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小提琴講中國話

让小提琴讲中国话

俞麗拿,上海音樂學院小提琴教師,全國三八紅旗手標兵。這位從指間飛出《梁祝》的小提琴演奏家,50多年呵護培育出無數只“蝴蝶”,從琴房裡飛出,飛向國際舞臺,飛向世界藝壇,在世界頂級舞臺上振翅飛翔。她的名字也與小提琴協奏曲《梁祝》始終閃耀在中國音樂舞臺上,這是她永不謝幕的傾情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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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梁祝》首演者,大家就知道了我的名字。大家都以為我在文藝單位,其實大學畢業我就留校當了老師,到現在已有56年教齡。

1962年,我從上海音樂學院畢業。當時已是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成功首演後的第三年。我是分配改學小提琴的。自己還是大學生時,最苦惱的就是當時小提琴在國內不太受歡迎,演出沒有人鼓掌,很痛苦。為了讓中國人聽懂、喜歡、熱愛小提琴,我們成立了“小提琴民族學派實驗小組”,希望能夠讓小提琴講中國話。後來,我們就有了《梁祝》這個作品。

1959年5月27日,小提琴協奏曲《梁祝》成功首演。此後50多年間,《梁祝》的琴聲傳遍世界各地。周總理在上海舉行重要國務活動時,總會請我為外賓演奏《梁祝》。因為《梁祝》,使東方風韻、中國元素飛進了世界音樂殿堂,成為中西音樂結合的典範,成為讓西方樂器開口說中國話的“中樂西奏第一曲”。

畢業時,留校當了老師。那個時候我很苦惱,因為我只會拉琴,不會教琴。我要學做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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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教好小提琴,並不容易。一定要很深入地研究,掌握教學規律及特點,還要跟得上世界潮流,熟悉國際上各個演奏家的風格。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個性、不同的才能、不同的生理條件,要根據學生的情況因材施教。你會拉,還得找得準關鍵才會教。

音樂學院的教學跟普通學校不同。我們是一對一上課。從附小到大學畢業,一個學生就是16年。這16年間,我們就像他們的第二父母一樣,伴隨他們從少年懵懂到青春期談戀愛。到後來孩子能獨立學習了,就是我非常高興的時候。

曾奪得第四十九屆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比賽第一名的黃蒙拉,就是讀附小六年級時來投師的。我還記得,最開始黃蒙拉的音不準,每次到我家來,一練五六個小時,一個音一個音糾音準,後來他的音準一輩子都不用我操心了。黃蒙拉在意大利參賽,我正在美國卡內基音樂廳舉行小提琴獨奏音樂會,記掛著學生,就給黃蒙拉打電話,“你不愛洗衣服,現在沒有乾淨衣服換了吧?”電話裡,黃蒙拉不好意思地笑了,“對呀,俞老師怎麼知道?”

同樣屢獲國際大獎的王之炅,2000年在芬蘭參加比賽時不小心燙傷了手指。為了不讓傷口再碰水,我為王之炅洗頭、洗衣服、做飯,幾乎當起了保姆。2003年,我膝蓋積水嚴重,還堅持全程陪同王之炅赴意大利,因為我的學生是代表中國參賽的。

這些年來,我們培養的學生有十多人在國際比賽中獲得第一名,填補了我國在國際小提琴賽事中的多項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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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為搬家住得離學校遠了,年近60的我考了駕照買了車。

為避開早高峰,我一般都是早晨5點多起床,保證6點半到學校開始準備工作,7點半或8點就可以上課。學生都知道,我永遠是在教室裡等著他們的。我是非常準時的,他們也就不敢遲到。

50多年來,我堅持每天在教室授課十多個小時,辛勞寂寞而平凡。每次,我都帶幾天的飯菜放在小冰箱裡,因為不能每天趕來趕去,晚上常常就睡辦公室。每天唯一的休息就是拿出飯盒到微波爐裡熱一熱,一邊吃飯一邊上課。學生們說我:你根本就只是為了活命而吃飯!

一個好老師,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為學生,不能半心半意,更不能三心二意,要“像父母一樣為他們奉獻一切”。我70歲告別舞臺,那正是我演奏狀態非常好的時候。擔心將來精力難以兼顧,我還是告別了自己眷戀的舞臺,集中精力專心教學。對每個學生,我都安排一個專門的記錄本,幾十年來,記錄本已塞滿整整一個文件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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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眼裡,上課永遠排在第一位。為了不耽誤上課,我曾在暑假裡抽出五天時間開了三次刀,聲帶做了手術講不出話,就舉卡片提醒學生。琴房裡,一張張卡片,寫著“弓速”“分段”“調性”“音準”……甚至還有一張寫著“帥!”住院了,我惦記的依然是學生,安排學生到醫院拉琴。寒暑假堅持給學生們上課。我跟學生們說,不是你們要上課,是我要你們上課。我不收費。

我記不清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現在我已進入老年。一輩子,一把琴,四根弦,一撥又一撥學生,歲月染白青絲……我要一輩子教下去,學生是我生命的延續,是教育讓我擁有了永遠的青春。

(選自《新湘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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