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醃菜正當時

放眼望去,中國人似乎都有點兒鹹菜情結,不愛吃醃鹹菜和醃漬小菜的人不多。廣義上的鹹菜應該也包括泡菜、酸菜等等。潮汕地區把鹹菜、魚露和菜脯並稱三寶,菜脯其實也就是蘿蔔乾,顏色金黃,口感鹹香,但還是沒跑出鹹菜缸去,潮汕菜裡有不少菜品是拿鹹菜做文章的。

深秋醃菜正當時

雪菜黃魚

寧波的雪菜黃魚是一道名菜,雪菜就是醃雪裡蕻,叫它雪菜就雅緻了許多。周家大先生和二先生雖然歧路分行,但是對故鄉紹興的鹹菜之喜愛卻趨同,哥倆筆下時常會流露出對故鄉那鹹死人的鹹菜懷念。浙江、安徽有許多地方把鹹菜醃到臭為止,以臭莧菜杆為最,黑暗得令聞者卻步。四川人家的泡菜乃居家必需品,夜深人靜的時候,會聽見泡菜罈子發酵冒泡兒的聲音。保定有三寶,鐵球、麵醬、春不老,這春不老就是齁鹹的鹹菜,不過包裝很別緻,一個柳條編的小簍子,裡面裝上各色醬菜,透著濃厚的鄉土氣息。天津的冬菜,是北方地區吃餛飩的重要調料,可惜現在不少店家的餛飩湯里根本沒有它的蹤影。北京中山公園裡的來今雨軒的冬菜包子味頗不俗,可惜而今已然成追憶。東北的酸菜豬肉燉粉條子,端上來一大盆,看著就那麼豪氣,裡面的酸菜不可或缺……太多了,華夏大地,鹹菜不留死角。澤被海外,一包榨菜,可化解遊子的鄉愁。

深秋醃菜正當時

鹹菜

柏楊先生把中華文化都說成是“醬缸文化”,醬缸裡有什麼?除了醬,就是鹹菜,可見,鹹菜對國人有多麼重要。中國人喜食鹹菜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個是炎黃子孫歷來就是食草者居多,肉食者寡矣。另一個就是過去保存食材除了曬乾就剩下鹽漬了。何況醃製過的蔬菜,還具有新鮮蔬菜所不具的獨特香味。

《周禮.天宮》載:“大羹不致五味,鍘羹加鹽菜。”羹就是用肉或者鹹菜做的湯。大羹是古人祭祀先人的祭品,可見鹹菜地位是很崇高的。從古至今,人不分貴賤,地不分南北,鹹菜一直歷久不衰。

深秋醃菜正當時

豆汁焦圈辣鹹菜

老北京人酷愛鹹菜。引車賣漿者和錦衣怒馬者會擠在一起喝豆汁兒,相伴的必然是辣鹹菜絲。京城老字號裡,賣鹹菜的就有好幾家。始建於明嘉靖九年的六必居,迄今為止已近五百年。南派醬菜園子桂馨齋兩百七十多年。歲數最小的天源醬園也已經一百三十多歲。時至今日,走親訪友拎一盒老字號的禮品醬菜去,絕對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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醃蘿蔔

老北京人每到深秋,除了要儲存大白菜、蘿蔔等越冬所需的蔬菜以外,還會在家裡醃製鹹菜。常見的蔬菜,大約除了土豆等少數幾種之外,都可以一醃了之。醃菜大概有這麼幾種,一是快餐類,也叫暴醃,比如買個心裡美水蘿蔔,削下來的蘿蔔皮加入日常所用食鹽醃製半小時,吃前澆些炸辣椒油,是佐粥下酒的一味好菜。大白菜幫切象眼塊,同醃蘿蔔皮做法,一樣爽脆。此外,象牙蘿蔔、胡蘿蔔、櫻桃蘿蔔等蘿蔔系列,芹菜、黃瓜、香菜、韭菜等均可照此辦理。這是短平快的急就章,一小時之內便可以食用。如果找個廣口玻璃瓶,用醬油或鹽水浸泡曬去水分的各色蔬菜,有兩三天便可以得到理想的自制小菜。

我們常說的醃鹹菜一般指的是第二、三種,耗時較長,一般需要醃製十天以上才可以食用。首先需要說明的是,醃菜所必需的鹽要用大粒海鹽或醃菜專用大鹽,也叫粗鹽。這樣一是味道正宗,二來成本不高。此鹽很容易買到。這第二種是醬醃,即將老抽醬油加入一定量清水和適量八角、花椒、香葉、辣椒,煮開,晾涼後醃製蔬菜。或者直接取黃醬和甜麵醬醃製。醬菜稍微麻煩,不妨醃製些細菜,比如花生米、甘露、核桃、板栗,不妨看看六必居八寶菜裡都有什麼,照方抓藥。

深秋醃菜正當時

醃鹹菜

三是清醃,即用醃菜專用的大粒海鹽醃製。根莖類蔬菜的醃製需要水醃,即把大粒海鹽加入清水、適量花椒、八角、辣椒煮開晾涼,然後放入所醃菜蔬,鹽水要濃並沒過蔬菜。葉類菜如雪裡蕻則需要在容器裡碼放一層菜、加一些大鹽和花椒,再碼放一層菜、加鹽和花椒,放完為止。上置重物,以便把多餘的水分擠出去。

無論醬醃還是清醃,所醃蔬菜主要有這幾樣大路貨,芥菜疙瘩、大白蘿蔔、雪裡蕻、鬼子姜,鬼子姜的學名叫菊芋,也有的地方叫它洋姜,醃好以後,口感脆爽。將這些蔬菜洗淨,控幹水分之後,需要晾曬到蔫吧為好,然後用大缸醃製。醃菜的容器以陶缸為上,玻璃器皿亦可。

深秋醃菜正當時

醃雪裡蕻

醃製如雪裡蕻等葉類菜需要注意的是倒缸這個環節,否則,菜葉就會發黃髮粘,無法食用。倒缸就是每天或隔天將菜取出,倒掉析出的水分,然後重新放進缸中,再加適量大鹽,這樣可以保持菜色不會變黃或發黑。

醃好的菜要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大約十天半個月以後便可以取食。取食鹹菜時要注意,不要用沾油的筷子,否則鹹菜會因汙染而變質。

深秋醃菜正當時

罈子裡的鹹菜

我從朋友處討來兩個裝醬豆腐的廣口陶製罈子,最近兩年開始醃鹹菜。一個罈子醃製雪裡蕻,另一個醃製鬼子姜和水疙瘩。醃水疙瘩的鹹菜湯第二年煮沸、消毒、裝瓶,是夏天拌麵條的好調料。此外,家裡的一些廣口玻璃瓶也被充分利用,有的用醬油泡製醬菜。有的放入朝鮮辣醬做辣醬菜。成排擺在北向廚房窗臺上,不時取點品味,也是個樂子。

深秋醃菜正當時

醃鬼子姜

近年來,隨著人們生活條件的改變,一般家庭很少似舊時那麼多罈罈罐罐,醃菜所需的缸和罈子已經成為稀罕物。同時,生活節奏的加快也會讓人嫌醃鹹菜麻煩。其實,把這個事情當做樂趣做,當成玩兒,當成對逝去的生活方式的懷念,問題便也就不成為問題。自己下廚,熬一鍋熱騰騰的大碴子粥,取兩片嫩的大白菜幫,切成象眼塊,加鹽暴醃片刻,澆上剛炸的辣椒油。切一碟醃好的鬼子薑絲,加入糖醋。切幾莖醃好的雪裡蕻和紅辣椒,燒一尾賣相不錯的雪菜黃魚。炒一盤黃豆、瘦肉水疙瘩絲。搭配上熱騰騰的大米飯,暖的不僅是胃,還有全部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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