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畫舫,見一白衣男子落水,她下水救人——新白男子傳奇?!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江南好時節。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群芳卉,五大名樓館苑數位名妓齊聚西湖水榭。今日怡香院的頭牌姑娘們早早去了自家畫舫遊湖,眼下整個怡香院都安靜了不少。

落日紅霞鋪天蓋地,後院柴房無人處,一身護院打扮的雲七七蹲在角落,二指間夾著一節破樹枝看著地上的卦象滿腹愁雲。

“坎上震下,水.雷屯,屯者難也……”

身處困境,大難將至。這卦象也忒兇了吧。

破樹枝在指間轉的虎虎生風,雲七七不信邪把地上的六個古銅錢收起吹乾淨。扣在掌心雙手合十,集中注意力低聲默唸,重新又拋了一次。

銅錢表面被夕陽鍍上一抹赤紅,其中五枚安穩落地,餘下一枚銅錢在地上滴溜溜滾了兩圈,最後才顫顫巍巍倒地。雲七七手下飛快在地上劃拉,秀氣的眉眼滿是詫異。

“離上巽下,居然是錯卦!”

漁人得利,出門有益。留有難,走青天,這是擺明了叫她趕緊離開啊!

雲七七皺著眉,今晌午她剛從虞掌櫃手裡領了月工錢,第一時間便去天香居點了一碗垂涎已久的獅子頭。天香居的盧大師傅手藝真不是蓋的,口齒留香,味久不散,好吃的她差點就動了心思跳槽天香居後廚。給師父留下的那一口被她用張粽子葉帶回來,意猶未盡邊焚香上供邊跟師父的牌位聊天,朦朦朧朧間就見到了自家師父,老頭子的音容笑貌猶在,摸著二尺長的銀白鬍須笑眯眯問她:乖徒,為何還不西行?

——西邊有啥呀!我在江南還沒玩夠呢。

——西邊有大造化。乖徒,聽話。

風吹霧散,醒來發現是一場夢。

餘光掃到手邊不遠處的香灰殘骸,樹枝在地上迅速扒拉兩下,露出了下面墨綠色帶著葉脈紋路的粽子葉。

西湖畫舫,見一白衣男子落水,她下水救人——新白男子傳奇?!

嘿!難不成真是師父夢裡顯靈了?

事不過三,雲七七咬咬牙,使勁兒搓了搓手,收銅錢,這一次問前程。

銅錢落地,乾淨利落,一路向西。

雲七七呸了一聲。

“臭老頭!”

早不催晚不催,剛吃了我的獅子頭就來催!全部家當都買了這碗肉,身上窮的響叮噹,這時候上路連燒餅都買不了幾個。

再說,她可喜歡怡香院了呢,包吃包住活兒不累,還有看不完的漂亮姑娘。

雲七七嘴巴撅得老高,歸西她就聽過兩個造化,一是“出家”,另一個是“回家”!手裡的樹枝咔吧兩下被折斷隨手扔到不遠處柴火堆裡,枯枝落柴竟沒發出一點聲音。

“雲七!虞掌櫃叫你去趟天香居把飯菜送上咱家畫舫,明早和紫嫣姑娘她們一道回來。”

“誒!這就去!”

從怡香院到天香居隔著兩條街,雲七七輕功疾步沒多時就到了天香居門前,跟小二說明來意,不一會兒就看見幾名店小二從後廚拎出來三大食盒,看著還挺重。她伸手提了提,確實不輕,自己提一盒,天香居小二幫忙提剩下兩盒送去西湖渡口。

西湖岸山青水綠,接天蓮葉,天邊落日已經紅的通透,半躺在湖面上溢出萬丈醉人的紅。湖心蘭亭水榭,畫舫精美,一艘艘烏篷小船點綴湖面,蕩起波波水紋。

真美啊……

雲七七托腮坐在船頭感慨,真是捨不得眼前的美景。可是今日連著三卦都叫她走,還夢見了已經仙逝的師父,這就有些不一般了。

這事兒要從她的身世說起。其實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上輩子讀完書畢業,揣著一包攻略打算繞地球浪一圈,結果運氣就這麼寸,剛到第二站巴黎遇上報社式恐襲,當胸一彈頓時斃命。

之後思維一直渾渾噩噩,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穿過一道格外狹窄的門,眼前出現朦朧的光,耳朵裡也出現朦朧的話語,等到耳目日漸清明之後她才明白,她又出生了,那道窄門便是母親的產道。

雲七七著實懵逼了好一陣,還沒等她消化好,又一個晴天霹靂打在頭上,她是個註定要早夭的嬰兒……

用大夫的話說她是胎毒入體,打孃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活不了多久的。

雲七七估計自己是有先天性心臟病,還是比較嚴重的那種,這種病在現代高科技手術下都不一定能治癒,更別說古代了。

她自己也覺得活不久。準是上輩子被槍擊鬧下的隱患!

現在想起這些事都心塞,她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悲劇。

再後來意料之中被拋棄山野,就在她以為自己又要死一回的時候,視線裡突然冒出一個頭頂五嶽冠、身披得羅袍、揹著帆卦、鬍鬚二尺遊方術士打扮的小老頭兒。

老頭兒鶴髮童顏,當即從袖口裡摳出來幾枚銅錢,啪啪幾個凌空拋,嘿嘿一笑:“這小娃兒與我有緣!”

然後出生還不足一月的雲七七就被他撿走了,老頭兒叫雲霄子,這就是她的師父。

師父把她撿回去,教她養身訣,雲七七抱著能活一天賺一天的心態,沒成想一個不小心活過了十八年。

真特孃的神了。

更神的是,雲霄子在她十二歲那年給她卜了一掛,她還記得那一天風清雲朗,碧空如洗,師父擺下六爻。

——天外之魂,命盤異相。徒兒,你是個有大造化的人。

話落,烏雲湧現,晴空驟變,手腕粗的閃電咔嚓一聲當空劈下,十步之遙一顆松樹頓時碳化!傾盆大雨頃刻而至。

臥槽……雲七七當時整個人震驚的就跟那顆樹一樣,從此以後師父在她眼中就是神!所以今天夢到了師父催她走,她就真的在考慮是今晚走還是明早走呢。

師父仙逝之前就說了讓她一路朝著西邊走,沒時間沒地點沒目標,雲七七就全當是體驗風土人情了。但她也不能總在山裡跑,那都成了野人了。說好的體驗風土人情,這衣食住行都需要銀子。有人的地方就得花錢,沒錢就得賺錢。雲七七走到杭州身無分文,實在沒辦法找了現在這份工作,眼下剛享受了一個月又要奔波。

哎真是,西邊到底有啥啊,本來還想再幹一個月存點銀子的……

“都說江南人傑地靈,廉兄,這江南可好?”

“一般。”

晚風撫面,從身後捎來了兩道聲音。雲七七正在為路費發愁,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練了十八年養身訣,耳聰目明,隔著一條街的聲音都能聽清楚。身後的小船上傳來對話本身她是沒趣味的,但是她發現說話的這二人聲音太好聽了,尤其聲音較低的這位,低磁性感,聲控一時沒忍住。

“西湖美景在江南盛名已久,你看前方那些畫舫,上面都是這地界聲名遠揚的美人。”

“這湖尚可。”

雲七七沒忍住偷笑,聲音這麼好聽,居然如此不解風情。性格也太無趣了吧,應該不是什麼才子。聽氣息沉穩不亂,難不成是位少俠?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另一人也不嫌尷尬,二人繼續閒聊,不多時後面的船越靠越近,直到與她的船頭平行。視線裡出現一抹素白,雲七七側過頭,白衣佳公子驀然撞進眼裡。

宗之瀟灑美少年,皎如玉樹臨風前。

雲七七嘴巴因驚豔而不自覺微張。

烏篷船頭站著兩位公子,一青衣一白衣,均是無雙相貌,氣度非凡。但白衣公子奪去了雲七七全部的目光,錦衣雪華,青絲如墨,眉似峰巒,顧盼流華,身上就差就要冒出來仙氣兒了。

媽耶這人也太仙了吧……

那感覺就像他自己劈開了一個次元,好看到雲七七開始懷疑眼睛。這不是個假人?

這時青衣公子說道:“今晚湖心賞月,紫嫣準備了一桌佳餚。”

“嗯。”白衣公子聲音淡淡的,沒甚興趣的模樣。

也許是目光過於明顯,白衣公子朝她這邊睨了一眼。

廉靖收回目光,淡淡對身旁的風墨道:“我想回去了。”

他對著盛名江南沒甚大興趣,這裡靈氣稀薄,只有腳下這譚湖水還不錯,但是水底有一隻修煉千年的老龜,這是它的地盤。

沒意思,不如我的寒潭好。想回去修煉。

風墨一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在想什麼。搖頭笑嘆:“你當真是沒情趣。”

廉靖:“呵。”

小船平穩地駛向湖中心一座畫舫,船尾的撐船人收起,揚聲道:“二位公子,到了。”

二人從畫舫長階上船,而載著雲七七的小船則是繞到後面,從小甲板扶梯上船,前面是給客人走動,她們務工人員得走後門,直通後勤。

雲七七目光忍不住又朝著前方白衣公子望了一眼,衣袂飄飄,腳踏清風。

西湖畫舫,見一白衣男子落水,她下水救人——新白男子傳奇?!

嘖嘖嘖,禍害。

 一輪滿月盈盈掛在天上,怡香院精美的畫舫上正在招待貴客。

“廉公子。”

奼紫嫣紅花開遍,聲若黃鶯撩心絃,紫嫣姑娘人如其名,斟酒上前,一雙美目滴溜溜纏在廉靖身上,眼角眉梢竭盡風流。

這般模樣一般男人都招架不住,而廉靖偏不是一般男人。他淡淡地朝面前軟腳蝦一樣的名樓花魁看了一眼,用只有他們妖類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快發情了。”

廉靖神色冷情地看著眼前這條剛化形的小雌蛇。修行淺薄,腰塌腿軟,眼看著尾巴就要露出來。不趕緊找個洞府度過發情期,還在外面招搖,這般不自覺遲早招來禍患。

紫嫣唇角微動,稍稍又向廉靖傾身靠近半寸,讓自己看起來更嬌媚動人。

“上君不記得我嗎...”

廉靖抬眉,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紫嫣順勢就靠坐在他身旁,纖纖玉指擎著酒杯湊到他唇邊。

“我是玉峰山的小紫呀,比上君您晚化形三百八十年。”

廉靖修煉的寒潭附近有一座形似乳玉的矮山好像就叫玉峰山,原來她的洞府在那。十萬大山連綿萬里,雖說他依然不記得何時見過這位小紫,但就洞穴而言他們算是比鄰而居了。

“原來如此。”廉靖微頷首,既然是同族晚輩,便難得好心提點了一句。“東邊有座龍井山,你可先去那邊找個洞閉關。”

“……”

紫嫣擎著酒杯進退兩難,面上不顯,心中略有惱火。

她一向無往不利的媚術在這位面前居然形同虛設,這人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冷固不化,不對,比傳說中更甚。

紫嫣兩顆眸子蒙上一層水霧,瞳孔漸漸收縮,直至變成兩道豎芒,口中紅舌攪動岔開成兩條紅綢。身上的發情氣息更加濃郁,幾乎快要貼到廉靖身上。

“上君,如此緣分,不如……”

廉靖八風不動,輕巧摘下唇邊的酒杯放到桌上,天上明月與杯盞清酒交輝相應,下一瞬,滿杯清酒瞬間蒸發,緊接著結了一層波波的冰霜,周圍氣息陡然降低,一桌精緻的菜餚肉眼可見全部覆蓋上一層銀色結晶。

皓月當空,廉靖上君淡淡收回手指。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打本君的主意。”

下一瞬衣袍無風自動,身為大妖的強大氣場四散開來,席捲整座西湖水面。

氣浪掃過,湖上畫舫遊船上的人全都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紛紛納悶想怎地還未月上中庭便颳起了冷風。

紫嫣眼見事情敗露,而廉靖絲毫沒有順水推舟的意思,口中吐出猩紅蛇信幽幽道。

“上君,陰陽調和本是天經地義,您何苦動氣,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與風公子一同侍奉你,豈不快活?”

話落,廉靖便覺腰間一緊,一條水桶粗的碧青蛇尾迅速纏繞住他下半身。另一股若隱若現的發情氣息擴散,周遭空氣愈加粘稠,紫嫣修為扛不住這種衝擊,人形都保持不住,瞬間化作一條紫斑巨蟒。壓得整座船身向下吃水三分。

廉靖冷笑,眸底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呵。”

*

咦?

船尾夾板正在放風的雲七七突然輕咦了一聲,探過圍欄朝著下方湖面看去,一圈圈細小的水紋呈放射性擴散。她把手伸到半空感受風向,又朝遠一點的湖面望去。

無風無浪,船不應該不穩啊,難不成是湖底暗流…

就在這時船身又是一震,與湖水接連處的水面被細密的高頻率震出水花。

雲七七當下立即屏息凝神,迅速趴匐耳朵貼到甲板上,耳根動了動,眼睛格外晶亮刺探周圍異樣。

船上有情況。

夜色下雲七七一個輕巧的飛躍,無聲落在畫舫船頂最高處,這艘畫舫精美雅緻但是體型並不大,在船頂便能把周圍一目瞭然。

畫舫龍頭的賞月閣燈火琉璃璀璨,紫嫣姑娘正在招待傍晚遇見的那兩位貴公子,月下美人推杯換盞,畫面格外賞心悅目。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再看船尾,時不時走動著小廝,兩個船工叼著菸袋說笑。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

沒有?

奇了怪……

找了好一通也沒發現任何可疑情況,雲七七扶著下巴疑惑不解。剛才船身震動明明是內力所致,怎麼現在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納著悶兒又朝賞月閣樓看去,夜色下曖昧的燈光在兩位貴客身上籠上一層光暈,而那位白衣公子舉杯邀月對飲,瀟灑倜儻,似謫仙下凡。她甚至還發現紫嫣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在一處角落悄悄望著閣內看呆了眼。

嘖嘖,當真是禍害。

*

而云七七幾次掃過都察覺不出任何異樣的賞月閣,破開在外的幻境,實際上真正的畫面跟賞心悅目完全搭不上邊。

閣中赫然盤踞著一條紫斑巨蛇,菱形蛇頭挺立半空,貪婪吐著蛇信,直勾勾盯著廳中一人,肥長的蛇尾因為盤不下蔓過船身垂進去湖裡,顫起陣陣水紋。

巨蛇不斷在廉靖四周吞吐舌信,彷彿他是一塊神仙肉,下一秒就會張開血盆大口吞進腹中。這還不算,另一條碧青色的蛇尾從他腰間纏過,順著碧色蛇身尋找去,居然是從那位風墨公子身下冒出來的!

“上君即將脫胎換骨飛化成蛟,恣意於天地,將來註定手段通天翻雲覆雨。”人身蛇尾的風墨此時一身妖冶氣息,兩隻豎瞳痴迷地看著對面的廉靖。“欲之一事本是我輩天性,大道隨心,上君何苦把自己弄成那等佛修士呢。”

西湖畫舫,見一白衣男子落水,她下水救人——新白男子傳奇?!

雌蛇紫嫣修為不濟,早先就頂不住化成原型,此時更是被體內天性和周遭氣息燻得蛇身不安分扭動,嘶嘶嘶抖動舌信,躍躍欲試要撲向還是人形的廉靖身上。

廉靖冷笑,眉宇戾氣盡現。他是十萬大山中唯一百年修為便將化蛟的白蛇,精元靈力醇厚無比,與他雙修,修為一日千里,不知多少人自薦枕蓆。

這風墨先借口誆他出山到西湖,與這一身淫.糜的紫嫣合起夥來妄圖打他主意,酒中混入催情催情果汁液,四周佈下幻陣媚術。還真以為這點小伎倆就真能把他如何嗎。

“我尋的什麼道,輪不到你來指點。”

話落,身上戾氣化作凜然的刀刃,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身旁那隻對他蠢蠢欲動的花魁雌蛇瞬間靜止,蛇身七寸處裹上一層寒冰,上下蔓延不消片刻便整個化成一座冰雕,連掙扎的空隙都沒有。

本來還目光痴迷的青蛇風墨猛然僵硬,化成冰雕的巨蛇通體晶瑩,一道厲芒閃過,冰雕瞬間分裂成無數冰花,夾雜著血腥氣消散於天地間。

風墨神色大變,瞳孔急劇收縮成一條線,驚駭無比地看向廉靖迅速抽回蛇尾。

“你、你已經化蛟了!”

蛇與蛟,半部之差,便是萬丈鴻溝。

廉靖雖然還是人形,兇獸氣息卻壓得周遭氣溫驟降,那雙毫無情感的眼睛冷得通體徹骨。風墨還駭想要逃,卻突然胸口一痛,低下頭,他七寸下方處已經被寒冰封住了。

廉靖眸底森然:“把千年朱果交出來。”

眼見事情還有轉機,風墨忙諂媚道:“上君,那千年朱果在我洞穴,我這就帶您回去取!”

“那便殺了你,我自己去尋便是。”

事已至此,殺機畢現。左右都逃不過一死,風墨咬著尖牙心中悔恨無比。本以為這白蛇處在化蛟前修為最不穩定的一刻,用千年朱果誆他出來想要奪精元,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已經化蛟了!

風墨目露怨毒,“你便是成了蛟,也別想全身而退!”死也要拉他墊一腳!

空氣中一聲嘲諷冷哼,風墨念頭還未斷,瞬間變成一座面目猙獰的冰雕。

廉靖手指一點,灰飛煙滅。

滿月高懸,賞月閣只餘一人身影,一場湖心賞月歸於寂寥。

廉靖閉目昂頭對月,一絲絲皎潔光華落在他身上,逐漸梳理平復體內的靈力。其實他還差最後一次蛻皮便脫胎換骨,嚴格來說他現在只是半蛟。最後一次蛻皮十分關鍵,他因為靈力屬性的原因,最後一次蛻皮要通體淬冰,一個不甚便要沉睡百年。千年朱果屬溫正好護住心脈七寸,所以風墨拿著千年朱果的莖葉來找他,他便抱著試一試的態度。

結果,呵。

廉靖消化月色中的精純靈力,方才他強行逼出蛟龍氣壓震懾二妖便是要速戰速決,這座城是人修的地盤,如果在這與他們耗費一個不甚可能會引來人類修士,蛻皮在即他不願與人修糾纏,如若運氣差些招惹來了厲害的修士,他這種馬上化蛟的蛟蛇,怕是會被窮追不捨。

說白了大道逆天,強者生,弱者亡。

廉靖放開神識刻意繞開湖底的老龜表示無意叨擾,感應四周並沒有引來人修,眸底閃過一捧寒霜,準備離開這讓他不甚愉快的地方,回他的寒潭。結果剛一動,身形突然頓住。

就在要起身的瞬間他察覺到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驀然低頭,桌底突然冒出一個身上纏著赤色霧氣的傀儡小人兒,電光火石朝他正面噴出一口粉紅色霧氣。

廉靖覺察到異樣便迅速屏息出手,可那霧氣速度也快,還是被他吸進體內那麼一絲絲。

面上閃過一絲紅暈,體內陡然產生一股異樣。

這霧氣裡有□□!

大怒!

廉靖陰沉著臉,勁風過,一條通體玉白的蛟蛇噗通一聲沒入西湖中。

*

“噗通!”

雲七七剛從船頂跳下就聽到極其清晰的一聲落水聲,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落水!迅速跑到欄杆處伸頭一看,一抹白晃過,湖面上落水處的水紋還沒散。

同時耳根抖動聽到船頭紫嫣姑娘的侍女驚呼:“姑娘和貴人都哪去了?”

雲七七心裡一驚,她是怡香院僱來的護院,每月拿人家半兩銀子的工錢,職責就是要保護船上人的安危。

跟著一個縱身跳入湖裡,水紋擾動湖面明月,連一點水花都沒濺起來。

雲七七沒入湖中,一個挺身就朝著方才的落水處游去。

江南選花魁這段時間,西湖上徹夜笙歌,燈火繾綣照的湖水即便是在深夜也有三五米的可見度。

雲七七一眼就看見了前方那個急速下沉的白色身影,透著西湖水下朦朧的視線,她居然認出了那是白衣貴公子!

這是身體裡灌了鐵嗎沉得這麼快!

她跳湖時的位置與白衣公子落水處也就差了一米,相當於他前腳剛掉下水她就跳下來救人了,結果追了幾米都沒追上!

腳下推出氣浪,雲七七用上內力像條魚似的迅速朝著白衣公子靠近。

廉靖在察覺到雲七七的時候就瞬間又化成人形,他現在體內欲氣翻滾必須馬上找個地方閉關逼出淫.氣,迅速朝湖底沉去想要擺脫,結果那人居然也加快速度朝他這邊來。

廉靖心下煩躁,怎麼這個人這般愛管閒事的。

真想轉頭遊走。

越靠近男人的面孔越清晰,水下是比白日裡更是驚心動魄的俊美。雲七七剛要伸手勾住,白衣公子呲溜一下又沉了兩分正好脫手。她驀然瞪大了眼,這他媽是漏斗?!

白衣公子雙目緊閉,彷彿還帶著一絲紅潤,視線越來越昏暗的湖底有種鬼魅般攝人心魄的魔力。就這麼一遲疑,人離她更遠了,錦緞腰帶從手邊飄過,雲七七手腕一轉,纏動腰帶用力一扯。

結果白衣公子沒上來,她自己扯下去了……

雲七七終於勾住了白衣公子的腰,而白衣公子也終於不再像漏斗似的往下沉了。雲七七鬆口氣。

她環住男人的腰氣息匯聚足底用力踩,結果沉甸甸根本拽不動。

什麼情況?

西湖畫舫,見一白衣男子落水,她下水救人——新白男子傳奇?!

突然她餘光發現本來緊閉的雙目慢慢睜開,白衣公子目光迷離地看著她,又藏著一絲叫人看不懂的情緒。

然後她就看見這漂亮公子張口,雲七七忙去捂住他的嘴。這是在水底呢你亂張嘴也不怕嗆到。

手心擦過一抹冰涼,就像是一條小魚輕輕遊過。被她捂住嘴巴的漂亮公子臉色突然陰沉,隨後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磁性性感卻淬了冰聲音。

“滾。”

臥槽……

雲七七瞪大眼睛,她是不是幻聽了??

更讓她震驚的是,眼前的白衣公子臉色陰沉地彷彿她欠了他八百萬銀子,滿臉的不情願,甚至有點咬牙切齒。

“便宜你了。”

便宜我啥?

俊美的面容放大,唇上一道柔軟的冰涼觸感。

三千墨髮拂過臉頰,腰間驀然被纏緊,帶著她迅速朝斑駁的湖底沉下。

接下來的事,仿若是一場瑰麗纏綿的夢境。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