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戒指講述的故事——名畫

一枚戒指講述的故事——名畫


楔子

三百年前,一個聰明的工匠,打造了一枚漂亮的銀戒指。後來這枚戒指戴在了一位將軍手上,將軍戰死沙場,這戒指也隨將軍被黃沙封存。戒指感知了將軍的智慧,又吸取日月精華,從此成為一個有靈氣的戒指。如今,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這枚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我每天都為生計發愁,買一包十幾元的麥片,可以省下二十天的早餐錢。路邊攤上買一把紅薯葉,不貴,一塊錢。這是午餐的菜,飯我會煮一小勺米。

所有賺錢的法子我都想過,要快,要投資小,最好沒投資。於是絞盡腦汁,最終想到一個項目。

我很高興,這個項目,符合以上所有苛刻條件。唯一遺憾是有投資。好在投資不大,兩元。見效時間短,就一星期。回報也讓我滿意,五百萬。

嘿嘿,你這麼聰明,看來已經猜中。不錯,就是彩票。

這個項目很快就實施起來,前兩項都符合預期。就是第三項,沒法把握。因為從沒中過。即便如此,我依然待之如處。

如今,這項投資持續已經十年了。十年哪!街角賣彩票的小店都都變成超市了,我還在滿大街的各個彩票點買買買。

直到那天戒指在我手上跳動了一下,我預感到會有事發生。果然那天盧鈞找到我,他說為了找到我,他走了大半個城市。然後他問:“你過的怎麼樣?”隨即他轉身,看了眼我家的四壁。又自言自語:“看來不怎麼樣。”我扔給他一根四塊錢的紅梅,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上。他沒說話,拿出盒1916,遞我一支。然後伸手拔去我嘴上的煙,隨手扔在桌上。

他自己也點燃了一支,煙霧在頭頂繚繞,像一團浮動的白雲。“都十年沒見了,你還這樣?今天給你帶來個機會,一定要把握。”

“什麼破機會?”我不屑地看著他,感覺這語氣很熟悉,對了,是傳銷。“不靠譜的事別找我。”“你靠譜?”他隨手抓起一疊廢彩票。

“你就這麼靠譜?這玩意就是騙傻子呢!你還當回事了,還一干就十年?告訴你,就是撿破爛,堅持十年都比這強。”

這話我倒沒法反駁,誰讓我老想投資小見效快呢!這個投資倒是小,可見效都見夢裡去了。早晨睜開眼一看,還是家徒四壁。我瞪著他,意思是,你倒是說呀?什麼破機會。他倒也明白,嘿嘿一笑。從褲兜裡抽出一張報紙,輕輕地打開,放在桌上。然後用手一指,我順著他的手指,看見一張照片。

“什麼破玩意,不就一副畫麼,你畫的?”

我還真沒想到盧鈞還能畫畫,他和我從小一塊長大。從沒見他展示過哪怕是一毫米的藝術細胞,怎麼可能!

“哎,別扯行不。我說我畫的了?這幅畫是劉牧遙畫的。知道不?”

這我當然知道,小時候喜歡畫山水,還臨摹過呢。“不過,這劉牧遙老先生還在呀?”

我那意思是這位老先生成名已久,我也就是十幾歲時知道他的,那會兒他已經名滿天下,這又過了二十幾年。我都快四十了,老爺子不也得七八十了吧?

“什麼話?當然還在,活的可比你好多了。”

“哎!別提我行不?”

“好,好,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你猜,這畫值多少!”

我看了一眼模糊的照片,又看他一眼。“不知道,怎麼也得一二十萬吧!這老爺子打我小時候就挺有名,聽說那時候,他的畫就值好幾千呢!這都多少年了,肯定不少於二十萬。

”我堅定的說。“二十萬?”他看我一眼,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一億二千萬”他嘴裡一字一字的蹦出這幾個數。我驚的半天沒合上嘴,暗想,他什麼來意?這和我有關係嗎?

“你逗我玩呢吧?趕緊走,哪來的回哪去。”我站起身來,拉著他的西服,連推帶搡就往外攆。我這輩子最痛恨別人奚落我,這傢伙。居然這麼大老遠的跑來和我打趣,還是隔了十年以後。原本想看在老朋友的份上,請他吃碗雜碎面的,現在,免了!

“你幹嘛?聽我給你解釋。”

“不聽”

“那你會後悔的,你個笨蛋。”

“你才笨蛋,聽了才後悔呢!”

“好好好,你別拽我衣服,我走,我自己會走。”看著他憤憤的走了,我心裡才平靜下來。這事呀,就怕反面去想。我在家翻來覆去這麼一想啊,感覺不對。隔了十年,他這麼大老遠來找我,就為了來開玩笑?除非有病,不然的話,或許真有什麼好事呢,也說不定呀?我立刻有些後悔了,暗想,這傢伙也沒說摔張片名啥的。這麼一走,我上哪找去?

往桌上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名片。沮喪的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就打起盹來。

朦朧中,感覺手指一震猛跳。我正自詫異,突然,那戒指居然開口說話了。戒指說:“你不該拒絕他呀!”聽口音像個老人的聲音,也是,都三百歲了還能不老?

戒指又說:“不過,他還會來找你的。這次你要好好待他,不可造次。如果他邀你去他那兒,你可以把我送給他。”

“不幹,”

我說:“你是我這唯一值點錢的了,讓我送人,沒門。”

“你聽我的沒錯,事情過後,我會回來的。”

“哦,這還差不多。”話一說完,戒指就沉默了。

人哪!兩種情況會沒朋友。一種是太好看,一種是太醜。好看,顯出別人的醜。誰,還會交你?不好看就更不用說了,誰人都比你好看,你自卑都來不及。你,還有心交誰?當然了,和錢有關的除外。

盧鈞此來就是和錢有關,他看見了這幅名畫後便想到一個計劃,為了這計劃他才想到了我。我和盧鈞上初中就認識,要說關係呢!也算不上特別的好,就是有時見面會打招呼的那種,偶爾也會開個玩笑。

後來上大學時,進的同一所學校,這時來往才密切了。後來,我離婚了。一氣之下離開了那個城市,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在那定居下來,過去的關係也就中斷了。

我在這的小區旁開了一家修理部,早期修理一些小家電什麼的。後來電器普及了,修理這行越來越難,近幾年開始修手機。但基本上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畢竟手機更新太快了。有時朋友鑰匙忘帶,也去幫忙開下鎖。畢竟我收費便宜,況且大家都熟,也沒人戒備。

盧鈞說他一直在做文玩,我不太清楚。他說就是字畫古董什麼的,反正能賺錢的都做。最近他認識了一個人,嚴格地說是一個女人。看我疑惑的樣子,他說:“是一個保姆,挺年輕的,二十幾歲。”

“你不會也離婚了吧?那也不至於再找個保姆呀!”

“別扯,這是兩碼事。你不懂,這個保姆不同於其他保姆。你知道她在誰家幹活?”

“誰家?市長、省長……”,我挨個數著,拿眼斜睨他。

他故作神秘:“劉牧遙。”末了,還四處打量一下。

“你想偷……?”“噓……”他立刻打斷我,接著說:“沒那事,老爺子現在已經封筆了,早就不畫了。以前的畫都藏在私人博物館裡,咱可沒哪個本事。我就是想吧!通過保姆遞個話進去,看看老爺子能不能再畫一幅。如果成了,那就是絕版,那可就價值連城了!”

“你有多大能耐?敢打老爺子主意,這事,我看連一成都沒有。再說,你找我幹嘛?怎麼不找那個保姆去?”

“保姆是個關鍵,現在就是還沒法說服保姆。聽說保姆和老爺子關係曖昧,如果她肯幫忙,這事就有了八成。”說著,他伸出倆手指。

“你打算怎麼辦?”

“我猜保姆能和老爺子在一起,也就是為錢。她這麼年輕的女人,不可能沒有情夫吧?我就想讓你幫忙,去她家裡……。到時有了證據,就不怕她不聽我們的了。”他無形中已經把我和他連在了一起,好像我已經答應他了似的,原本的“我”也悄悄換成了“我們”。

“這事——我不敢,犯法。”我拼命的搖頭,我就知道他沒憋出好屁。

“可你知道,這保姆是什麼人嗎?”他從挎包裡拿出一張照片,給我看了一眼,立刻又裝進包裡,小聲叮囑著:“別說出去,後果你知道的”

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保姆居然還和這樣的人來往,對他剛才的說法也就信了幾分。

“現在,你還覺得咱們是在犯法嗎?咱們這是在救老爺子呀,是在為民除害。讓她這麼潛伏在老爺子身邊,以後不定要鬧出什麼大事呢?老爺子可是國寶呀!”

“說吧!我該幹什麼?”我立馬也變得豪情萬丈,想想正義的事總得有人做不是,難怪古人討逆都要寫篇檄文呢!看來,沒站住道義的制高點,就沒有成功可言。他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我大吃一驚。

“這能成嗎?”

“放心,凡事有我呢!我的身份還不便向你透露,你只要記住,你和我,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嗯,這事挺大,讓我想想。”

“好,給你三天考慮。同意就去這個地址找我。記住了,和誰也別說。”

“這是當然,不用你交代了。”其實我壓根就沒考慮,這比我買彩票靠譜多了,佣金也遠遠超過了五百萬。我說考慮,一是為他著想,總不能讓人感覺他找了個輕率的人吧!二呢,也是表示我的慎重,看看這事是否有變,到底靠不靠譜。

三天後,事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我踏上了南向的火車。心裡反覆掂量著盧鈞的話,他的計劃嚴格地說並沒有告訴我,他只告知了我的任務。我的行李很簡單,幾乎就沒有。一個黑色的挎包裡,裝滿了電子器材。小到竊聽器,大到攝影機,攝像頭,轉發器之類的。這些就是我跟蹤的工具,跟蹤並不需要亦步亦趨地在目標身後放哨,也可以是躺在家裡的這種。

下午見到了盧鈞,他給我安排了酒店住下。然後扔下一句:“明天帶你見人”就匆匆走了,我愣了一會,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待回過神來,我氣的破口大罵,順帶把他家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罵完了,神清氣爽。我就去樓下夜市去吃飯,順便喝上二兩,回來就沉沉睡去。

次日在盧鈞安排下,我見到了保姆,並順利的在她包裡放入了一個水蛭(一種專業竊聽器,可以像水蛭一樣吸附在物體上),水蛭只需要放入她的包中就可以,它會隨著包的震動,鑽入夾層中。

根據水蛭的定位,我倆很快就找到了她的住處。盧鈞在樓下等著,我上去看了一眼具體位置,順便看了一下門鎖。

“她只有晚上才回家,中午一般就在劉老爺子家休息。她不屬於那種做雜務,打掃衛生的保姆。應該是照顧劉老起居,兼著幫他整理作品的人,其實叫秘書應該恰當些。但這些年女秘書總讓人產生遐想,於是對外還是宣稱保姆。”回去的路上,盧鈞和我說。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盧鈞就來到她家樓下。我倆躲在綠化帶後面,觀察她的動靜。八點半,她從樓上下來。走到停車場,打開車門,開著一輛黑色的轎車走了。我正要上前,盧鈞拉了我衣角一下。我扭頭看他,見他正注視著樓道。我猛然想起,昨晚在水蛭傳回的信號裡,已經聽見了房間裡是兩個人。

我倆又等了會兒,見樓梯口又出來一個人。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長相不錯,屬於沒朋友的那種。那人拎著一個棕色的皮包,懶洋洋的走出樓梯口,也向停車場走去。我倆迅速行動,盧鈞留在樓梯處。我來到她家門前,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鑰匙,打開門。屋裡有些亂,我徑直走向客廳,迅速在吊燈裡安裝上攝像頭。攝像頭有紅外感應裝置,只有人在屋裡時才會拍攝。

然後離開了房間,我來到樓梯間,盧鈞正在那等著。我打開配電箱,在裡面接上一個轉發器,這是為了將攝像信號傳至更遠的距離。盧鈞看了眼手機,向我伸出拇指。“真不錯,五分鐘不到。”

接下來,就該我們看戲了。和保姆接洽的事,我沒參與,由盧鈞和他的團隊全權負責。應該是很快盧鈞就得到了一幅畫,那個保姆也因這事無法再呆下去,向劉老提出了辭呈,然後離開了這裡,條件是盧鈞永遠對這事守口如瓶。

那幅畫他給我看過,但看不太懂。記得是幅山水,又與平常的山水畫不同。我想大師總不至於去畫普通的山水吧?也就沒太較真,反正印記我仔細看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事成之後,他把畫賣了兩千萬,這是他說的。我也懶得去計較,反正他給了我一千萬,這夠我吃無數回雜碎面了。我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帶著錢,我離開了這座城,踏上北向的火車。我想我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臨行前,他去送我。我取下這枚銀戒指,說:“這個送你,別嫌便宜給扔了啊,他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他重重地點頭,突然背過臉去,抽泣起來。我笑了:“你這傢伙,演什麼呢!又不是生離死別,你至於嗎?”他不說話,突然狠狠的抱了我一下。然後又推開我:“走吧!有空我去看你。”

兩年後,他遭遇了一場車禍。我趕去他的那個城市,在醫院裡我看見他滿身都纏著繃帶,我到的第二天他就去世了。

那天我一夜沒睡,陪在在他身邊。那枚戒指,依然戴在他手上,我偷偷取了下來,放進褲兜裡。在這裡,我小住了幾日。參加了他的葬禮,這期間,隱約的聽見好多他的傳聞。大約和那幅畫有關,而且我也知道了,當初他賣掉那畫,收到的不是兩千萬,而是四千萬。可這又如何呢?想起我離開時他送我的那一幕,不禁有些感慨。哎!如果他活著,我會告訴他,無論是現在或過去,其實我都不會怪他,因為我容易滿足。

帶著那枚神奇的戒指,我回到了北邊的住處。突然想有一個真正的家,我找到一個女友,談了一年,結婚了。婚禮十分簡單,只有父母和直系親屬。過去的朋友都在南邊,我沒通知他們,這是我新的開始。婚禮過後,我和新娘躺在新房寬大的紅床單上。

半夜,那枚戒指又跳動起來。我迷迷糊糊地看著戒指:“你怎麼又跳呀?是有什麼事要發生麼?”

那個戒指又發出老人的聲音:“唉,老了!睡不著了,我這兩年的經歷,你想聽不?”我想如果說不聽,它一定還會跳的,不如索性聽它講完。

就說:“嗯 我也不想睡了,你就講講吧!”戒指說:“好吧,那就給你講講我這兩年的奇遇。”

接著戒指開始了講述,那是我離開一個月以後的事了。你走後,盧鈞找到姜總。就是江氏集團的董事長兼市政協委員的那個姜小桐。盧鈞搞到的那幅畫就是賣給了他,當時騙你說是兩千萬,其實賣了四千萬。他要求投到了姜小桐的門下,姜小桐答應了,他做了一名馬仔。姜小桐何等樣人?那是在市裡呼風喚雨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為這畫,盧鈞想看一眼姜總都難。如今既得了三千萬,又加入了姜總的公司。他盧鈞也是這市裡,也算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的人了。這天姜總正在客廳等人,盧鈞就在門口候著。一會,市裡三個頂級書畫鑑賞家,沈老、白老和夏恬要來,盧鈞就幹些端茶遞水的活。這其中夏恬是姜總的朋友兼情人,也是市裡知名的書畫文物鑑賞家,市博物館副館長。

今天姜總要在家裡開一個小型書畫鑑賞會。兩位老先生就是夏恬張羅來的。人到齊了,相互寒暄幾句。姜小桐把人帶進書房,書房有五十平米大小,四周靠牆的位置擺滿了書架和古董架。正中間是一張超大的書桌,桌面足有五到六平米大小。大家來到書桌前,姜小桐將一張宣紙打開,幾個人圍攏過去。眾人眼前出現了一副畫,畫面十分簡單。宣紙的下半部分,有一片濃墨,略略幾筆便勾勒出一片群山的模樣。畫的上半部分十分奇怪的畫了一個黑色的太陽,更讓人吃驚的是,太陽的周圍還畫著密密麻麻的繁星。右上角印著劉老的印記,有篆刻的‘竹雪齋’和‘劉牧遙印’。兩位老先生仔細核對了印記,點頭道:“嗯,是真跡。”

夏恬也俯身仔細查看了一會,毫無疑問,這是劉老的真跡。關於畫的意境,三人各有不同的看法。但這對姜小桐就不重要了,他要的就是真跡。

消息像長著翅膀的小蟲,在人們耳邊嗡嗡作響。彷彿一夜之間,這座城市裡,人人都知道了這幅偉大的作品。姜小桐家很快就熱鬧起來,院子裡車來人往,門庭若市。能進得了他家的,自然都是社會各界的名流,其中也不乏書畫愛好者。姜小桐幾乎每天迎來送往的應酬著,他很喜歡附庸風雅。陶醉在眾人的讚歎聲中,他倒樂此不疲。

“哎呀!你看看,這名家的畫作就是不一樣啊!這山水畫的,多麼簡潔,有如潑墨一般。一筆一劃看似隨意,但意境深遠,令人有著無限的遐想,果然是好畫。”說話的是教育局長,面對著這幅不可多得的畫作,嘖嘖稱讚。

“是呀!我感覺,這潑墨的手法,柔中帶剛。遠山似眉黛清秀,近處如狂風橫掃,細微處更見功力。如此珍品,實屬罕見。”另一位書畫界的泰斗說道。

“這太陽的畫法也屬罕見,畫成了黑色,周圍還有點點繁星,這是何意呢?老先生的意境,已經不是我等鄙陋者可以窺探的了。”大家不約而同的讚歎著,這讓姜小桐平添了幾分豪情。他鄭重的對大家宣佈,這幅偉大的作品,他將永久珍藏。無論何人,出多大的價錢,他都不會賣。

夏恬並不認為這畫有多偉大,反而她感覺這幅畫作,是劉老眾多作品中的一件小品。對姜小桐的做法頗不以為然。事實上她一直勸他把畫賣掉,即便現在不賣,也是待價而沽。等這幅畫有了足夠的影響力時,見機行事。她開始利用自己廣泛的社會關係,便邀名流,來姜小桐家鑑賞,其實是想給畫找到合適的買家。姜小桐依舊沉浸在幸福的河流裡,站立在滿天繁星的光環中,笑看眾人的喝彩。

“小桐,你一會來雲頂山莊吧!我在這等,有些事要好好商量一下。”她撥通了姜小桐的電話。

“好的,我一會就過去。”雲頂山在城西二十公里處,山莊建築在半山腰上。姜小桐驅車在曲折的盤山公路上行駛,腦子裡卻浮現出夏恬俏麗的面容。三年前剛認識夏恬時,她還是個博物館的文物管理員。她能有今日的地位,是和他的努力分不開的。他因為生意的關係,經常要來往於政府部門之間,其中文化界和文物部門是他最常打交道的地方。一次他得知了一個青銅鼎,但不能辨識出真假。便想起了剛剛認識的夏恬,他約了夏恬出來,告知詳情。夏恬欣然接受了邀請,兩人一起去了河南,最終買回了珍品。

從此他對夏恬另眼相看,認為此女才華不輸其美貌。他盡心竭力幫著夏恬打通關節,終於讓她得到了副館長的位置。他的金錢和努力都沒有白費,不但得到了一個優秀的評鑑師,還順帶收穫了一個溫婉的情人。

夏恬的溫情,是最讓他心動的地方,那柔軟的觸手可及的烏髮,以及白雪處沁人心脾的清香……

車拐進了山莊,夏恬站立在二樓落地窗前。一襲雪白的長裙,有如廣寒仙子立於宮門。他心急火燎的跑上樓去,猛地推開房門,一支如雪的梨花印入眼簾。一聲長嘯,半點梨花雨。亂顫枝頭,鶯兒欺黃鸝。憑誰憶,春色漫漫,長倚花叢裡。夏恬按住他的嘴唇,幽聲道:“小桐,昨天又有人願意出高價了,這次出到這個數。”她舉起一根手指。

“恬恬,我真的不想賣畫,記得上次有一副畫就賣到了這個價,我這幅哪能和它比呀!我這幅可是絕版,老爺子已經封筆了。說句不敬的話,老爺子百年之後,咱這畫還不就成了無價之寶啊?”

“可是,這畫……”夏恬欲言又止,其實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表述。只能幽幽地看著他,嘴裡囁嚅著,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姜小桐謝絕了出價一個億的買家,”消息不徑而走。這幅畫被推上了絕高的峰巔,無數人懷著仰慕的心情看向這裡,看向姜小桐的別墅,看向藏畫的書房。夏恬自那次以後,又勸過他幾次。她說她似乎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畫或許會引來殺身之禍。

“小桐,咱還是把畫賣了吧,如今這畫,還有你,都已經在風口浪尖了。我總感覺哪裡不對,你就聽我一回,好嗎?我不想你因為這畫而有什麼不測呀!”

“瞎說什麼呢?恬恬。這座城市還有人能和我作對嗎?過去或許有,但他們的墓都已經被荒草覆蓋了,沒人能夠找到。你就放心噢,這裡沒人能動的了我。”看著姜小桐自負滿滿的樣子,夏恬也就沒了主意。

好像上天故意要讓夏恬知道,她多慮了。姜小桐的幸福人生還在繼續,他過的很好,照舊每天出席本市名流的社交聚會,照舊花天酒地,照舊夜夜笙歌。漸漸的,夏恬也快忘記了曾經不詳的預感。偶爾她也會仔細欣賞那幅畫,那些怪異的念頭每次都會不經意的冒出來,但很快就被她強壓下去。那個黑色的太陽,是什麼意思呢?還有太陽周圍的那片小星星?或許那不是太陽,而是月亮吧!但月亮又怎會有這圈放射狀的光芒?顯然,這個問題她無法得出結論,早先那些專家們,也沒能得出結論。只好姑且認為那就是太陽,至於星星,那也只是常人的理解。或許在大師的眼裡,這星星根本就不是星星,或是某種生物?或是某些更有深意的東西?

她不願再想下去,她現在非常希望能出趟遠門,去海南島享受夏日海灘,去川西高原看看藍天白雲。

她去博物館申請了半個月的假期,然後拉著姜小桐就去了海南島。在海南,他們租下一個私人的海濱浴場。這裡沒人打擾他們,除了早上侍者將一天的食物送到房間,中途就不再有人過來。他倆沐浴在海風中,盡情的享受著銀色的沙灘和湛藍的海水。姜小桐原本還不想出來,夏恬好說歹說才勉強同意。這會兒,他比夏恬還更加開心,他已經站在了人生的巔峰。他有錢、有事業、有名望、有地位、還有美女相伴。突然他對著深邃的大海,大聲喊道:“夏恬,我今生有你,夫復何求!”

夏恬嚇了一跳,嬌嗔地看著他:“好好的 喊什麼喊。過來吃水果吧!”

“好!”他轉身微笑著來到夏恬身邊,猛然抱住了她……

就在他倆享盡榮華,悠遊於雲端的時候,夏恬預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得知詳情的姜小桐,像一隻暴躁的獅子。帶上夏恬,提前結束了度假。當他怒氣衝衝的跑下飛機,準備一個個幹掉那些背叛他的混蛋時,來機場迎接他的是一隊警察,和一雙冰冷的手銬。

看守所裡,姜小桐憤然怒視著盧鈞。這次正是盧鈞的出賣,導致他傾家蕩產。如今,盧鈞受一個神秘人的委託,和姜小桐談判。條件是他放棄那副名畫,他的所有罪名都可以撤銷。

“但家產不能還給你了,本集團已將貴公司的資產記入旗下的子公司。”盧鈞平靜的說著。

“那我還有什麼?你們這些卑鄙小人!”

“你還有畫呀!那幅畫你賣給我們,我們依舊給你出這個數。”說著,他伸出一個手指。

“你依然可以過和過去一樣的生活,但不能離開本市,記住,你屬於保外就醫。你可以考慮三天,到時我會再來的,再見!”

姜小桐又回到陰暗的看守所,此時他終於安靜下來,開始靜靜的思索。他很清楚盧鈞的手段,如今他身陷囹圄。指控他的那些罪名,只要盧鈞拿出證據就可以坐實。看來是遇到了強大的對手了,他有些後悔沒聽夏恬的再三提醒。想到夏恬,他心裡湧起一股溫情。如果他不能出去,並洗脫罪名,夏恬恐怕也會受到牽連。看來對手並沒有給他留下反擊的餘地,真是兇狠老辣。對方惦記他這麼久,他竟然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而且這個盧鈞到底是什麼時候背叛他的呢?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絲頭緒。

最後竟靠在牆角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吃完早飯,看守過來喊到:“姜小桐,有人探視。”

來的是夏恬,看起來似乎哭過,眼圈紅紅的。“小桐,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你去旅行,也不會出這事的。”夏恬看上去有些愧疚。

“這不能怪你,是他們早就盯上我了。你會相信盧鈞是我走後才背叛我的嗎?他們早就開始行動了,只是我太糊塗。”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想想還真有點後悔沒聽你的,那時把畫賣了就好了。”

夏恬見火候到了,就催促道:“小桐,現在也不晚呀。家產沒了可以再掙,他們只是想得到那幅畫,也還沒想對你趕盡殺絕呢!”姜小桐沉思良久,“好吧!你去找盧鈞。”

“嗯”夏恬點了點頭,默默地注視了他一會兒,隨即,轉身離去。

幾經輾轉,這幅名畫後來落到了地產界大佬秦老闆手中。秦老闆沒什麼文化,他想借這幅名畫,打響在市裡文化界的名頭。錢,他有的是,根本就不在乎。他出價兩億勢在必得,最終,所有的買家都舉手投降。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喜歡這種感覺。

他將名畫放在了市書畫展上,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能欣賞這幅大師的不朽之作。他把這定義為一種公益事業,讓那些買不起畫的人,沒有權勢和身份的人,都能一睹名畫的風采。

為此,市長親自接見了他。對他熱衷公益的行為表示了讚許,並鼓勵更多的企業家向他學習。電視臺直播了這次會面,並預約要對他進行專訪。一時間,各路媒體的宣傳鋪天蓋地而來。

畫展開幕的那天,市展覽館裡人山人海。許多慕名而來的書畫愛好者們,聚集在這幅名畫周圍。起先,他們紛紛用不解的目光盯著這幅名畫,矚目良久,然後突然頓悟。繼而以崇拜眼神看向了這幅偉大的作品。不錯,能以簡單的筆觸,直擊心靈,而後攪動靈魂的作品,怎能不是偉大的作品?畫面上簡單的色調,被加以無限的遐想,然後在內心深處,構建起無與倫比的美妙圖景。

這,就是藝術的感染力,這是種能穿透人心靈的力量,是優秀作品所必備的完美要素。眾人還在聚集,看過畫的人帶著震撼的心情走了。後面的人潮又奔湧而來,人人都感覺到了這畫的力量,它的魔力迅速感染著現場的每一個人。他們用盡了溢美之辭,只剩下了頂禮膜拜。

一箇中年人,帶著孩子擠了進來。他們好奇地看著圍觀的人們,又看向牆上的名畫。突然,那孩子指著那幅畫,大聲說道:“爸爸,這是貓的作品,爺爺家那隻大花貓……。”

孩子父親驚恐的看著眾人,他趕緊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巴。展覽大廳裡一片譁然,人人都在指責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什麼人呀!也不好好教育孩子,真沒教養”這位父親趕緊拉著孩子,灰溜溜的離開了展廳。這時,人群裡卻有人小聲說:“那個大人像是劉牧遙的兒子!”

“是嗎?”

“是的,我見過他。”人群中有人附和。剎那間,這聲音由小變大,嗡嗡嗡的交頭接耳聲像湖裡的水波紋,一下子就傳遍整個湖面。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這個發現於他們無異於晴天霹靂,擁擠的大廳裡不見一絲喧譁,所有的眼睛都一齊看向名畫。

這次烏龍事件,在這座城市的歷史上絕無僅有,一切和這事有關的學者、專家、政府部門全都集體失聲。而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劉牧遙。他顯然必須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應媒體要求,秦老闆親自帶著畫去了劉老家。劉牧遙早已封筆多年,近幾年來只在家整理一些過去的畫作,偶爾含飴弄孫,盡享天倫。

對於名畫的事,儘管外面鬧的滿城風雨,他在家裡卻一無所知。要不是孫子和他父親去看了畫展,他竟不知自己的畫被炒到這步田地。

秦老闆恭敬的把畫遞給他,畫已經被裝裱過了,是一幅橫軸。他打開橫軸,內心不禁五味雜陳。原來,這是那天保姆像他求畫,說是孩子特別喜歡,想要收藏一幅小品。他也就答應了,畢竟他很喜歡這個保姆。

那天他準備作畫,將紙鋪好。想是小品就沒那麼在意,在右上角用了印記,剛準備作畫,一個老朋友打來電話。等他接電話回來,發現紙已經弄髒了。原來是孫子在書房逗弄那隻大花貓,貓跳到書桌上踩翻了毛筆。那筆原已飽含濃墨,這時在空中翻啦幾個跟頭,落在紙上。那畫中光芒的太陽和眾多小星,是筆在翻滾時撒出的墨滴。那下方的山水則是筆在紙上滾動留下的墨跡。他把這紙扔在一旁,準備過幾天再畫。誰知幾天後保姆就匆匆辭職,說是家裡孩子出事了。這事也就擱了下來,漸漸遺忘。

聽完他的講訴,秦老闆驚的目瞪口呆!原來這幅他有生以來,收集到的最偉大的作品,竟是一幅“貓的傑作”。

尾聲

我聽著戒指的述說,也頗覺驚訝。但有一事不明,我問戒指“記得當時,盧鈞給我看過張照片,那上面有保姆與毒梟的合影。我想這女人是個危險的人物 ,會對劉老不利,這才決定跟他合作的。為什麼這女人會消失了呢?和毒梟有關的女人,怎麼會如此輕易放過盧鈞呢?”

“哈哈,”戒指笑了一聲,接著道“那個女人只是個普通人罷了,照片是盧鈞P的。”

我還有些不解,又問“盧鈞說他不是一個人,那他背後的人是誰?”

戒指說“哈哈哈,這你還猜不到麼?這個神秘人就是夏恬呀!”我呆呆的看著戒指,心頭一陣發緊。

我以為的正義,其實只是騙局。我曾經原諒過的騙人把戲,卻保護了我。只是盧鈞,你到底想要什麼呢?

我看著身邊熟睡的女人,她將成為我最親密的伴侶。想到盧鈞,想到姜小桐,想到夏恬。或許,我有一百種理由,去羨慕那些叱吒風雲的人物。

但我現在只需要一個,能讓我安然入睡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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