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民族融合從來都是大的融小的,有時只需要換個名稱的標籤而已

《西行漫記》之三

提示:如今,面對殘垣斷壁,在烏鞘嶺上,我們分明還能聽到一個王朝強大而有力的呼吸。2000多年前,漢軍的金戈鐵馬就是在烏鞘嶺獵獵朔風裡,躍進河西,直搗匈奴的。今天,我們甚至可以說,帝國之臂是從這裡張開的,而烏鞘嶺的意義也在這裡被凸顯了出來,不但有軍事的、政治的,還有生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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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祁連山之秋景如畫

中國民族融合從來都是大的融小的,有時只需要換個名稱的標籤而已

在坐著去烏魯木齊的飛機,途經祁連山,向下俯看祁連山已被白雪皚皚覆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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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張掖境內祁連山冬季景色美如畫

炭山嶺鎮。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古城保護站所在地。

這裡以前遺留的多處探礦點裸露的礦渣堆已被土壤覆蓋,有的種了樹,有的種上了草。寧靜也乾淨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改變了模樣。

從資料上看,曾經的炭山嶺,因為周邊富含煤、鉛、鋅等礦產資源,不足5公里長的道路沿線,55家大小煤場星羅棋佈,運煤卡車終日來來往往,一度使得當地煙塵漫天、水流渾濁。而自環境整治以來,當地政府不僅關停了所有小型煤場,對煤礦運輸車輛也制定了更加嚴格的標準。河道里的生活垃圾清理了,甚至連現代化的汙水處理廠建起來了。

與此同時,居住在保護區核心區的牧民已經全部搬遷,居住在緩衝區的農牧民也將面臨著搬遷的問題。今年6月,天祝縣出臺了《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核心區農牧民群眾生態搬遷工程建設及資金補償方案》,並在縣城城北新區設置了安置點,對這些農牧民進行了集中安置,如今,他們都住進了縣城的新樓房。

松柏蒼翠、河水潺潺。一位鄉鎮幹部告訴我們,他們在最初宣傳生態移民搬遷政策的時候,有些擔心當農牧民無法接受,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你想想,這是他們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的,咱中國人心裡都有故鄉的情結,政策再好,但誰忍心一下子就離開呢!”這位鄉鎮幹部說,“有一回,當我看到一戶牧民賣光了家裡所有的牛著,把所有的家當裝上卡車默默離去,就忍不住掉了眼淚……這哪是錢能換來的呢!”

這位鄉鎮幹部說,為保障搬遷後農牧民的生存和發展問題,政府還出臺了相應的扶持,主要是將這些農牧民送至一些培訓機構和學校,讓他們學習謀生的手藝和技術,另外就是讓他們在保護區以外租用養殖區,發展育肥等產業。

“以後,來這裡我就是遊客了!”在一個叫石門的地方,參加保護區附土綠化的一位工人對我們說,本來,他是為逗我們一樂的,但話一出口,他卻伸手摸了一下眼睛。隨後他告訴我們,他家是在今年春季的一個晚上離開曾經的居住地的,走的時候,他和家人都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怕心裡難受。

其實,在炭山嶺鎮保護站被叫做“古城”,並不是因為這裡有“古城”,真正的古城是在打柴溝的,而這裡所謂石門的地名,不過是漢民族在河西走廊與羌民族最早對壘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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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中國-2014 年 7 月 22 日︰ 袖珍的兵馬俑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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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圖:資料:山丹軍馬場

在烏鞘嶺東西兩邊山腳下,分別有兩座古城,嶺北為安遠,嶺南為安門。

位於打柴溝鎮安門村的安門古城是漢代古城遺址,古城依嶺邊地形而建,東西長130米,南北寬100米,城門向南,現存殘牆已成為兩米高的土埂。安門古城緊靠漢長城邊,向西過河就是金強驛。漢代,這一帶長城之外為羌族居住,古城是守護長城的軍隊所設的住所。歷史上東西往來的商旅征夫及遊子使者,均需在這裡交驗文書,方可通過,是內地和河西地區的安全屏障。

安遠古城在烏鞘嶺北現安遠鎮,據《秦邊紀略》記載,安遠堡亦稱打班堡,為涼州與莊浪的分界,“且肘腋皆番,河山所隔皆夷,可可口諸番為夷編氓久夷”,四周邊都是少數民族

居住,設立軍堡,以長城為依託,通過烽火臺與安門城相呼應,防止入侵,也為絲綢之路往來提供保障。

天祝,藏語稱華銳,意為英雄部落。夏、商、周時屬雍州,為戎、羌駐牧之地。秦朝,為月氏地。漢初,被匈奴所據。漢武帝時歸入漢王朝版圖,唐代後才逐步形成以吐蕃(今藏族)為主體民族的多民族聚居地。

通過這個地方,我們不難看出,就中國北方的少數民族而言,從來都是人口較多的民族融合人口較少的民族,而從戎、羌到與秦對應的月氏以及與漢王朝的對應的匈奴、唐王朝對應的吐蕃,也都只是一些名稱概念上置換,人始終還是那些人,不過是在融合的過程中略有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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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族同胞的優美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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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年一次的曬佛節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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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具一格的嘉絨藏族婚禮

這讓我們想到了烏鞘嶺,據說,它的名字為突厥語,是和尚的意思,因此,至今有人還將其稱為和尚嶺,但說實話,這裡實在是和突厥扯不上多少關係。如果有,僅是唐代這一帶曾經是吐蕃與突、吐蕃與漢地接界。也許,這種說法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烏鞘嶺到底是哪個民族的語言、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是需要我們細細分辨的。那時候,是沒有所謂的突厥人的。

天祝烏鞘嶺的兩道關口對於漢王朝的重要性是不言喻的,而古城的存在,也證明了漢軍將士最先將中原文明傳播到這裡的史實和事實。今天,天祝縣境內共有藏、漢、土、回、蒙古等28個民族。其中少數民族佔總人口的37.1%,藏族佔少數民族人口的97.14%(截至2013年)。但不管是哪個民族,都需要面對生態環保這一現實和歷史性的命題。

翌日,沿著312國道又過烏鞘嶺,在安遠鎮附近的一片草場我們見到了曲次和她的弟弟扎西,曲次從城裡聯繫了收購犛牛的人給扎西,她家有100多頭犛牛,她和扎西都希望能賣個好價錢。扎西是個有文化的年輕人,曾在蘭州上過學,但畢業後回到家鄉並沒有找到稱心的工作。扎西說,在這裡放牧其實不需要操多少心的,他會陸續把家裡的犛牛賣了,在城裡給阿爸阿媽買套房,自己去做生意,而如果失敗了,他就死心塌地去打工。他說,年輕人冒點風險是必需,而離開保護區的草場已經是一種趨勢,更何況政府還會給他們相應的補貼。

扎西說這些的時候,曲次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在她經意昂頭的那一刻,我們看到她的眼睛是藍的,和天空一樣的湛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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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最長鐵路隧道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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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新線的機車運用就像一篇波瀾起伏的詩篇,最熱鬧的時候整條線上同時運用著HXD1C、SS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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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鞘(shāo)嶺位於甘肅省武威市天祝藏族自治縣中部,屬祁連山脈北支冷龍嶺的東南端

在這湛藍裡,我們驅車前行。不久,在公路邊的一家餐館裡遇到了回族青年小馬。小馬的飯店設備簡陋,甚至沒有裝修,但生意卻很好,為了照應飯館的生意,小馬將父母也帶了過來。我們看到飯店的牆上甚至還掛著一張烏鞘嶺隧道的施工圖,顯然,小馬當年是從烏鞘嶺隧道工程項目部的手中轉過這房子,並將它“變成”飯館的。

見我們多少有些驚訝,小馬就說,開飯館不在於裝修有多好,而在於味道,而他確也給了我們一頓美味——當地的年羊肉被他烹飪得讓人甚是難忘。

小馬一家從臨洮來這裡有二十多年了,本來,他們在安遠鎮附近有幾畝農田,但微薄的收入根本不夠一家的開支。這樣,小馬就在這裡開了這家飯館,剛開始的時候並沒什麼人,但隨著口碑的流傳,來他這裡就就餐的路人就越來越多了。至於家裡的農田,剛開始的時候送給親戚種,後來,親戚覺得也賺不了什麼錢就不種了,荒了。這讓小馬覺得很可惜,就在那裡種上了樹。

小馬說,他這裡賣的牛羊肉都是“天然”的,牧民放養的,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賺到了錢。土地荒著也不是個事情,種樹不需要人太多管護,長成了也算是他為生態環保做的一點貢獻。環保不分民族,生態事關每一個人。用微信結賬時,發現小馬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網名——懺悔過去。當然,這是小馬針對他的個人而言的,但我們就是在這個很是有些意味的網名裡同天祝告別了。

黑松驛,已是古浪的地界,我們見到了久違的花,它們成片地開在道邊,為我們的行程帶了一份驚喜與歡愉。如果沒有弄錯,這種花實際上是一種波斯菊或者波斯菊的一種,而在西藏人們將它稱為格桑花、格桑梅朵,也叫張大人花。它色澤清麗、花開八瓣、格外惹眼,拉薩的路邊、庭院裡居里都能發現它的身影。

據說,它是1906年一位張姓官員進藏時進入的。這位張姓官員不僅非常珍視民族團結,且愛花成癖,進藏時,友人為他帶來了一包“波斯菊”種子,藏進後,他將種子分別贈送給了西藏當時的一些權貴和僧人,請他們撒播在寺院和庭院中。誰知,這種花生命力極強,自踏上這片高天闊土,就迅速傳遍到西藏各地。淳樸的藏族人不知這花的原名,只知是張大人贈給的,故一律稱他帶來的這花為“張大人花”。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見到這種花,這種適於在寒旱地區生長、很有民族團結味的花。種花人告訴我們,這是為了美化風景,鎮政府讓他們在公路兩邊的風景區種花,每年給他們每畝360元補貼。也是沒有想到,這種花,還有很多種花,將在我們西行的路上一直陪伴著我們。(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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