,是地地道道的土著树,又叫中华槐、土槐。在中华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的传承中,赋予槐树神秘而传奇的色彩。

在古代,槐树代表“禄”。“槐”字由木和鬼组成,木中之鬼,树之灵性也。《周礼》上说:“面三槐,三公位焉”,是说公卿大夫坐于槐树之下,面对三槐者为三公。北宋初年,尚书兵部侍郎王佑相信王家后代必出公相,故在院中种下三棵槐树为证。后来,其儿王旦果然做了宰相。故人称“三槐王氏”,建了一座三槐堂。《古文观止》中苏轼写的《三槐堂铭》,讲的就是这个典故。还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典故--南柯一梦,说的是淳于棼喝醉了酒躺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做的一个当了二十年南柯太守的梦。唐时还有“槐花黄,举子忙”之说。神话传说牛郎织女的媒人还是一棵老槐树呢。

看过电影《地道战》的人们一定还记得那棵挂着冉庄村古色古香的大钟的树,那就是一棵古槐,据说有几千年的历史。古朴沧桑而又深沉坚毅的古槐,手擎那口发挥重要的信号作用的大钟,不畏艰险,坚强不屈,和冉庄的军民共同打击日本侵略者,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据说这棵古槐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拍摄这部电影时还枝繁叶茂,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直至七十年代,它也许知道已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恋恋不舍地悄无声息地告别了人们,古朴沧桑的的躯干不减当年的风采,依然屹立在冉庄村的街道上,坚毅凝重,成为历史的永恒。

对槐树的最初印象来自小时候邻居家的一棵大槐树,有五六拃粗,长在院内靠近大门口小东屋的一角。夏天,绿叶掩映,像一把巨大的伞,遮住了半个院子。我们常常聚在树下谈天说地,享受着槐树带来的那份荫凉,惬意极了。

槐花未开放之前的小花苞叫槐米,能卖钱,因此,槐树被人们视为摇钱树。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槐米能换钱真的让人羡慕。当时就想我家怎么不栽棵槐树呢,这样也可以卖钱了。七月左右,槐树就结出像大米粒般大小的槐米,一枝一枝的槐米挂满整棵树,每一串槐米从底部由大到小依次排列。同一串上的槐米花期也不一样,起初一个个小槐米都是绿色的,过了几天,就露出白色的小花苞,底部的开的早,头上的开的晚,这就给采摘槐米带来了难度,摘早了,头上的还没长大,摘晚了,底部的就开花了,一开花就不值钱了。


李乃东(山东)‖槐 树(散文)



看看每枝槐米底部的即将开花或开了一两朵,头上的刚咕嘟嘴的时候,就是采摘的最好时机。选一个晴朗的日子。这样的天气晾晒出来的槐米成色好,能卖一个好价钱。天刚露明,一家人就很隆重的行动起来。首先在树底下铺上塑料纸或席子,接收掉下来的槐米。再准备一个挠钩。挠钩就是在一长竹竿或木棍上绑上一个镰刀或带有弯钩的钢筋,用带镰刀的挠钩对准槐米枝猛的往下一拉,一枝槐米就被割下来了,有的像降落伞一样轻盈地落下,有的回弹一下才稳稳地落定,就像发射的卫星落到月球上一样。若用带钩子的挠钩,先用弯头套住槐米的枝头,再转上一两圈,就会听到一声脆响,然后轻轻一拉,槐米枝头就乖乖地落下。这样忙活到日升一杆的时候,地上就落满了槐米枝。整个院子上上下下都弥漫着略带苦涩的清香味,沁人心脾。再一枝枝地撸下槐米,放到太阳底下晾晒,晒干后,等待商家来兜售。那时只是知道收购槐米做染料,曾天真的幻想绿色的衣服就是这样染出来的,谁知还有清热降压、止血消炎的药用价值。后来因为村庄搬迁的原因,邻居家的这棵老槐树未能幸免于被砍伐的厄运。

槐花有三片花瓣,像一只蜂鸟,头戴花冠,衔住枝头,其中两瓣像一双手捧着花蕊,上边的一瓣反身覆盖着花托。一向以为槐花都是这样开放的,也不太在意。直到有一次在卧佛寺公园偶尔的闲逛中看到那棵唐槐,才发现这棵唐槐的槐花很特别,上边的花瓣不是反身覆盖花托的,而是像小伞一样扣住那两瓣像双手捧着花蕊的花瓣,那样子很像悉尼歌剧院的建筑外形一样,又像鼓风的船帆。这时我就认为可能年代久远的古槐的花冠都这样。后来每去外地我就特别留意古槐的槐花,但都没有像卧佛寺公园的唐槐花一样,状如悉尼歌剧院的建筑外形,而都是一律反身盖住花托,才知卧佛寺公园的这棵唐槐的槐花确实与众不同,且树上还挂满了带有每个人心愿的红色布条。树前摆放一个香案,供善男信女前来烧香许愿,祈求赐福,惟愿一生平安,健康和顺。足见它的灵气。

我曾在学生的作文《故乡的那棵古槐》中得知莒南县王家岭村也有一棵老槐树。为此我还专程走访了一次,确认了这棵古槐的存在。文章经修改投稿,发表在刊物上。至今我还清晰记得这篇文章的内容和古槐的样子。树并不很大,但能看出这棵古槐的久远与沧桑。还记得在济宁的一条路的中间就生存着一棵粗大的古槐,枝叶繁茂,树冠阔大,绵延覆盖几十米远。它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坦然安详地端坐在那里,目视远方,像在思考这什么。护佑着生活在这一方水土的勤劳善良的人们,与当地的孔孟之乡的民风乡韵融合在一起。当时曾为之动容感叹,感叹当地人的伟大,竟然在路中间还能被保存下来。可以想象当时为修路而引发的激烈的争辩场景,同时也为这棵古槐的幸运而感叹。

如今,无论看到什么地方的槐米开了花,首先想到的不是槐米的观赏价值,而是它的实用价值,感觉白白地让这些槐米开了花真是太可惜。要是谁能把这些槐米摘下来得卖多少钱?咋没摘的呢?也许现在没有收购的了,也许是不值钱了吧。

槐花落,槐果结,如一串一串的念珠缀在枝头。待到北风起,深冬时,这些槐果(槐树籽)就干瘪了,丁零当啷地摇摆在树上。我们把它打下来,用石头捣成泥糊状,攒成小球,味苦而清香,坚固而富有弹性,里边再嵌入一根小绳,晒干后就可以玩起流星锤的游戏,或类似于现在悠悠球的玩法。长大之后,小球虽然不玩了,但这个圆溜溜的小球却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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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槐,又称刺槐,原生于北美洲,属于舶来品,类似于洋火、洋油的叫法。洋槐耐干旱,多生长在贫瘠的地方。以前,公路两边也常见。和国槐相比,树皮粗糙,木质坚硬,枝上有刺,叶子宽圆,没有叶尖。槐花四五月开,一串串,一簇簇,洒脱,泼辣,挂在树上,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在荡秋千,摇曳多姿,成为春天里一道靓丽的风景。槐花散发着醉人的香甜味。感觉整个春天都沉浸在槐花的气息里。小时候就经常撸槐花吃,嚼在嘴里,黏黏的,滑滑的,甜丝丝的。还有做各式各样槐花饭的。因此,一到槐花盛开的季节,树下就热闹了。一张张仰望的笑脸,三三两两的熙熙攘攘的够槐花的人们。还有前来采蜜的蜜蜂们,嗡嗡嘤嘤的也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扁豆形的洋槐果,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树上,直至深冬还迎着凛冽的寒风萧萧作响,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比起槐花盛开的时节清静多了,享受着生活的安逸与悠闲。

撸刺槐叶子是我们小时候常做的事,一般都在星期天或暑假里去,晒干了卖钱。盛夏是撸刺槐叶的好时节。太阳炙烤着大地,地面都被晒得反烤着人们。这时候就带着挠钩,拎着袋子,挎着提篮去撸刺槐叶子。刺槐不是很多,撸刺槐叶子的人多了,就得满山遍野地找。有时还得爬树撸叶子,一不小心就被圪针扎着,偶尔还会碰到蜂窝。自己就曾被蜂子蛰过,疼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离地面很高,又不敢直接跳下来。沸沸扬扬的蜂群围着自己转,又害怕又无奈,只好忍着疼痛快速地往下滑,有时衣服都剐破了。这时小伙伴们会想尽办法把蜂窝戳下来。用褂子蒙住头,只露出两只眼,找一根小木棍爬上树,用木棍反复地戳,手臂累得酸痛,好不容易才戳下来。若看到蜂窝里有蜂蛹,就找干草在田野里烧熟了吃,嚼在嘴里,香喷喷的,也拉拉馋。运气好的话也可能摘到蜂蜜,一饱口福。到最后刺槐树都被撸得光光的,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张扬在田野上,仿佛是夏天里的秋天。撸光了叶子的刺槐,裸露着还透出生机的瘦骨嶙峋的枝干和叶柄,处在这繁花似锦、百草丰茂的肆意着各自的长势的夏季里,显得有点不协调,但却有着自己独特的美--坚毅与奉献。一个夏天下来人也被晒得黑黑的,但总觉着快乐无比。撸满袋子,大汗淋漓地背回家,撒在街上晒。这时满大街上都有不少晒刺槐叶子的,这里一块那里一堆的,也挺热闹。晒干了的叶子散发着清香味,绿绿的脆脆的,用手一捏就成粉末了。于是很小心地装起来,不能弄碎了,好等着来收叶子的。换来几块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棉槐,它不像国槐和刺槐一样有着高大的树干,而是一墩一墩,一丛一丛的,有一股浓郁的异香味,叶子、槐米和国槐相似,明眼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所以卖槐米不可掺入这种棉槐米的。棉槐顶端结穗子,开出紫红色的穗花立在枝头。这里也是大蚂蚱的安乐窝,我们叫大登登山,因为有一对粗壮的带有针刺的大腿。秋季正是蚂蚱肥美的时候,籽多。这时我们就满山满岭的找棉槐,几乎每一个顶端都会有一个大登登山悠闲地趴在那里甜美地休憩着。捉拿时要快、准、稳,不然还会被登登山的大腿登刺着。要是失误,它就会飞到别处的枝头上,弄得棉槐条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大登登山玩起的杂技。大人在干活时若逮着蚂蚱,就会别在苇笠上。我们就用狗尾巴草串成一串。逮回家无论是烧烤还是油炸,都是很美味的,令人垂涎欲滴。秋末时节,各种庄稼都颗粒归仓的时候,人们会把棉槐条子割回家,在农闲时编制精美的提篮、筐头子、粪篓等各种工艺品。

记忆中的槐树伴随着童年的生活一路走来,在人们的记忆中沉淀发酵,最终酿成一杯香醇的美酒。它又是一种心灵的寄托,融入到生活中,成为人们敬畏的崇拜的神圣的槐树,并逐渐演化为一种文化,给人们带来物质和精神上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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