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題不會做，張瑤心急如焚，可是她越心急，大腦就越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監考王老師的聲音突然在她身邊響起。
“這位同學，請你站起來。”
張瑤嚇了一跳，王老師是她的班主任，在王老師眼裡，她是無可挑剔的好學生，成績拔尖，又十分的聽話，王老師對她是青眼有加，經常給她開小灶。
這次的高考，他私下裡還告訴她，郭青青由於作風問題，有可能會影響到她這次的高考成績，所以她只要努力，也許高考成績就不是年級第二，把郭青青趕下第一的寶座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王老師看到她卡在了一道題上，生氣了，不再看好她了？
張瑤心情忐忑的想，她剛要站起，另一個散漫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老師，你是在說我嗎？”
張瑤側頭看去，說話的是坐在她旁邊的張揚，對於這個堂哥，她向來是瞧不起的，原因無他，張揚在整個高3年級成績普通不說，還經常被人欺負，是和他爸爸一樣的軟骨頭。
他被王老師盯上，難道他也作弊了？張瑤心裡暗想，聯想到張揚一開始向她套近乎，她越來越肯定心中的想法，一顆心居然慢慢的興奮起來。
“說的就是你，給我站起來。”張揚吊兒郎當的態度讓王老師心裡很不爽，剛才殺雞敬猴，將那個女生趕出教室，所有人都對他噤若寒蟬，唯獨這個學生，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張揚從座位上站起，眨了眨眼睛，問:“老師，我有哪兒不妥嗎？”
碰到老油條了，眼前這個男生可比剛才那個女生難纏多了，只可惜他的作弊手段比那個女生還要低劣。
王老師心裡冷笑，眼睛緊緊地盯著張揚的褲兜，嚴厲的道:“你褲子口袋裡放的是什麼？”
張揚褲子口袋裡有一個方形物事凸顯著，很像是紙條摺疊起來的形狀。
張揚的手慢慢的探進口袋，當他再次伸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方形紙條，上面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字。
“啊……”教室裡一陣譁然，學生們都用憐憫的眼光看張揚，他將是第二個被趕出教室的。作弊作得如此明顯，他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張瑤更加看不起她的堂哥了，不僅智商低，連情商也低。
“作零分處理，出去。”王老師看了一眼張揚手裡厚厚的紙條，一邊說，一邊俯下身去拿他的試卷。
張揚卻在這時摁住了試卷，微笑道:“老師，我沒有作弊，你收我的試卷幹嘛？”
“你還沒有作弊？”王老師直起腰看張揚，皮笑肉不笑地接下去:“那你說說，你手裡的方紙塊是怎麼回事？也真難為你了，差不多把整本語文書都帶進考場。”
“昨天覆習的晚了，想著要把整本語文書裝進腦袋，沒想到稀裡糊塗的就把一些學習資料放進口袋了，然後又一無所覺的帶進考場。高考壓力大，老師你會體諒的，對吧？”
張揚依舊微笑著，隨手把方紙塊遞給王老師。
王老師沒有去接，這個學生臉皮之厚，幾乎是他從所未見的。
“這上面有答案，你敢說你沒有抄，這位學生，請不要把別人的智商，想的和你一樣低，好嗎？”
王老師話音剛落，教室裡一陣鬨然大笑，但笑聲只維持了一秒，就詭異的突然安靜了下來。
張揚一把拿起放在課桌上的試卷，在王老師的面前晃了一下，就向四周展示。
他的卷子全是空白的，上面一個字都沒寫。
學生們笑不出，王老師掛在臉上的揶揄笑容也凝固了，作弊是要講證據，現在張揚一個字都沒寫，怎麼能說他抄了紙塊上的內容。
“老師，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我是無辜的吧。”張揚有些委屈的道。
王老師冷哼一聲，接過他手裡的方紙塊，一聲不吭的走開了。
接下來的考試，王老師雖然還在四下轉悠，但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部集中在張揚身上。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問題學生自從紙塊被收走後，就低下頭開始刷刷地寫，彷彿他真的把語文書裝進了腦袋，隨手就能把答案寫出來似地。
難道真的是冤枉了他，不是他想作弊，而是由於精神壓力大，他把學習資料帶進考場都不知道！王老師狐疑地想。
過了大概半小時，張揚第一個把卷子交上去，王老師拿過來一看，觸目所及，張揚給出的答案都是對的。
午餐時間，何為在學校食堂裡要了一塊紅燒肉，兩個獅子頭，外加一碗香菇湯。
當他端著菜盤子坐下，埋頭吃得正歡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他上方，他抬起頭，看到的是張揚挺拔的身影。
“何為，為了迎戰高考，昨晚我7點就睡了，早上起來，可以說精神很好。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精神很好的我居然把學習資料帶進了課堂，你說要是被老師發現了，我會不會作零分處理？”
張揚一邊說，一邊在何為的對面坐下，然後他看了看何為的菜盤子，笑著接下去:“伙食不錯嘛，以往你都不捨得吃葷的，今天一下子要了兩個。”
何為精神恍惚了一下，勉強笑了笑，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有沒有被老師發現？”
“那麼厚的學習資料，還被摺疊成了方塊形，放在褲兜裡又是那麼明顯，你說老師能不發現嗎？”張揚做了個手勢，以顯示資料的厚度。
“你怎麼會那麼大意，帶資料進考場，不是作弊也成作弊了。一門功課做零分處理，不要說考江華那個名牌大學，就連普通學校，恐怕你也未必能夠考上。”
何為痛心疾首，為老朋友的糊塗扼腕嘆息。
何為表現得焦急，張揚卻是輕輕一笑，雲淡風輕的道:“誰說我的語文作為零分處理了？”
何偉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弘揚。
“監考老師發現我褲兜裡藏資料時，試卷上的題目我一道都沒有做，在這樣的情況下，誰能說我作弊了？”
“這麼說你順利進行了考試，沒有被趕出教室？”
張揚點點頭，吃了一口飯，抬頭看呆愣中的何為，笑道:“我成功躲過一劫，作為兄弟，你不僅沒有高興，怎麼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何為扯起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張揚抬起手，在何為的菜盤子裡夾起一塊香菇，放在嘴巴里咀嚼了一番，然後嘆道:“一分價格一分貨，果然越是貴的東西，越是好吃。”
頓了頓，張揚突然放下筷子，望著何為輕聲問:“出賣兄弟，這菜你吃得開心嗎？”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學習資料是你在早上放進我口袋的，你認為我考不上江華大學，應該在我填報志願之時提醒我，而不是我進考場的那一刻。之所以會那樣說，只不過是你接近我的一個藉口。”
“誰讓你這麼幹的，他應該給了你不少好處吧！不捨得吃葷腥的你，今天一下子要了兩個。”
張揚看著何為菜盤子裡的紅燒肉和獅子頭，再抬頭看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何為。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周圍的喧囂彷彿和兩人無關，只剩下他們彼此對望的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何為才躲開張揚的眼神，苦澀的開口問:“既然你早已發現我做了手腳，為什麼還要把資料帶進考場？”
“我希望是我多心，你還是我的好兄弟，可結果證明我錯了。”
“對不起！”何為聲音嘶啞，低下頭:“可是那個人我真的不能告訴你，他在學校裡有錢有勢，即使你知道了，也是惹不起他的。”
在學校裡有錢有勢，又和他有過節的，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馬濤。
張揚端起菜盤子，起身離開，低著頭的何為張開嘴想叫住他，可最終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他知道，就在這一刻，他和張揚的友誼走到了盡頭。
張揚環顧四周，食堂裡的位子基本上沒有空的，他正要往裡走，靠窗的一個角落裡，有個女生站起來，對著他招了招手。
那個女生是郭青青，她把長髮撩至額頭前，披散的頭髮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張揚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郭青青喜歡上他，這只是他的猜測。何況就算她真的喜歡他，畢業了就會各奔東西，兩人從此以後也不會有半點交集。
“挺難得的，很少見你在食堂吃飯。”張揚一邊說，一邊在郭青青的身邊坐下。
郭青青明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異彩，她垂下頭，悄悄的問:“你、你是不是一直在留意我？”
張揚頓時覺得一陣頭大，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郭青青就會往那方面繞，只是現在郭青青的情緒還不穩定，他不想刺激她，只好含糊地嗯了一聲。
郭青青面露喜色，放在桌子底下的一隻手因為激動，悄悄的在發抖。
“其實、其實我原本沒有勇氣來食堂吃飯的，只是想到你既然在這兒，我就來了。”郭青青有些結巴的道，學校裡流傳著她的醜聞，她能夠鼓起勇氣來到學生聚集的食堂，想必是做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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