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后港“93.1.4”特大抢劫杀人案侦破始末

荆门后港“93.1.4”特大抢劫杀人案侦破始末


1993年1月4日,新年刚过,春节将至,荆门市沙洋区后港镇庙岭村一座普通的农家小院,大红的喜字还未撤去,红色的对联依然鲜艳。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张敬峰、刘梅枝没想到,刚刚为儿子操办完婚事的张忠炳没想到,还惦记着再吃一碗新嫂子煮的鸡蛋茶的张敬华没想到,灾难会撕碎笼罩着小院的喜庆气氛突然降临,生命的日头会随窗外的明月一起陨落。

一家四口惨遭杀害,这是荆门市近二十年来发生的杀死人数最多的恶性案件。为了破案,荆门警方进行了长达四年零六个月的侦查缉凶工作。滚地铺,钻草垛,风雪泥泞,甘苦自知。下广东,到湖南,去江西,进四川,足迹踏遍四省十三市。几度风雨,几度春秋,终于在1997年7月1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案子破掉了,刑警们说,总算给死者讨回了公道,也可以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了。

一、牛没有牵出来,鸡也不见一只,农家小院鲜活生动的生活图画在这天早上没有出现

1993年1月5日,农历腊月十三。“旧历的年底最象年底”,辛苦了一年的庄户人杀猪宰羊,准备过年,田边地头已有了些年节的气氛。张家小院因为刚办过喜事,大红的喜字还未撤去,红色的对联依然鲜艳,喜庆的气氛就更浓一些。只是因为游离于成片的村民住宅之外,这座独门独户的四合院看上去有些孤寂、落寞。

这里原本也是村民聚居之地。张宅旁不远处有一株百年老树,老树早已脱光了叶片,光秃秃的枝杆形态诡谲,突兀地刺向天幕。古树怪异的形态招来了许多可怕的传说,“闹鬼”的说法终于使村民们前前后后搬离了这片宅基地。张家因为家境不太好,暂时拿不出钱来另修新屋,只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好在住惯了,一家人又整天忙忙碌碌的,平日里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不,张家也照样迎进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儿媳妇!

这天一大早,张家的女主人范昌华走亲戚回来了。见院门紧闭着,她习惯地伸手到门楣上去摸钥匙,没摸着。扯着嗓门叫几声,也没人应。一大早都上哪儿去了?她咕哝着到不远处的大女儿张敬珍家,张敬珍也不知道这一家人哪里去了。范昌华只好回来,在门前的禾场上边做活边等着家人的归来。

牛没牵出来,鸡也不见一只,空荡荡的禾场让范昌华感到有些陌生。她手里做着活,目光不时投向院门口。紧闭的大门透着死一般的寂静,门框上的红色对联又传导出几分热闹,视觉效果怪诞而西慌。再一看,不远处的那棵老树,不对了,靠在树身上的那根剥去树皮的树杆哪去了?怪了,怎么竖到了院墙上?范昌华心里“格登”一下,她停了手里的活,慌慌地又往大女儿家跑。

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母女俩的心口,慌乱中,她们弄开了南屋的窗户。从窗口望过去,天!刚过门的新媳妇刘梅枝仰面躺在床上,腿脚是僵死的青白色,身下是一滩血迹……

接下来的发现,更是把范昌华彻底击倒了。大儿子张敬峰死在堂屋中央,老伴张忠炳和12岁的小儿子张敬华也死在各自的床上,一个个血肉模糊。

范昌华僵直地坐在地上,两眼发直,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天哪!天哪……

二、大红喜字下的血腥一幕,令人心酸齿寒。一条小路曲曲弯弯,来来回回走了四年半

由于案情重大,市公安局局长吴方清,副局长田文政、曹裕庭三位领导于当晚亲率刑警大队大队长黄昌洪、教导员王振清等侦查、法医、技术人员赶往现场。加上先期赶到的沙洋分局局长冯忠良、副局长罗大金及沙洋分局刑警队的侦技人员,一个宠大的破案班子组成了。

这里有一个小插曲。因为担心晚上停电,田文政副局长特地吩咐带上发电机。就是装着这台发电机的汽车,在过一座小桥时,一头扎进桥下的沟里,好在有惊无险。这是不是个下马威?后来的事实证明,通往现场的这条路的确是好进不好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来来回回走了四年半,这在当时恐怕是谁也没想到的。

当晚气温骤降,天气奇冷,而现场的惨景更是令人心酸齿寒。看惯了各种凶杀现场,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的刑警们,面对一家四口的尸体,一个个感到透心透骨的冷。

“墙上的红喜字红对联在强光的照射下那样鲜艳夺目,地上是一字排开的四具尸体,那个惨哪!”王振清四年半以后回忆尸检时的情景,感觉到的仍是真切的心酸。

市局刑警大队搞痕检的中队长冯迎军听说被杀的有一个12岁的小男孩,不忍亲眼目睹其惨状,只好对沙洋分局的技术员李建文打拱作辑:“兄弟,孩子那边的活就拜托了!”而李建文在勘查现场的几个小时里,脸色一直铁青。

几个法医一边解剖尸体,一边咬着牙说:“等抓到了罪犯,一定要把他弄到现场来枪毙!”

工作在紧锣密鼓地进行。6日上午,以曹裕庭为总指挥,冯忠良、黄昌洪为副总指挥的“93·1·4”案专案组正式成立,全体专案组成员分三个小组开展工作。第一组由法医、技术员组成,在王振清教导员带领下负责尸检、现场勘查及痕迹物证的提取、鉴定。第二组, 由罗大金副局长带领后港及毗邻的曾集、官墚、蔡庙四个派出所的民警,围绕死者张忠炳一家的亲戚朋友调查走访,寻找案件导因。第三组由沙洋分局刑警队队长徐红军,副队长范平及市局、分局全体侦查员组成,负责对庙岭现场及其周围的村组进行调查,摸排犯罪嫌疑人。

尸检及现场勘查得到如是信息:

四名死者头部均有不同程度损伤,可见颅骨骨折,脑组织挫碎。刘梅枝、张敬华口中有堵塞物。分析认定,张忠炳 、张敬峰、刘梅枝系遭钝器类工具打击致脑机能障碍死亡,张敬华系因异物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死。因在张敬峰头发上检出少许树皮,初步认定作案工具为木棒,但工具已被作案人带离现场。

室内十分零乱,特别是张敬峰夫妇的房间,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在衣柜中门拉手处提取血手印一枚,院内及张忠炳床单上有足迹反映,两枚鞋印花纹相同。

内外门窗无破坏痕迹,分析作案人是沿靠在院门左侧的树杆爬上屋顶进入院内。

围绕张忠炳一家的调查访问表明:张忠炳一家为人忠厚老实,从不与人结仇。张敬峰、刘梅枝新婚十四天,两人关系很好。刘梅枝平时作风正派,无不良反映。张敬华是庙岭小学学生,在校与老师同学关系融洽,是个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的好学生。

根据以上情况,专案组初步认定:此案是以侵财为目的的抢劫杀人案;由于中心现场远离集镇和交通要道,可排除流窜作案;凶手很可能为农村土流子,且年轻力壮,心狠手辣;凶手为两人或两人以上。

案子定性了,工作方向也明确了,但要破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三、滚地铺、钻草垛、风雪泥泞。十几天工作没有进展,刑警们过了个没滋没味的春节

“93·1·4”案件现场位于官墚、后港、曾集、蔡庙四镇交界处,附近20来个村,有一万多人口,除去年老者和儿童,也还有五六千人,这些人都是调查对象,一个个见面,一个个排除,工作量可想而知。

专案组提出要求:村不漏组,组不漏户,户不漏人。特别要注意这样的人:有盗窃前科和违法劣迹,家境贫寒,急需钱用,1月4日以后行踪可疑,并且与死者家庭和家庭周边有联系。

案发没几日,天开始下雪。那年的冬天多雪,气温也低,是南方少见的寒冬,仿佛是有意考验一下刑警们的意志。

刑警们三两人一组,每天早上6点出发,晚上10点回来,开完碰头会后就分别在村民家里打地铺。这拨多是60年代出生的年轻人,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滚地铺的经历。后来怕麻烦村民,专案组搬到村小学去住。两张条椅一并,铺上稻草,裹上一条借来的棉被躺下,就算是睡觉了。四年后再问那觉睡得舒服吗?乐天的刑警们不说自己不舒服,而是众口一词地说:“刘瑞江睡得最舒服!”司机小刘是个小个子,不占地儿,在那种拼凑的床上也能睡得香,因而招来了大家的“嫉妒”。

风雪弥漫,还得在外奔波。腊月的风吹在脸上简直就象刀割,有时赶上不怎么受人欢迎,你就在寒风里等着吧。有一次,朱明清、陈华几个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把路边的草垛扒了一个洞,钻进去躲了一阵。这作法后来流传开了,大家把这稻草洞称作“猫耳洞”。说滚过地铺,再钻钻猫耳洞,这辈子的经历就全齐了。

侦查员们在风雪泥泞中奔忙的时候,冯迎军、陈海波、李建文、周立四个技术员也在小学校的一间教室里忙乎。虽说是在室内工作,但他们一点也不比在外的侦查员们轻松。那枚模糊的血指印是现场发现的最有价值的痕迹,技术员们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

几千人的指纹卡片堆在那里,跟小山似的。四个人伏在桌上一看就是十几个小时,直看得昏头胀脑,一闭上眼人就跟着那些“箕”呀“斗”的线条打转转。灯泡都吃不住劲了,隔不了多久就“嗤”地一声冒了白烟。

冯迎军说:“看了十几年指纹,还是头一次这样没日没夜大批量地干,真象是把这辈子该看的指纹都看完了!”

陈海波说:“那段时间我至少‘老’了10岁!”一天十几个小时眯缝着眼伏在马蹄镜上,眼角留下的几道深沟怎么也抹不平了。

再苦再累刑警们也挺住了。令人心焦的是眼看着年关将近,工作却没有突破性进展。大家一进现场十几天不出来,玩着命干,就是希望能尽快破案,让老百姓太太平平过个年。

城里乡下已是一片年前的繁忙景象,家里的亲人正在翘首盼望,可专案组的成员们却完全没有过年的心情。

腊月二十八,黄昌洪大队长率最后一批专案组成员撤离现场。只好等明年再接着干了。

两辆溅满泥浆的北京吉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进了城。黄昌洪看大家一个个满身泥土,疲惫不堪,想了想,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石化总厂。那里有条件不错的浴室,让大家痛痛快快洗个澡吧。

洗完澡,情绪不高的刑警们各自回家。在别人都忙着把各种春节物资往家搬的时候,刑警们带回家的却是一大包脏衣服和一副累得几乎要散架的身子。

这一年的春节,大家过得没滋没味。

四、死结终于解开,冰山露出水面。一次貌似闲聊的谈话,给工作带来了重大转机

正月初七,专案组召开会议,对案情再次进行了分析研究,吴方清、田文政、曹裕庭几位局领导都到了会。大家一致分析认为前段对案件的认识是正确的,工作方向也是对的,下步除了对年前摸排发现的重点对象进一步取证落实,同时要扩大侦查范围,从中心现场向外辐射,10公里以内都要做工作。

正月初八,一个经过调整的精干的破案班子再次住进了发案现场,领头的是大队长黄昌洪。

侦查范围扩大,意味着工作量成倍增加。用大海捞针来形容这种摸排嫌疑人的过程,再合适不过。这在外人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对刑警们来说却是一项最平常的基本功。没有足够的耐心和细致,别想干好刑警。

荆门后港“93.1.4”特大抢劫杀人案侦破始末

这一轮工作做下来,一个叫张军成的神秘人物出现在侦查视线中。

张军成家住离现场15里的曾集镇银台村,现年21岁,有偷摸劣迹,曾用与“1·4”案相同的“爬杆上墙”的手段作案。这个发现很是让刑警们惊喜了一阵,但接下来获得的信息却非常令人失望。

从曾集派出所的情报资料中调出张军成的指纹,经鉴定与现场指纹风马牛不相及;

案发前张军成一直与一个叫郭华的人在荆门开餐馆,调查郭华却发现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而张军成不可能一个人作下此案;

张军成没有与现场足迹花纹相同的鞋子。

一连串的“否”字在这里结成了一个死结。

这天,黄昌洪带着刑警徐金华开车离开专案组的大本营。

近段,黄大队长一直寝食不安。张军成的影子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里,要肯定,没有证据,要否掉却又觉得不踏实,直觉张军成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

刑警的直觉跟艺术家的直觉是不一样的。但有一点非常相似,那就是它们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非常精彩的结果。

黄大队长这次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直觉寻找依据,这依据不仅要在逻辑上站得住脚,还要经得起法律的质询。

为了不太张扬,他们把车停在远处,然后步行着走乡串户。黄大队长对小徐说:“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找人聊天!”

他们就用跟案子不沾边的话题跟人聊开了。当然不是胡聊,黄大队长最后总会把话题非常巧妙地引回来,引到他想要知道的问题上来。

这一聊还真聊出名堂了。“那张军成跟人开餐馆没开成器,跑回来天天跟他的姐夫在一起,说是等弄到一笔钱就外出做大生意……”

这番话让黄大队长心中暗喜,上车离开的时候,他对小徐说:“立刻查清这个‘姐夫’的情况!”

“姐夫”很快查出来了。他叫罗中清,1969年出生,曾集镇曾巷村三组人。同时还查明罗中清有个弟弟,叫罗艳平,与张军成同岁,两个人一起偷过鸡。黄大队长当机立断,发布命令:收缩兵力,围绕张军成、罗中清、罗艳平做工作。

信息源源不断地反馈回来:

1月5日凌晨1点左右,也就是案发后不久,龙墚水库三个执勤民兵曾在大堤上碰到过张军成、罗中清、罗艳平;

张军成、罗中清、罗艳平三人在案发后均离家出走,其家人说不清去向;张军成、罗艳平在1992年4月曾合伙入室盗窃作案,其手段与“1·4”案相同;

张军成的舅舅和两个叔叔均住曾集镇张港村七组,离现场仅100余米,张军成案发前到过他舅舅家,知道张忠炳家里刚办过喜事;

罗中清有一双旅游鞋,鞋底花纹与现场足迹花纹类似;

罗中清的妻子无意中透露,案发前一周,张、罗二人曾在一起反复谋划筹钱,然后出去做生意……

有劣迹,缺钱用,案发后行踪可疑,与死者家庭周边有联系——跟当初现场分析后的画像完全吻合!

死结终于解开,冰山露出水面。2月1日,专案组正式将张军成、罗中清、罗艳平定为“1·4”抢劫案重大嫌疑对象。这一结论被市局领导和省公安厅刑侦部门认可。

五、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刑警们用信念和意志丈量着这段距离

2月5日,市公安局向友邻县市发出《协查通报》,接着,省公安厅也向全国发出了通报。

布控、追捕工作同破案过程一样,繁琐而严密。

专案组把三名嫌疑人的亲属、社会关系和熟人朋友逐一摸起来打印成册,厚厚一本,足有400多人,涉及湖北、广东、天津及本省的十多个县市,这些人的所在地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藏身之所,都要一一走访、通报、布控,一点都马虎不得。

外地的,与当地公安机关取得联系,请求协助,能发动的关系人也要尽量发动起来。黄大队长连自家的亲戚都发动了,寄去信件,附上嫌疑人的照片,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帮帮忙,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本地的,一个个村组动员,村组长会,支部书记会,治安积极分子会,户主会……还设立了4个接待站,专门接待反映线索的群众。说起发动群众的深度和广度,黄大队打了个比方:象土改那阵一样。

各种侦查手段都用上了。

工作做得周到扎实,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

2月6日,第一个追捕组出发了,中队长孙家财带着徐金华、李建文、罗执军日夜兼程赶到深圳福田区的一家服装厂,有不少曾集银台村的人在那里打工,张军成等人也许会在那里落脚。一查,有人反映:罗中清就在厂里!老孙、小徐他们心中大喜。找到那人,那人看着罗中清的照片一脸茫然:“你们怎么会有我的照片?”经过反复核实,这个酷似罗中清的人除了也是曾集人,其他跟罗中清完全不搭界!空喜一场。老孙、小徐他们转身又奔广东省普宁县,罗中清有一个表妹在那里生活。结果又一无所获。做好布控工作,一行人只得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副大队长杜学刚带领朱明清、陈海波赶往湖南株洲、萍乡一带,找张军成一个过去的哥们调查三人的行踪,还是没有结果。

眼看胜利就在前面招手,可就是走不完那一段短短的距离。

夏日炎炎,后港一农民反映,他的一个朋友曾在深圳深南服装厂看到过罗中清、罗艳平兄弟,陈华等人又下深圳,再度扑空。

12月,孙家财、陈华、朱龙泉一行到广州、深圳、普宁转了一大圈,对所有的关系人回访一遍,依然没有消息。这时的陈华已决定元旦结婚,但他把购物、布置新房、筹备婚礼一应俱事,统统一古脑地推给了未婚妻。

1994年元旦节,孙家财和熊杰是在广州火车站过的。曾集一农民提供其女儿曾在广州火车站一带见过张军成,于是他们俩在新年的前夜登上南下的列车。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

1995年年底,梅汝新中队长根据获取的情报,带人前往湖南追捕张军成,就在他们到达目的地的当天,狡猾的张军成再度逃离。仅仅几个小时之差,与胜利失之交臂,刑警们懊恼不已。

1996年3、4月间,朱明清、罗在华等人两次到湖南布控,又到广东番禺、中山、南海一带秘密侦查。

1996年6月,在全国严打高潮期间,市公安局在《荆门日报》上用一个版面向社会公开了全市所有在逃人员的情况,发动群众提供线索。一张二罗的照片赫然印在最醒目处,由此也可看出他们破案的决心。

6月25日,看守所一名在押犯看过《荆门日报》后向看守人员反映:张军成、罗中清现在广东中山市东风镇隆霸制衣有限公司打工。情况重大,冯朝武、朱明清等人立刻赶去,与当地公安机关取得了联系。这天深夜,东风分局派出20多名民警包围了该公司的男工宿舍,没想和93年那次一样,只发现两个长得跟张军成、罗中清极像的人。冯政委只得向辛苦了半夜的广东同行道歉。

一次次追捕,一次次无功而返,刑警们心焦、着急,无形的压力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地压到刑警们的身上。

那一步之遥间竟隔了万水千山!

六、四年多物换星移,不变的是破案的决心。刑警们终于在一个特殊的日子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四年多时间一晃过去了。四年间物换星移,世界发生了很大变化。

四年中,吴方清、曹玉庭两位局领导相继调离,市局刑警大队改称刑警支队,黄昌洪大队长提升为副局长,主管刑侦并兼任刑警支队长。

四年中,刑警支队破获了很多有影响的大案,为自己赢得了众多的荣誉。然而,“1·4”案一天不破,刑警们的心里就一天不会轻松。

想想那大红喜字下悲惨的一幕吧:12岁的孩子,过门14天的新媳妇,一家四口四条人命啊!

刑警们忘不了,那位在一夜之间痛失四位亲人的范昌华老人。在现场的那些日子,孤苦伶仃的老人常常一个人跑到宅前失声痛哭。有一次,冯迎军和几个技术员到现场核实情况,远远看见范昌华呆呆地站在雪地里,面向那座破旧的四合院,仰望着黑云低垂的天幕,暗哑的喉咙发出悲怆的声音:“天哪!天哪……”风卷着雪打在老人身上,也抽打在刑警们的心上。

四年中,已有些神志不清的范昌华一次次跑到队里,见人就说:“你们可要抓住那几个挨千刀的,给我做主撑腰啊!”罪犯一直没有落网,刑警们只得默默安排老人吃顿饭,然后自己掏钱买张车票,把老人送回家。

四年间,布控、追捕工作一直未放松。新上任的吴永文局长多次过问这起在省厅挂了号的特大案件,和支队一起研究追捕方案。每次严打行动,这起案子都是重中之重。

黄昌洪副局长说:“我就是退了休,也要把这三个人追回来!”大会小会,他反复告诫刑警们:“无论是在哪个国家、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下,杀人犯都是要被严惩的。任何情况下,我们刑警的职责不会变,此案不破,我们愧对人民!”

没有哪个刑警能保证把所有的案子都破掉,但所有的刑警都明白,这起案子是绝不能作为积案永远挂起来的。

无数次面临山穷水尽的绝境之后,胜利的曙光在一个特殊的日子出现了。

1997年7月1日,一个世界瞩目的日子,一个全中国人民的好日子。历尽百年沧桑的香港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这是一个国家的幸事,也给每一个中国人带来了好运。

就在这天,罗艳平从四川寄给姨父熊传平的一封信被查获,这封信暴露了罗艳平的藏匿之地:四川省内江市东兴区新店乡。

顾不上看香港回归的电视转播了,黄昌洪副局长立即带着几位刑警赶往曾集,同行的还有回荆门过周末的沙洋分局局长王振清。

这天下着雨。报纸上说这雨是在“洗雪中华民族的百年耻辱”,刑警们说“它同时还洗刷了我们四年多的沉重与自责。”

一向沉稳的黄昌洪在这天没有掩饰住自己的兴奋。参加过“1·4”案最初的侦查工作的王振清也暗自想:这起发生在沙洋分局辖区的案子,如果能在自己的局长任期内了结,也算是善始善终了。

核实完情况,几位领导一合计,作出了周密的部署:一队人马立即进川,抓捕罗艳平。另一组围绕罗家及亲友做工作,看罗中清是否也与家中有联系。

7月2日凌晨4时,副支队长范平、一大队副大队长朱明清及陈华搭乘177次列车进川,次日凌晨3时抵达内江市。

为了查清罗艳平的详细地址,范平等人和内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杨大队一行先来到新店乡。罗艳平在信中提到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罚款,他们就从这里入手调查。在新店乡的《超计划生育罚款对象花名册》上,他们看到这样一行字:女方张培秀,住金彭村七组,丈夫罗XX,身份不详。

剩下的就是怎么把罗艳平抓到手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没有去更多的人,朱明清和杨大队长带着乡里的计划生育干事,翻山越岭进村了。

下午2点到了金彭村,找到张培秀的家。那位干事说是来找“小罗”核实交罚款的事,张培秀一家也没在意,只说小罗正在田里做事。

田就是屋门口不远处,“小罗”听到叫声从田里爬上来,当他看到一字排开坐在屋前,各自守着一个门的三个陌生人,心里有些明白了。“啥子事嘛,我先上个厕所!”他一口地道的四川话,说着想往旁边溜。精明的杨大队长立即上去搂住他的肩:“走走走,我们到乡里好好摆一摆你的事情!”已在心里把“小罗”与照片上的罗艳平仔细比较了一番的朱明清这时也跟上去,给“小罗”戴上了手铐。

怕出意外,他们没敢久留,带着“小罗”马上往新店乡赶。路上,朱明清告诉“小罗”:“我是荆门公安局的!”已经不大会说荆门话的罗艳平听着熟悉的乡音,垂头丧气地说:“我晓得嘛,迟早要出事的!”

就在罗艳平落网的消息传回荆门时,曾集方面又有了好消息。

七、罗中清、张军成相继落网,“1·4”案终于告破。刑警们追捕一张二罗的行程相当于沿长征路走了一个来回

7月5日上午,罗中清的姐姐罗冬梅经曾集派出所民警反复做工作,交代说罗家在春节前两天收到一封从江西寄来的信,信中有涉及罗中清的内容。一大队副大队长徐金华等人立即赶到曾集村,果然在罗家谷仓的墙缝中搜出了这封信。

信是一个叫钟建平的人写的,大致内容是:罗中清在南昌出事了,请你们赶来与他见一次面。信中还留下了联系地址和电话号码。

事不宜迟,当晚9时许,支队政委冯朝武带着徐金华、李枝金、刘瑞江,按信中的地址开车直奔江西省宜春市彬江镇。在宜春市刑警大队的徐探长和彬江镇派出所黄所长的帮助下,很快查明那个电话是镇上苏宝林家的。

在苏家,苏宝林、钟春梅夫妇很配合。钟春梅说,写信人钟建平是她弟弟,罗中清是她妹妹钟艳平的老公,两个人已有了个一岁多的女儿,曾听妹妹说起罗中清是湖北人,其他情况就不太清楚了。“信既是钟建平写的,你们可以到彬霞村找他当面问问清楚。”钟春梅最后说。

从苏家出来已是午夜,天下起了大雨,但冯政委他们怕误了战机,一刻也没停留就往彬霞村赶。还好,很顺利地找到了钟建平。钟建平说,罗中清今年1日4日在南昌一家旅馆打劫,被南昌市公安局西湖分局抓住,现在就关押在西湖分局看守所。

次日凌晨4点多赶回宜春,几个人在招待所迷糊了一会儿,6点钟又接着往南昌赶。

南昌,一座在中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城市。顾不上参观那些革命旧址,一行人风尘仆仆径直去了南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南昌同行非常热情,张支队长亲自安排禾草街探组的刘建民探长带他们到西湖分局看守所。

但在在押人员名单上没有罗中清的名字。刘探长和看守人员看过照片,都觉得罗中清就是关押在此的“黄家远”。

据刘探长说,这个手持“黄家远”身份证的人自称是广西人,但经查这个身份证是偷来的,真正的黄家远是广西昌梧县一个在深圳做生意的农民,这个假“黄家远”却一直咬定自己就叫黄家远,却又说不出家在什么地方。

审审这个“黄家远”再说!

审讯室里,先由刘探长对付他,冯政委他们几个则在一旁静静观察。

这个“黄家远”果然说着一口广西话,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小在外流浪,真的记不得家在广西什么地方了。

刘探长没等他说完,就厉声打断了他:“别再演戏了!你的广西话我怎么听出了湖北味?你说你从小流浪在外,那你在哪里上的学识的字?你至少有小学文化,这一点我们清楚,你自己更清楚!”

罗中清不吭气了。

这时,冯政委一旁开了腔:“罗中清,你听听我们的口音,是不是很耳熟?”

毫无思想准备的罗中清愣住了,额头上开始冒汗。

徐金华趁热打铁,“罗中清,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我……杀了人……”在看守所装聋卖哑半年之久的“黄家远”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罗中清在93年1月4日作案后潜逃,又在97年1月4日再次作案而落入法网,整整四年,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定数?

罗中清被带回荆门后,局长吴永文、副局长田文政、黄昌洪亲自审讯。罗中清哪里招架得住,只得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三名凶手抓住了两个,按理可以结案了,但局领导和刑警们都希望这起延宕了四年多的案子能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经过仔细分析二罗的供词,几位局领导认为,只要顺着张军成曾经落脚的地方追下去,抓获张军成是完全可能的。于是,一个“顺线追踪”的追捕计划形成了。黄昌洪副局长给追捕组下了死命令:不受时间限制,不受地域限制,不受经费限制,非把张军成追回来不可!

这四年多,为追捕一张二罗,刑警队已耗费了近10万元经费,好多刑警垫支的工资都没报销。追捕张军成的队伍就要出发了。队里却一时凑不齐这笔费用,情急之下,黄昌洪只得找队里一位家属借钱。深知刑警甘苦的好警嫂二话没说,就拿出自己开餐馆的3万元流动资金。

带着这笔钱,副支队长刘永成和朱明清、王耀典开车上路了。

7月15日中午,车到湖南衡东。这里是湖南南部重镇,南岳衡山就近在咫尺,天柱峰那挺拔雄浑的身影几乎隐约可见,但重任在身的刑警们无暇领略衡山风光。朱明清这是第三次到衡东了,同前两次一样,他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衡山,咱们后会有期!”

衡东县吴集镇,张军成在这里得了个外号:“肥仔”。但那是1995年的事了。1995年年底,“肥仔”带着该镇新跃村一个叫“兰兰”的姑娘离开了,从此再没露过面。

找到兰兰家,兰兰的父亲曹年生说:“我姑娘早就不跟肥仔一起了。”问兰兰现在在哪里?回答说不清楚。一连去了三次,三次都是这番话。直到县公安局开出了传唤证,曹年生才说兰兰现在湛江,平常通过CALL机联系。

7月19日,刘永成一行驱车到湛江,与湛江刑警支队取得联系,在他们的协助下找到了兰兰。

兰兰说肥仔去年4月因跟人打架被霞海分局抓去,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分手了。肥仔现在已不叫“肥仔”,叫“广西仔”了,因为他手里有一张捡来的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韦云,广西柳江的,肥仔现在就用“韦云”这个名字。

在霞海分局,刘永成他们了解到,“韦云”因涉嫌抢劫和流窜犯罪嫌疑三次被收审,后均因身份不明,被送往东坡岭收容遗送站,最后一次是今年6月16日放出的。再调查,有人反映最近几天他在海滨大道“春苑发廊”一带出现过。

信息反馈到荆门,黄昌洪副局长立刻通过湖北省公安厅与广东省公安厅刑侦局取得联系,请求协助。随后又亲自与省厅刑警总队的王绪清副处长飞往湛江增援。

在霞海分局刑警三中队的协助下,一张抓捕张军成的网悄悄撒下了。湛江的同行说:“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办的!”

抓捕张军成的过程很精彩,用黄局长的话,那是“全国公安一盘棋,鄂粤刑警大协作的典范。”

7月25日晚10许,“韦云”晃晃悠悠地出现在海滨大道气象学校门前的一个饮冰档。埋伏在这里的霞海分局刑警吴武、叶春波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并立刻用电话报告副中队长王树庄,王队长指示:盯住目标,但不要打草惊蛇。

几分钟后,王树庄和刑警黄卿赶到了。已经和霞海分局刑警打过几次交道的“韦云”并没有对王队长等人的到来引起注意,王队长决定将计就计。他走过去装着突然邂逅的样子,问“韦云”:“你怎么在这儿?最近没犯什么事吧?来来来,我们一起喝几杯。”

两个人在一张桌旁坐下,边喝酒边聊上了。王树庄的眼角始终注意着另外几个刑警的动作。当他看清叶春波和刚刚赶到的副中队长罗宏伟已经绕到了“韦云”身后,便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罗宏伟、叶春波会意,猛然扑向“韦云”,拉手、锁喉,“韦云”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倒在地。当他意识到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开始拼命挣扎的时候,王树庄、吴武、黄卿也上来了,赏给他一副锃亮的手铐。

干净、利落,这场围捕战前后不过几分钟,也没有太大响动。海滨大道的椰子树在海风的吹拂下悠闲地一张一合,闪烁的霓虹灯依旧璀璨地眨着眼……

几天后,黄昌洪副局长一行押着张军成凯旋。至此,四年半的漫漫征程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刑警们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为追捕一张二罗,他们相当于沿长征路走了一个来回。

八、一张一罗的供词,再现了四年前血腥的一幕。四年多的逃亡令人深思

张军成、罗中清、罗艳平三个人的供词互为印证,确是他们三个共同制造了四年半以前的血腥一幕。

那天晚上,张军成来到罗家,对罗中清说:“要过年了,我们出去搞点钱用。”两人一拍即合。张军成又说:“我们走远点,我舅舅屋旁边有一家刚结婚,屋里肯定有钱,而且是独门独户,搞起来很方便。”罗中清表示同意。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又叫上正在睡觉的罗艳平。临出门前,罗中清拿了三块蓝色的旧布,说:“到时候蒙上脸。”

三人步行来到庙岭。罗艳平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月亮很亮、很圆,张家小院的轮廓以及大门上红色的对联在月亮的清辉下清晰可见。

夜深了,四下静悄悄的。三个人在张宅各自用布蒙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罗中清用水果刀拨了拨门闩,没有拨开。张军成从屋边的树下搬来一根剥了皮的树杆,搭在墙头,溜到院中,打开了大门。张军成顺手在柴禾堆里捡了根木棒拿在手上。

堂屋的门没关严,三个人进去,听见南屋内有放电视的声音,北屋则悄没声息。罗中清叫罗艳平到大门口望风,自己和张军成一起进了北屋。北屋的两张床上分别睡着张忠炳和小儿子张敬华,两人都睡得很沉,一点没发现灾难正在降临。张军成朝罗中清使了个眼色,扑上去用被子蒙住张忠炳的头,罗中清跟着爬上床,用膝盖抵住张忠炳的胸口,并伸手扼住张忠炳的脖子。张忠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失去了知觉。这时,张敬华醒了,吓得哭叫起来。张军成过去扭住他的胳膊,抓起一顶帽子塞到他口中,最后把他的双手反捆起来,张敬华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电视的声音太大,南屋的一对新人完全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房门紧闭着,张军成、罗中清装着串门的熟人敲开了门。只穿了条短裤的张敬峰一眼看见门外站着两个蒙面大汉,赶紧用身体去抵房门。但能没抵住,张军成、罗中清两人还是挤了进来,张军成骂骂咧咧地对着张敬峰的脑门猛击一棒。眼看恶人进门,丈夫被打,刘梅枝气愤地破口大骂,张军成再次露出凶残的本相,刘梅枝的嘴里被塞进了破布,双手被反捆。罗中清、张军成在屋里翻箱倒柜,搜寻钱财。虽说是新婚,但因家境不好,新房的布置非常简陋,新婚的夫妇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张敬峰在威逼下拿出仅有的千余元现金。罗中清连床边桌上放着的一块上海牌手表也没有放过,拿过来塞进兜里。那表是刘梅枝的嫁妆,刚烈的刘梅枝见状挣扎着要爬起来跟恶人拼命,结果招来又一阵拳脚。

拿了钱,又搜出几件象样一点的衣服,三个人准备逃离现场。这时他们发现北屋的一老一小已经没了气,而且被打破了脑袋的张敬峰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们。三个人一阵胆寒,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一阵乱棒之后,小小的四合院里鲜血四溅、狼藉遍地。一家四口霎那间命归黄泉,小院中失却了新媳妇过门带来的喜气,笼罩在阴云之中。

离开小院后,罗中清对罗艳平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我们两个得走,不能留在荆门了。”

月亮正在西沉,它是今晚这人间罪恶唯一的见证。罗艳平看着满目惨白的月光,浑身直激灵。他深一脚浅一脚,稀里糊涂地走着,走了一会儿却发现不知怎么又转到小院附近来了,跟处理完作案工具,朝另一个方向走的张军成、罗中清打了个照面。“你怎么还在这里?”罗中清紧张地问。“我迷路了……”罗艳平带着哭腔说。罗中清指着一条道告诉罗艳平,“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曾巷了。”说完和张军成慌慌张张地消失在夜幕中。

潜回家的罗艳平如惊弓之鸟,特别是在刑警进村后,更是整日如坐针毡。在父亲罗在春的再三追问下,他承认说:“庙岭那一家四口是我们杀的……”罗在春听了如雷轰顶,他扬手给了儿子一记耳光,“这还了得!你还不赶快去投案!”“不行啊,投了案,我和哥哥、姐夫都保不住!”罗艳平央求着父亲。

罗在春叹了口气,下地干活去了。这位糊涂的父亲至此迈出了犯罪的第一步。他先是一次次对上门调查走访的刑警编造谎言,为犯下杀人罪的儿子掩护开脱,后又促成罗艳平脱逃。在张军成、罗艳平被列为重大嫌疑后,他口里答应公安部门有情况马上报告,暗地里却隐瞒实情,甚至给逃往在外的儿子通风报信。

1994年冬,罗在春两次收到逃到四川的罗艳平的来信,为了防止罗艳平的藏身之地被公安部门掌握,罗在春卖掉500斤稻谷亲自去了趟四川,让罗艳平不要再给家里写信。

1997年6月,罗家收到一封江西来信,罗在春见里面涉及到罗中清的下落,便指使家人将此信隐慝起来……

一步一步,罗在春走向犯罪的深渊。他的包庇行为同时也给此案的侦破增加了难度。

下面让我们来看一看一张二罗四年多的逃亡经历——

张军成、罗中清作案当晚连夜赶到后港街上,搭车到沙市,然后转车,先常德、益阳,后长沙、广州,最后在佛山落脚。无需任何身份证明,两人就进了一个湖南人的包工队。此间,罗中清认识了江西宜春的女青年钟艳平,张军成结识了湖南衡东的“兰兰”。两个姑娘根本不管他们的身份、来历就以身相许。1994年7月,罗中清、张军成分手。此后,罗中清、钟艳平到番禺打工,1996年春节两人回到江西宜春,钟艳平为罗中清生下了一个女儿。得了女儿的罗中清仍然继续在外流窜,直到1997年1月伙同小舅子钟建平在南昌一家旅馆抢劫被南昌市公安机关抓获。张军成与罗中清分手后,到湖南衡东混了一段时间,于1995年12月到了湛江。在湛江,他屡次犯事被抓,但都被他蒙混过关。而那“兰兰”在亲耳听张军成讲了杀人的“故事”后,仍然跟他厮混在一起。问她为什么不报告公安机关,她竟然说:“对不起啦,我只上过几年小学,没文化。当初跟他跑出来是因为喜欢他,后来他在湛江一被抓我就跟别人好了,我觉得对不起他,就帮他隐瞒下来了。”

罗艳平于1993年春节期间逃离荆门,也是先湖南后广东。在惠阳打工时认识了四川内江的女青年张培秀,两人没办任何手续就结了婚,双双回到了四川内江张培秀的老家。1995年8月,张培秀生下了罗艳平的孩子。罗艳平很快变成了四川人,一口四川话天衣无缝。同村的人谁也没想到他们的眼皮底下住着一个杀人犯!

张军成、罗中清分手时曾商定,1997年春节在湖南衡东见面,但眼下他们恐怕只能在刑场上见面了。罗在春也因涉嫌包庇犯罪,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荆门后港“93.1.4”特大抢劫杀人案侦破始末


原载《警笛》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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