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冪演《寶貝兒》被「洗了9個月的腦」

楊冪演《寶貝兒》被“洗了9個月的腦”

導演劉傑說自己拍戲有些“不著調”,尤以新片《寶貝兒》為甚,臨時決定在南京拍,於是臨時要求演員現學南京話,沒有劇本沒有臺詞,考驗演員的臨場發揮,甚至他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覺得拍的內容不理想,就把硬盤格式化,一切清零。

劉傑的冒險還是成功了,電影《寶貝兒》將於今日10月19日上映,影片由侯孝賢監製,楊冪、郭京飛和李鴻其主演,雖然這串名單聽著頗有號召力,但是劉傑卻並未期待這部“不賣慘”的文藝片能有多好的票房:“反正我所有的電影都沒有票房,所以(票房)壓力都給楊冪了,我提前跟她說了,小心我這部電影把她拉到沒票房的溝裡。”

這些年來一直拍不掙錢的電影,劉傑卻拍得開心,因為他說這些關注現實的電影“在社會學上是有意義的,我覺得有人去思考和關注這些事情,也許事情會變得更好一些。”

拍電影就是表達困惑

對大多數觀眾而言,導演劉傑的名字有些陌生,劉傑是名副其實的獲獎專業戶,作品不多,票房不多,獎項卻很多,以至於侯孝賢曾跟他調侃,說劉傑獲獎的次數與他差不多了,讓劉傑聽著有些心生慚愧。

劉傑是第六代電影人,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2000年,在王小帥的《十七歲的單車》中擔任攝影指導,獲得第51屆柏林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獎和第38屆金馬獎最佳攝影獎提名。2006年,導演首秀《馬背上的法庭》獲得第63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地平線單元最佳影片獎。2010年,自編自導的《碧羅雪山》獲得第13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最佳導演獎和評委會大獎。2012年,自編自導的《青春派》獲得第16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電影頻道傳媒大獎最佳影片。2016年,導演的《德蘭》獲得第19屆上海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幾部影片中,估計《青春派》算是劉傑知名度最高的一部電影了,在這部聚焦高考生的青春片中,劉傑起用了當時毫無表演經驗的90後董子健,讓董子健由此踏入演藝圈,成為炙手可熱的90後男演員之一。《青春派》無疑是國產青春片中的佼佼者,收穫不錯口碑,劉傑也由此成為投資商們看好的“有商業潛力”的導演,片約紛至沓來,但是劉傑說“不好玩”的電影,給再多錢都不做。

對於從小就愛看社會新聞的劉傑來說,拍電影就是表達他的“人間困惑”,“在我念中小學時,每天回家跟媽媽聊的都是新聞、報紙和上學路上的見聞,為此我媽媽曾經憂愁地講:‘我兒子要是把這些精力都放到學習上就好了’。文如其人,電影如導演,我很高興我有能力通過電影表達我的困惑。”

也因此,劉傑沒有在電影《寶貝兒》裡給出自己的答案,因為對他本人而言,關於生命有太多無解的問題,卻也因為無解,才有了拍攝這部電影的動力。

楊冪演《寶貝兒》被“洗了9個月的腦”

拍《寶貝兒》緣於朋友的遭遇

《寶貝兒》中,楊冪扮演的是一個因為嚴重先天缺陷而被父母拋棄的棄兒江萌,無意中在醫院遇到了與她一樣被父母宣判了“死刑”的缺陷嬰兒,她堅信這個嬰兒可以像她一樣活下來,於是與這個家庭發生了一系列故事,孩子該救還是不該救,江萌是對還是錯,這些涉及現實、倫理、人性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卻也因為沒有絕對的是非,才令人看了心生迷茫。

拍攝《寶貝兒》的緣起,是一個朋友的故事觸動了劉傑,“那是2009年,我一個朋友即將為人父,興奮之中卻遭遇了晴天霹靂,醫生告訴他,他們的孩子是重度腦癱,醫生說給他們夫婦三天時間考慮決定要還是不要,在第三天的晚上,朋友給我打電話,約我出去喝酒,朋友喝得一塌糊塗,說:‘我知道我今後的日子就完全不一樣了,後半輩子就毀了,可是我還是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後來,孩子的母親辭去了在世界500強的企業高管工作,在北京租了農家小院專門帶孩子,他們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劉傑表示,如果不是朋友的遭遇,他不知道會有這麼多的缺陷嬰兒,於是他開始了相關研究,去福利院、兒童醫院採訪,在網上查閱資料,而隨著瞭解的深入,他就越發現問題的嚴重,據2012年衛生部數據統計,我國出生缺陷發生率在5.6%左右,每年新增出生缺陷數約100萬例,平均每半分鐘就有一個出生缺陷兒降生。另有國際研究顯示,出生缺陷兒中約有30%在五歲前死亡,40%為終身殘疾……

就這樣,劉傑打算把這個“少人知曉”的問題拍出來,劉傑沒有在影片中帶入自己的觀點,而是像紀錄片一樣呈現這個矛盾,楊冪扮演的江萌曾因重病被遺棄,被寄養在別家,但是因為沒有法律的收養關係,她不能為“媽媽”養老,只能將其送到養老院,喜歡她的男孩,是李鴻其扮演的聾啞人,可是江萌不想嫁給他,因為她無法生小孩,江萌在醫院中遇到了郭京飛扮演的徐先生,徐先生剛做父親,可是這個嬰兒患有重症,就算做四五次手術也不一定能存活,所以,徐先生與岳父瞞著妻子想放棄治療嬰兒。感同身受的江萌堅持要救孩子,甚至為此鬧到了警察那裡......

劉傑坦承他也不知道該支持江萌還是徐先生,電影裡他也無意去回答,“一直以來,我都對沒有答案的問題更感興趣。當自己深入去調查去了解這個問題和這個群體的時候,我發現我也無法得出答案,有人會站在江萌一邊,也有人支持孩子父親。沒有答案的辯論更有意義。”

楊冪演《寶貝兒》被“洗了9個月的腦”

楊冪被“洗了九個月的腦”

《寶貝兒》是楊冪出道16年來演的第一部文藝片,她為了這部電影付出很多,啟用“毀容”般造型,刻意化黑皮膚,加上雀斑。但對於一些影迷來說,對其仍不乏質疑的聲音,不太認可這位流量明星的演技,對於種種爭議,導演劉傑希望大家看到楊冪的努力,在他心中,楊冪是一位好演員,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拍《寶貝兒》對於楊冪來說絕對不是一帆風順,楊冪在劇組呆了9個多月,用她的話說,剛開始進組時她和片中母親住的家裡,有個水塘,“房東養了一點小鴨子。我們第一年剛去拍的時候,是唧唧喳喳的一群小鴨子,放在小盒子裡面。第二次去看的時候,剩下幾隻很大的鴨子在那兒,第三次去拍的時候鴨子沒有了,已經被賣掉或吃掉了。”

劉傑透露,除了坐公交、坐地鐵等幾個過場戲,《寶貝兒》成片中95%的戲份是在17天裡拍攝的,“楊冪是2017年3月17日進組,一直待到5月29日,她每天都拍,但是拍了我知道我也不用,我就是想讓她和人物江萌接上,就是排練,我說‘你要讓我相信你就是村裡的姑娘’,這樣做其實很冒險,因為和明星畢竟要籤合同,我們合同簽到5月29日,如果那天楊冪說不幹了,我們的合作就此終止了,那麼我拍的那些肯定不行,我就想著把硬盤格式化,這事就過去了。”

離組前,楊冪問導演“覺得拍的這些還能用嗎?”劉傑說不多,問楊冪是否還要繼續拍,楊冪回答說要繼續。於是楊冪5月29日離開劇組去拍《扶搖》,11月19日又從《扶搖》劇組殺青直接回到《寶貝兒》劇組。劉傑說:“她來了後跟我說‘導演,明天就開拍吧’,我說‘拍什麼呀?’又讓她重新開始找感覺。最終,17天拍完了這部電影。今年3月又補拍了一點兒。”

影片中的楊冪很犟,灰頭土臉地奔走在鄉鎮之間,可以想象楊冪“受虐”不少,不過劉傑笑說其實也沒有大家想得那麼枯燥,因為每回拍的戲都是不一樣的,沒有重複感,“每次重拍都不一樣,劇情場景都不一樣,100天至少拍過250場以上都不重複的戲,比如江萌偷孩子被擒住,有在高速路被抓住的,有在醫院被抓住的,和郭京飛發生衝突,有在醫院發生的,有在看守所發生的。”

之所以可以這樣有多個“版本”,是因為劉傑拍《寶貝兒》沒有劇本,甚至是臨時決定去南京拍,臨時要求楊冪學說南京話,“我只有5頁紙的梗概,與電影相比,這個梗概裡的內容最多有六成符合,我也特意告訴楊冪不要看梗概。所以因為沒有劇本沒有臺詞,都是演員即興在說。觀眾們會發現,江萌在片中會有臺詞的重複,因為楊冪著急而詞窮,但對這些重複我能接受,因為江萌當時就是很著急的狀態,這個人物並不聰明,出生時也是有無肛症、心臟病、腦缺氧,所以她在片中也經常是眼神愣愣的,不聰明、一根筋。”

劉傑笑說給楊冪洗了九個月的腦,就是要讓她變成江萌,“簽約前我就和楊冪把醜話說在前面了,不能帶經紀人,不能有保姆車,一開始她演完還有人給她椅子讓她坐,後來也不給了,她休息就是坐在路邊。那一段時間,根本沒人認得出來路邊坐著的人是大明星楊冪。甚至是走路方式,我都讓她要做出那種不健康的方式,平時不這樣走,我就會說她。”

也因此,對於人們對楊冪演技的批評,劉傑自然力挺楊冪,“我討厭‘演技’這個詞,我認為演技是害人的,一些大家認為演技很棒的演員,但是我覺得很糟,因為他們演什麼都是演自己,都是套路,都是招牌動作,我認為誰演你,都不如你演的好。任何一個人,只要在鏡頭前生動的真實的做自己,都是好演員。”

劉傑說這次自己起用了三類演員,“文藝掛”的李鴻其,“演技掛”的郭京飛和“流量掛”的楊冪:“但是他們三人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我對他們,以及對片中素人演員的標準都是一樣的,就是你要讓我相信,你不是演出來的。”

楊冪演《寶貝兒》被“洗了9個月的腦”

不想賣慘,憋出內傷

換作別的導演,《寶貝兒》這個題材大概會讓人看得淚流滿面,但是“哭”顯然不是劉傑的目的,他笑說自己就是要讓觀眾“憋出內傷”:“可能是我個人的性格原因,我特別怕看戲劇化強的戲,例如那些哭天搶地的戲,也許普通觀眾看到這些就被拽進去了,可是我就出戲了,所以我自己不敢拍這樣的東西,我會心裡忐忑,因為我自己不信這些,你讓我怎麼拍?”

所以,《寶貝兒》就是這樣讓人感到壓抑,卻很難用淚水釋放的電影,劉傑也說“你剛想哭,我就給切了,我不想煽情,否則的話,這部電影會讓你哭好幾鼻子。”劉傑透露,其實自己已經有所“妥協”,之前參加多倫多電影節的版本沒有音樂沒有歌曲,只是有一點兒讓人聽了心亂如麻的電子樂,而現在影院上映的版本,加了音樂,還有吳青峰演唱的歌曲。

因為不是讓人開心的電影,所以劉傑也對《寶貝兒》票房沒有期待,“我還跟楊冪說:‘你以前的電影都很賣錢,小心這部讓你進了沒票房的坑’,楊冪回答我說‘你以前的電影都得獎被稱讚,小心我演了這部,讓你的電影被罵’。”

其實與票房相比,劉傑更希望人們關注影片的話題,關注這個人群,劉傑說一部電影的社會價值與票房等其他因素比起來,意義更大:“人生不一定要幹多偉大的事,但是做的一些事一定要讓自己喜歡,我拍電影對自己就兩個要求,第一關注社會,第二要拍真實的電影。”

所以未來,劉傑仍將會拍自己想拍的電影,拍攝現實題材:“當一個社會問題觸動了我,我便會思索、尋找答案。找不到答案,就會一直努力地想下去。最讓我沉醉其中的還是對答案的思索和尋找。對我來說,任何能夠想得一清二楚的事,都已索然無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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