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妈妈在哭啊……你快起来帮妈妈擦眼泪,快说你爱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汪洋就叫醒了杨淼焱。

“警察那边……来消息了……”汪洋停顿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镇定。

“盼盼找到了对吗?”杨淼焱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她抓着汪洋的胳膊,满怀希望的问道。

“嗯……”汪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杨淼焱连忙从房间拿出盼盼最喜欢的小兔子玩具,还有她的粉色安抚奶嘴,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然后忐忑的问汪洋:“我这样子,盼盼会认得出我吗?”

汪洋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杨淼焱进了自己的车。

“盼盼……妈妈在哭啊……你快起来帮妈妈擦眼泪,快说你爱妈妈……”

杨淼焱以为汪洋会带自己去警局,没想到他带着自己去了医院,将车停在了太平间的门口。

杨她愣愣地站在太平间的门口,双脚被定在地板上,无法挪动。

“警方在偏远郊区的溪水边找到一具已经腐坏的女童尸体,经过DNA基因对比,确定是盼盼……”

杨淼焱走进了大楼,阴冷的走廊吹着凉飕飕的风,空气中有着如砂砾般刺肤的触感。

每一脚踩在坚硬的地板上,都如踩在缥缈虚无的云朵上,摇摇晃晃,跌跌撞撞。

领路的医生打开最末端的铁门,然后侧身让杨淼焱和汪洋进去。

冰冷的空气中带着如死般的沉寂,一张涂满蓝漆的铁床安静地停放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素白的床单下,微微隆起的一团,依稀能辨得出是个孩子的躯体。

杨淼焱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嘴中泛出的浓郁血腥味被她强行吞咽下肚。她直直的望着那白花花的一团,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层白布。

汪洋稳住情绪走到床边,准备抬手揭开白布再看看盼盼,但一直沉默的杨淼焱尖锐叫道:“不要!”

汪洋的手停在白布上方,安静地看着杨淼焱,他也在为一个生命的流逝感到痛心,那还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啊……

“那不是我的盼盼,汪洋,我们走吧……”

杨淼焱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张嘴大声对汪洋喊道,洁白的牙齿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这是她第一次喊出汪洋的全名。

“杨淼焱,盼盼已经死了,这就是盼盼……”汪洋不希望杨淼焱在此刻逃避,他掀开白布,入眼的小小尸体却让他的手连连哆嗦。

赤身的躯体已经长出尸斑,原本瘦小的四肢被水泡发成圆鼓鼓的藕条状,小小脑袋上的五官已经腐坏看不出原貌。

只有脖子底下用粗红绳吊着的一块佛形玉佩才能辨得出,这就是盼盼!

“我的孩子……”

杨淼焱凄惨地嘶吼一声,扑到床边颤颤巍巍地盯着那玉佩反复看着。

“盼盼,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杨淼焱凑到那小脑袋边上小声地喊着,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我的盼盼……我的好盼盼……你叫一声妈妈,好不好……”

尸体腐坏发出的刺鼻味道击得杨淼焱的期盼支离破碎,那个快要齐她腰高的,有着长长睫毛的她的女儿,再也不会醒来了。

“啊……”

杨淼焱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她双手死死扣住床板,嘴中喷出的血水染红了盖着盼盼尸体的白布,犹如一朵朵绚丽的梅花烙印。

整个太平间都能听到杨淼焱那撕心裂肺的叫喊,那是心脏被撕裂的声音,那是五脏六腑被搅碎的声音……

汪洋在一旁抹了抹眼泪,轻轻将杨淼焱搂在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不让她再去看盼盼。

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去安慰杨淼焱。

“盼盼……妈妈在哭啊……你快起来帮妈妈擦眼泪,快说你爱妈妈……”

要她振作起来,坚强点?

再暖心的话语,在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言语,根本无法转移杨淼焱一丝丝痛苦!

杨淼焱叫累了,她瘫坐在地板上,将头靠在床边,看着那肿得泛白的小手僵硬地撑开成爪子状,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扑了个空。

她抬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食指放了进去,冰凉刺骨,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触感。

“你睡着了手掌紧握,脸颊上有浅浅酒窝,在这一刻我看着你……”

这是杨淼焱经常对盼盼唱的歌,汪洋听到过好几次,每每都是幸福的味道。

只有这一次,是痛不欲生的吟唱。

歌声突然停止,杨淼焱站起身子推着铁床往外走。

“盼盼,妈妈带你回家……”汪洋拦住了杨淼焱。

“你醒过来吧……盼盼的后事还需要你……”

汪洋强行掰开了杨淼焱扣住铁床的手,但杨淼焱在这一刻却疯癫般整个人趴到盼盼的身上继续大哭。

“盼盼……妈妈在哭啊……你快起来帮妈妈擦眼泪,你快说你爱妈妈……”

“以前妈妈每次哭,你都会抱抱妈妈的……盼盼……你听到妈妈在喊你了吗……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你丢下妈妈……”

汪洋想抱开杨淼焱,奈何看似瘦弱的她此刻力气却大得惊人,无奈只得喊外头的工作人员进来帮忙。

“盼盼的身体已经被你压变形了,杨淼焱,你振作点……”

汪洋大喊。

杨淼焱狠狠扫了自己两巴掌,不停地用头撞铁床:“对不起,盼盼,妈妈弄疼你了……妈妈帮你吹吹……”

“杨淼焱,杀害盼盼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你必须站起来!你听到了吗?”

书名《就想困在你的爱里》

“盼盼……妈妈在哭啊……你快起来帮妈妈擦眼泪,快说你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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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悲恸的大哭,我才渐渐清醒。

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这一场官司,终究还是让叶流年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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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像是九十年代的高中宿舍一样,几平米的房间内,放着四个上下铺。加上我寝室内一共住着八个人。

“慕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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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打……”

不知是谁下了命令,斗大的拳头就朝我铺天盖地的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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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任凭我怎么拍打,还没有走远的狱警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我这才明白,一个注定要死的死刑犯,在这里是没有人权的。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我以前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我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唯有自保。

日子再艰难,我也想活下去。

真相总会有揭开的那一天。

“会不会把人打死?”混乱中有人出声。

“有人发了话,要好好招待她,先别一次打死,要慢慢折磨……”

叶流年,抱歉了!就算是人生困苦,每一步都似踏在荆棘之上,我也想走出一条血路来。

我要活着——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当饿肚子跟挨打成为家常便饭,当尊严被践踏成泥,哪怕死亡也变成了一种奢侈,我也想活下去。活下去翻案,活下去,让慕青雪所作所为公然天下。

如果没了这股信念,我怕我会撑不下去。

第七天,我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下去了,长久的饥饿跟挨打让我终于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

那一刻,我竟然觉得诡异的得到解脱的感觉。

………………

鼻尖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在哪里?还没等我认清楚情况,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暴虐气息,语气阴鸷危险:“再检查一遍。”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叶流年一脸暴怒的盯着一名身穿白袍的医生。

那医生在叶流年的压迫下,断断续续的开口说:“没……没错,检查了三遍了,她确实是怀孕了,孩子大约两周左右。”

怀孕……

我怀孕了吗?刚清醒过来的大脑就像是录像带卡壳了一样,半天都还回不过神来。

“流了,就说她的身体不适合怀孕……”

我听到叶流年压低声音对着医生说出这句话。

我顿时手脚冰凉起来,心也跟着一下子提了起来,直面着叶流年对我的恨意,还是让我痛的心如刀绞。

可现在我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甚至不敢让他发现我已经醒来。

“可她现在严重贫血,要是流产的话,身体会落下病根,甚至还可能发生危险。”医生语气犹豫带着不忍。

听到医生的话,叶流年嗤笑一声:“一名死刑犯,要那么健康的身体有什么用?”

一名死刑犯……要健康的身体有什么用?

本以为已经伤到麻木的心,却再次疼的仿佛要窒息一样痛苦,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哪怕呼吸都痛的感觉。

我的命在叶流年眼里,竟然轻贱到这种地步。

我闭眼沉思,想着脱逃的办法,我不能坐以待毙,否则的话,等着我的,绝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现在还是个囚犯,就连来医院,也有人看管,想要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上我妈妈,让所有人知道我怀孕的消息,这样的话,便能够执行监外执行,不必回到那个牢房。

可这看似简单的要求,也并不简单,就怕叶流年先下手为强,强制给我流产,那样的话,我这最后一次希望也就没了。

病房里面没有电话,唯一有的就是能够呼叫护士的床铃,我想了想,还是按响了床铃。

很快,那边便传来了女护士的声音。

“您好,能帮忙联系一下我的家人吗?”

“是这样的,我忘了带手机出来,现在住院家人还不知道,您帮我打个电话,136*****888麻烦您告诉她,她女儿现在怀孕在医院。”

我深吸一口气,这样的要求一般都不会拒绝,我不信,叶流年能够把这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买通了。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大能力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叶家逼着娶我了,我嫁进叶家,并不是高攀,而是门当户对。

等我刚挂断通话,就听到房门被人给打开。

我也没再躲避,就这么清醒的直面叶流年。

“把人带到手术室。”叶流年皱眉说道。

“你们别碰我。”我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叶流年带来的保镖。

听到我的话,叶流年冷冷的朝我瞥了一眼,那一眼,尽是鄙夷跟厌恶:“慕青春,我说过,你别想耍手段逃避惩罚,这一次,我就亲眼让你看着你最后一线希望消失。”

那冰冷彻骨的话语,只让我心底发寒。

“叶流年,这个孩子是你的,虎毒不食子,你不能这么做。”我一脸祈求的看着叶流年,期望他能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饶过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谁知,听到这话后,叶流年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弯腰,凑近我的耳朵,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语气冰寒:“那天我亲自喂你吃的药,你怎么可能还怀得上?你费尽心机弄了个野种来逃避惩罚,现在还有脸按在我身上,慕青春,谁给你的胆子?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却带着一股危险渗人的感觉,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我没骗你,这个孩子确实是你的。”我强忍着惧意,抬眸看向与我近在咫尺的叶流年。

他的脸犹如雕刻出来的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俊美逼人,每多看一眼,都能够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就算是,我也不会要。”叶流年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一句话,就像是重锤一样击在我心上,是啊!叶流年恨我,又怎么会接受我生下我跟他的孩子?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我千方百计算计得来的。

而后直接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保镖便直接把我从病床上架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

“堵上嘴。”

声音戛然而止,我被迫被他们架在了手术台上。

叶流年带着保镖出去,房间内,只剩下我与一名给我做流产的女大夫。

整个手术室里安静又冰冷,我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冰天雪地里一样,然后任人宰割。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心里的无助跟恐慌上升到最顶点,就连当初叶流年强迫给我灌下避孕药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绝望。

可现在不同,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我身体内安了家,那是我血脉相连的宝宝。

天生的母爱,让我本能的想要护住它。

可现在的我偏偏无能为力,我不停的扭动着被固定的四肢,眼泪不住的往外流。

眼看着医生手中的仪器朝我伸过来,我闭上眼,心中的恐惧到达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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