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岁月里的璞玉

落在岁月里的璞玉

一一记录上山下乡的几个片断,以纪念逝去的昭华岁月

汽车沿着高速公路往南疾驶。

我驾驶着爱车艰难的出了满是红绿灯又到处施工的英雄城。车内坐着两位重要人物。一个是与我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妻子;另一位则是我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时的知己一一云。这样两位女士聚在一起,用市俗的眼光打量是否有些诧异和尴尬?然而,我们仨的关系并没外人臆想的暧昧和复杂,简简单单,敞敞亮亮,彼此都了解与熟悉!

我专心开着车,在金灿灿的枫叶飘落的季节里穿行,风景如画。两位女士从家长里短,聊到女人最喜欢的玉器手饰话题。妻子说″我喜欢那种水头好,碧绿碧绿的!"而与妻子同坐后排的云却说“玉,我还是喜欢那种有古朴感的"。

是呀!跳丸日月,渤澥桑田。有些失落在岁月里的东西,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是那么的自然和质朴,还是那样的珍贵…..

这次出行,目的单一,就是相约几位插队落户的好友,一起重返40多年前留下我们苦难、迷茫、笑声的地方,看望那些曾经给过我们帮助和温暖的乡亲们!

几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县城。文,她早己在约定的地点等待与我们汇合。没有寒喧,没有停歇,直奔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一北门,一个离县城仅三里地的村镇。

北门,现在是盱江镇最为富裕的村委会。以前是个大队。我和云落户在第五生产队,云当会计,我任保管员。文分在第四生产队。

老队长美和与几位乡亲见咱仨人结伴回来,特别高兴,眼角似乎有泪花在闪动,"哎呀!没想到你们会回来看望我们这些乡下人!″,我接过话茬”队长,对不住,应该早点回队里走走,我们都是你的下属,全是乡下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在我们一行人周围荡漾。

老队长带领我们几个,走在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路上,那稔熟的村落早没了往日的模样,一幢幢别墅式的花园洋房替代了过去低矮破旧的砖瓦房,底层是经营汽修、饮食、五金百货等的商铺。可见,村民们现在的生活是何等的富足与盈实。当我问及队部在不在时,老队长笑着说″呵呵!还别说,许多地方都拆了,就队部在!"

面对斑驳的土墙和大门紧锁的队部,我与云脸紧贴门缝,力图透过微弱的光线看清房间里面的陈设,当看到不再有办公桌、长条櫈、汽灯和放在阁楼上的水车、犁耙时。刹那,我的思绪回到了青葱岁月的插队生活,一幕幕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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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抢″的苦与乐


″双抢″是我们南方特定农时的一个简称,就是每年七八月份的早稻收获、晚稻播种。在我的记忆里,那就是让人脱胎换骨的时段。

在拉开″双抢" 的帷幕之前,要做充分的准备。晒谷坪要清理干净,谷箩、打谷机、晒垫、犁耙等农具都要检查归整,这都是我这个保管员的事。然后由队长按照劳力的强弱和技能,分成割禾、犁耙田、插秧等几个组。

天刚蒙蒙亮,队长一声声绵长的哨声,伴着扯着嗓子发出的“开工啰!”的呼喊,响彻村头庄尾。于是,人们揉着睡眼,挑着箩筐,牵着耕牛,扛着犁耙,跟着队长走向稻穗笑弯了腰的田野。

割禾的时候,人们弯着腰,右手挥刀,左手握禾,镰刀嚯嚯地响,几秒钟功夫,再腾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迅速捞起稻禾根部上的败叶,转圈打结,有规律地交叉放在新鲜的禾蔸上。体弱和年纪小的则把割好的稻禾抱到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打谷机旁递给专司脱粒的人。

待箩筐里都装满了稻谷,队长一声令下:“收工!”于是人们挑着沉重的担子,步履蹒跚地行走在田埂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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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吃过早饭,各自又回到了田间。

晌午,天空火辣辣的太阳和水田騰腾升起的热汽炙烤着人们,男男女女个个大汗淋漓,寸缕无干,特别是那些赤膊上阵的男人,身上留下了一条条禾草刺伤的痕迹。既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还不时从人群中传来阵阵笑声。那是人们在讲着低俗的故事,聊着粗俗的段子,用于打发这热闷难捱的时光,尤其有些皮厚的己婚妇女总喜欢拿闺房里那点事打趣逗乐,让情窦初开的后生们听后脸红耳赤和心跳加快。

“开饭啦!” 那时,午餐是由队里供给的。

正午时分, 我会掐着点与几个留守专门做饭的老妪,挑着硕大饭甑、保温桶和水桶来到田边,找块空地或荫凉的地方铺设开,然后,把装在水桶里的菜肴分盛在几个脸盆里,等一切就绪,队长就会号令歇工吃饭。这时,有的乡亲会就近找处水潭,简单洗漱一番后,抓起碗,从保温桶里舀上一碗井水里浸凉过的绿豆汤,牛饮般的下了肚,舒展口气,做惬意状。有的或许真饿的慌,腿上还着泥呢,就急吼吼地从饭甑里盛出一大碗米饭,围着那盘有肉有鱼的脸盆席地而坐,大块朵颐起来。此时,我是大家最感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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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一年,"双抢″的人马己在远离村子七八里的地方,因为路遥,老妪就不送午饭了,由我挑着一百几十斤的饭菜独自前往。

当我瘦削的身影在蜿蜒起伏的山路上慢慢消失,离收割的田头越来越近时,脚底下一滑,担子失去了平衡,我只好死死拽住绑住甑桶的绳索。满桶菜肴算保住了,没有泼洒一点,可是,饭甑却骨碌碌地滚出十几米远,饭堆部分还沾上了沙子。见状,我傻眼了,只好托起饭堆,把沾地的一头塞向甑底,表面看上去似乎没啥异样。

就餐时,大伙还是狼吞虎咽般的吃着笑着,打情骂俏地嬉闹着,看见大家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心里既高兴又内疚,坐在一旁默默无言!虽然,后面有人说饭里有沙子,队长一句″可能是晒谷场没扫干淨″,此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去了。这事儿,搁在我心里几十年了,总觉得自己那会儿不够厚道,愧对乡亲们,好在这次回来,酣饮时,向大伙坦白了,心中才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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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收抢种,一般是同时展开的。每割完一丘田,立马进水,以便软化泥土。年长的男人开始扶犁操耙莳田了。土质稍硬的,就得先犁后耙;土质软糯的,直接骑上轧耙,将田地平整。再灌水养一两天后,便开始插秧。

“双抢”就是这样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边割禾晒谷,一边犁田耙田插秧。人们为了温饱和追求富裕生活,苦着累着乐着。这种苦与累,这种乐观豁达,现在年轻人是无法体味和理解的!正是广大农民和曾经在农村生活过的八千万知识青年拥有这种天地可鉴的勤劳、坚韧和乐观,才支撑起了今天美丽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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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游龙凤岩


上世纪70年代末,人们的业余生活十分贫乏,何况广袤的农村呢!大家过的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日子,或许当时乡亲们脑海里压根就没业余生活的概念,全部时间都用在向田园讨生活了。即便有点空余,也只能在晚霞里听听老人们评书似的讲古。我们几个插队青年不同,没有家小的拖累,没有养家的压力。所以,总想去追寻那种鸟遨天空、鱼潜深潭的多彩生活,展示青春的芳华,燃烧奔放的激情。

仲秋的夜,己驱散了暑热,带着丝丝凉爽扑面而来,皎洁的月亮高悬天空,十分呼应苏轼《中秋月》″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的意境。

平日里,我、云和文记完工分后都是结伴回家的。那时,虽然我比两位女生还小一岁,却俨然成了保护她们的护花使者。漫步在一泻如银的月色下,我们仨总有说不完的话,走走停停,一会儿絮叨队里发生的趣事,一会儿追追打打尽情的嬉闹,丝毫没有介蒂与隔阂。当行至县笫二小学操场,站在地上印有斑斑点点月光的高大槐树底下时,两位姐姐用商量的口气问:"小易,我们找

时间去龙凤岩玩啵?"我立马答:"好呀,好呀!听你们安排。”

那时出行可难啦,要么徒步,要么就是骑自行车了。那像现在,公交都入乡到村了,而且都是清一色的水泥路,平坦而宽阔!

游玩的日子如约而至。除我们三人外,还叫上了同为知青的松。松比我们大三四岁。一帮人从县城启程,向15公里外的龙凤岩进发!

沿着还是沙石路的省道,文与我一辆车,松载着云,悠然地骑行着。两辆自行车,一会儿成行,一会儿成列,有说有笑,气氛怡然。不知是心情超好,还是情不自禁。松带头唱起了那首红遍全国的《知青之歌》。

″蓝蓝的天上,白云在飞翔,美丽的扬子江畔,是可爱的家乡。啊!.......辞别了妈妈,再见了家乡,金色的学生时代,已载入了青春的史册一去不复返!″

松高吭和云、文舒缓轻柔的歌声飘飞在旷野里,只有五音不全的我,默默地蹬着自行车,享受着这美妙歌声带来的愉悦!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的骑行,我们终于到了龙凤岩的山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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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岩位于县城西北的东华山下,是广昌历史悠久的佛教寺院。关于龙凤岩,有一个动人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云游僧人路过东华山,在峡谷深处,发现一个能容纳千余人的岩洞,这里古树参天,环境幽静,正是修身之地,遂结草为庐,驻脚山岩。次年春天,在荒野的水草地上撒出圣果莲子。不久,莲子便发牙、生根、长叶、开花。荷叶青翠,莲花吐艳,犹如蓬莱仙境。面对碧波荡漾、银河飞流和彩蝶飞舞,青龙在岩洞的左边卧下,金凤在岩石右边栖立。和尚为感激龙、凤真情,将岩洞取名为“龙凤岩”。

进了山门,我们顺着峭壁上凿出的台阶拾梯而上。约莫三里地就到了龙凤岩主岩一一青雨寺。据说,因其"飞泉瀑布如青雨纷飞″而得名。至今正殿门上仍镌刻着不知哪位文人墨客灵秀的“青雨古刹”四个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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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简单的行李放在寺中央的石桌上,我们就急匆匆地往寺内走。那时,正处于文革后期,寺庙陈旧破败,香火凋零,好在完整,只有几位老尼守寺,几乎没有香客光顾。或许因我们的到来,才让寺里稍有生机。一位忙着针线活的老尼,面带微笑的说:"阿弥陀佛,你们从哪来呀? 松答道"县里!"并接着问:"寺里哪儿好玩?″ 老尼回应"寺内有一百间房,看你们有否佛缘,找得齐?!″ 闻言,我们两人一组,从两侧向中心点数。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正殿碰面了,把各自房间加起来。咦!怎么只有九十九间呀?呵呵,看来佛缘未至。

望着正殿中央矗立的观音坐像,虽说有些斑驳,许多地方己露出了泥胎,可仍脸带微笑慈祥的面对众生,不由得让大家肃然起敬。遂后我们整齐的站立在佛像前,默默地鞠了个躬。我还双手合掌作了一个揖!那会儿,算越过了政治底线了,庆幸其中没有告密者,否则可能就没有我今日的人生坦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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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正殿前,有人提议在墙上留言并要我去想去写!那个时侯,人们没有文物保护和文明旅游的意识,我满口答应下来。几分钟后,我在墙上题写了两句:

"友谊,天长地久;

未来,前程似锦!"

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诚然书写在龙凤岩墙上的留言,肯定被无数次的修葺早己荡然无存,但佛祖的恩典却如甘霖般沐浴在我们人生的道路上,让我们几位生活的美好,子女成才,家和邻睦,之间的友情也如同深埋地底的陈年老酒,醇香四溢,执手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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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课老师


如果你是个有心人,深入到农村的边边角角,总会看见存世的断垣残壁上还留下许多早年的大幅标语,诸如,"教育是立国之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等与教育相关的标语。可见,国家不论何时,对发展教育这项国策一而贯之抓的紧!

那时,只要远离城镇,凡是成片的村落都会建所村级小学,方便孩子们上课,也提高了农村适龄儿童的就学率。

北门村小坐落在焦坑与北门中间,是由一座寺庙改建的,教室就设在中厅。五六排课桌椅整齐摆放着,能容纳二三十位学生上课。整个小学只设初小三个年级班,釆取混班教学模式,由一名教师负责教学。

我记得这是位30多岁的女老师,而且是民办的,叫李静芳。户口、报酬等都挂在我们五队。后来我才弄清楚,她也是下乡知识青年,只是比我们几个大得多,很早之前就落戶这儿了。

一天,大队一个电话找到队长,决定要我去村小代课,时间两个月左右。原来是李老师要生产了,这帮小猴子没人管束。队长自然得服从大队的命令,当天就告诉了我!说道:″小易,把队里保管的事作个交代,明天就代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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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穿戴整齐,还特意穿了件哥哥从部队里寄给我的两个兜的军上衣,气宇轩昂地踏上了三尺讲台。 一走进教室,挺着大肚子的李老师把我简单的介绍给讲台下年岁参差不齐的学生们,就算完成了交接,以后这里就暂时由我做主了。

望着那些衣衫褴褛、定睛凝神的孩子们,我昨晚准备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怯场了!沉寂片刻后,反倒是年龄最大最调皮的王姓学生一句:“哈哈,易叔叔,你来当我们的老师呀!″把我拉回了现实,让我恢复了常态。

我故作镇定地轻咳两声道:“同学们,在这里我不是易叔叔,是你们的易老师,这点请记住。同时,今天我宣布三条纪律。第一,上课不能讲话,不能走动,有问题举手…...."从那天起,我正儿八经当上孩子王了。 村小的教学压力并不大,比我想像简单的多,特别是翻阅了李老师留下的教案后,让我更松了一口气,完全是照本宣科,不需要延伸与挖掘,哪像如今呀,连奥数都进入了一二年级算术教案里,不仅难死了父母,也难到了许多老师。

教学依进度有序进行,教学秩序却一直没有根本好转,特别几个剌头让我心烦意乱。刚开始,我总想用高压手段令几个调皮学生臣服,训斥、罚站、告状等方法都试过,就差动粗了。见效果不佳,我改变了策略,釆取恩威并重的措施。先是重新委任了班干部,让剌头王当班长,让一名叫冬冬女生当了学习委员,并明确了各自职责。其次,经常做家访,反映孩子在校学习等情况,发挥家庭教育的作用。再就是赞赏鼓励为主,批评惩治为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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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课间秩序好多了,同学们学习热情日渐高涨。剌头王不但自己上课认真了,还帮我处理诸如值日、扫地、打开水、擦黑板等杂事儿,成了我的得力助手。

两个月的代课期限到了,孩子们已和我有了感情,舍不得我离开。临走的时候,我叮嘱他们″好好学习,有知识才有未来!″ 不知当时孩子们能否领会到了我的一番苦心?

自从78年春离开生产队应征入伍,我就再没有这些孩子的音讯。据说刺头王后来弃农从商了,生意做的老大。但也有人告诉我,剌头王不安分守纪,触犯法律,被判刑入狱了。不论是那种结果,都是他自己的造化与选择!

倒是冬冬生活得很滋润。有次,我回家看望老母亲,正和兄弟在县城的大街上徉徜,突然,身后传来“易老师,易老师″的喊声,我转身,见一中年女子面含笑意朝我走来,并在我面前停下。说道″我是冬冬,北门村小的!"我恍然大悟,遂攀谈起来。通过她的叙述,知道了许多乡亲的生活状态和最后归宿,也知道她现在是一家餐馆的老总,日子过的风生水起,很是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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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杆枪


"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这首歌曲曾响彻神州大地,上演过一场波澜壮阔的″全民皆兵″的历史大剧。

当时,从县、公社、大队到生产队都有民兵组织。大队是民兵营,生产队是民兵排,当然这只是一般的民兵组织建制,同时,又在大队组建武装基干民兵连,区别于普通的民兵组织,人员由各生产队的民兵里遴选出来,并定期集训和配发武器弹药。

我被生产队推荐进了基干民兵连。

授枪的那天,让我激动和兴奋了好一阵子。当从大队民兵营长手中接过满是黄油、崭新锃亮的五六式步枪时,心中自豪感由然而生。大家要知道呀!那个时候的青年最大的向往就是部队生活了,有杆枪更是梦寐以求的事儿。所以,当我手握真正的枪时,自然内心蜜一样甜!

当基干民兵每年都有一到二次集中训练。那是最为开心的日子。枪不离身,枪不离手,天天都可以带在身边。每次糸着武装带、扛着长枪,走在小县城宽阔的街道上,满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特有面,常让同龄人羡慕不己。携枪回家之后、我也不敢放松警惕,再三叮嘱几个弟弟别动我的枪。到了晚上睡觉时,则把它横放在枕头下,生怕出什么意外。要知道,假如枪被遗失、被盗或造成损坏,后果非常严重,所以,我哪敢掉以轻心,十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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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集训,记得是1976年的十月间,通知到临近的清水大队集合,共有200多人参训。除了我们这类下放知青外,大多数是农村的精壮后生,因为全是年轻人,所以,自己很快就融入了这个临时性的集体。

我们以连为单位驻扎在一座大型仓库里,通铺通盖。一落黑可热闹啦!上百号人分四排地铺一溜老长的展开,大伙儿侃大山的,吹拉弹唱的,各显神通,图的就是个自在。与我相邻的是位叫王柱的兄弟,他长的生猛,熊腰虎背的,很是威武,只是睡觉呼噜震得天响,加上总忘记洗脚丫,常被其搅的心烦意乱、熏得肠胃翻滚。起始几天,我强忍着,到第四日,我实在吃不住了,既睡不好又臭死了,遂找到集训队长报告要求换个铺位。后来,不知咋的,倒把王柱调到别处去了。原来被呼噜声折磨睡不安稳的何止我?集训队把那种呼噜声分贝太高的集中到另外的安置点了。

训练是艰苦的。班长都是些退伍军人,管理很严格,动作不规范会被其手提脚踢的,与真正的新兵训练管理无异。好在自己领悟力、承压力还行,并未受到班长的手脚"恩泽"。训练从队列、操枪、剌杀等项目开始,最后以射击课目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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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弹射击是令参训人期待的,也是集训即将结束的标志。

实弹射击那天,我出尽了洋相,至今想起既懊恼又好笑,我怎么会是个如此粗心大意的人。凡是参加过实弹射击的人都清楚,考核时,分卧、跪、立三种姿势,标距百米,每种姿势射击三发子弹,最后算总成绩。

那天,我是3号靶位。按照指挥员的指令,打靶有条不紊地进行,整装、验枪、就位、发弹、装弹、射击一环扣一环,射击完毕后,单等报靶员出成绩。当报告我的成绩时,我懵了,才61环,8个弹着点,明显有一枪脱靶了。怎么可能?当时我的脑袋都大了,不知说啥好,十分沮丧。但当报到4号靶位时,共78环,10个弹着点。呐!原来我不是脱靶,是帮别人打了一枪。

事情虽过去若干年,但却让我铭记了一生,从中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任何事,都必须认真细致,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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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 声

″ 喂! 小易,别发呆了!走,吃饭去!"老队长美和一声呼唤将我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闪回当下。我手离开了己有腐蠧迹象的队部大门,眼光重归街面人物景像,面带微笑地接过老队长的话,"是该聚聚了,这么多年了,有许多情要还,有很多旧要叙!"

“清醴盈金觞,肴馔纵横陈”。丰盛而欢乐的小聚后,我们和乡亲们又要分开了。这次重返故地,看到乡亲们生活丰富,家底盈实,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心中感慨万千: 内心深埋的一块块璞玉,终于重见天日,返朴归真,在情感的打磨下,愈发闪亮与温润。同时,深感党和国家惠农政策的好处,不仅日益缩小了城乡差别,而且广大的人民群众充满了自豪感和获得感,从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有了最为强大的拥趸力量,这是民之大幸,国之大幸啊!

2018/08/08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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