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昏暗，行人熙攘，前邊就是車站。
一直沉默的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停下了腳步。
“傻子，我要嫁人了。”
呂子對傻子說。
她微笑著看傻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在夜色裡閃著光。
傻子沒有說話，很認真地看著呂子，看呂子的微笑，看她的眼睛。
呂子還穿著表演時的衣裙，脖子上手上戴著很大的波西米亞風飾品，這讓她看起來像小小一隻洋娃娃，小小的以至於在晚風裡顯得那麼柔弱。
傻子想伸手去抱她，但又覺得這個情境下不妥，於是稍稍伸出的手懸在半空進退不得。
“呂子終於還是要嫁人了啊。”
他這麼想著，張開口，只覺得嗓子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任他怎麼用力也發不出一個正常的音符。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種情景下，該怎麼做才算得體？”
想到這，傻子忍不住苦笑。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明明，彼此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明明已經設想過這樣的結局，我又在糾結什麼呢？經歷了那麼多磕磕絆絆，最終能塵歸塵土歸土，這也許就是最好的結局吧。
於是，傻子彆著嗓子說。
“嗯，挺好的。”
呂子一副懷疑的眼神。
“那你聲音怎麼了？”
“沒事沒事，你們......什麼時候結？”
傻子抬頭不去看呂子，目光所向的那端，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點星光。
“年底。”
呂子輕輕說道，她自然地伸出手去抓傻子的衣袖。
“對不起.....傻子。”
傻子如觸電般往後退了一步。他長舒了口氣，露出他招牌的傻笑。
“分分合合，經歷了那麼多，終於還是等到你想要的結果了，祝福你，呂子。”
呂子靜靜看著傻子，似乎在確認他到底在用什麼心情再說這句話，可是她看到的是把一切隱藏起來的決絕。
她美麗的臉上快速變幻著不同的情緒，有失望、有難過，又有些許如釋重負。
“是哦？那謝謝了。”
傻子微笑看著她，一直沉默著，直到呂子離開。
那個晚上，是傻子第一次沒有和呂子說再見。他沒想到，再見呂子，已是兩年後。
呂子並沒有結婚，她還和以前一樣在各個城市酒吧唱歌，她穿著民族風長裙在舞臺上搖曳的樣子依然很美，她也有了越來越多的小粉絲。呂子閒暇之餘還收養了幾隻小貓，擼貓成了她業餘生活的全部。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傻子沒有問她為什麼最終沒有結婚。他們像普通的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寒暄。一起笑談生活，一起揮手離別。
傻子覺得，一切都已經隨著時間塵封在那些宿醉的夜晚裡了。
可轉身，傻子又感到心臟一陣疼痛。
痛到他無法言語，痛到他跪地長嘆。
“如果當時，我用力去挽留她，一切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時間不會倒流，誰也沒有機會再重新來過，命運不會給任何人試錯的機會。
如果傻子挽留了，呂子會留下嗎？還是堅持自己的選擇離開？
誰又能說得清呢？
只是，當兩個人走到命運的岔路口時，傻子沒有鼓起勇氣去爭取，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原本明朗的結局，就這樣成了生命中無法邁過的遺憾。它會像一根刺狠狠紮根在傻子的血液裡，永遠提醒著傻子，那個夜晚，他到底錯過了什麼。
不管基於什麼考慮，兩個人選擇分開，都應該在最後的時刻好好地說出那聲：再見。
因為，在人生道路上，我們都可能是那個傻子。
即使說出以後並不意味著就能再見，但至少，我們未留遺憾。
如此，我們才能坦然地笑對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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