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的「理想國」何時降臨人間?

區塊鏈技術被譽為是繼蒸汽機、電力、互聯網之後,目前最具顛覆性的核心技術。"區"動世界,"鏈"接未來,區塊鏈革命浪潮正席捲而來,浩浩湯湯地將人類社會帶入了下一個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價值互聯網時代:它以互聯網為邊界,凡是互聯網存在的地方,它亦無所不在。它以機器構建信任,無需信任背書,即可確信賦權。它以去中心化對抗威權,人人皆可為這世界的主宰....

俄羅斯總統普京為區塊鏈瘋狂打CALL,並將其推升至"國家戰略"的高度。"我們需要'區塊鏈技術'。石器時代的終結不是因為缺少石頭,而是因為出現了新技術。在這場比賽中一旦落於下風,會很快、非常快地被賽道中的領先者碾壓"。

區塊鏈的“理想國”何時降臨人間?

印度總理莫迪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 " 區塊鏈和物聯網等顛覆性技術將對我們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產生深遠的影響。它們需要迅速適應我們的工作場景。"

只可惜,這一切就像柏拉圖式的"理想國"一樣可望而不可即,抑或是《頭號玩家》遊戲王國裡的綠洲那般還只是在熒屏之中。最起碼,以目前的技術水平來看,區塊鏈別說處理大數據,就連"一隻貓"(加密貓,CryptoKittie,)都跑不起來(風靡之時一度造成以太坊網絡大規模擁堵),又如何支撐地起來人類對於"價值互聯網時代"的無限遐想和憧憬呢?

之所以如此,主要歸結於"區塊鏈不可能三角",又名"區塊鏈三元悖論"即:(Scalability Trilemma):安全性(Security)、去中心化(Decentralization)和可擴展性(Scalability)三者不可兼得,需要進行必要的權衡和取捨。比特幣選擇了安全性和去中心化,但卻是以犧牲可擴展性而換來的。EOS選擇了安全性和可擴展性,但在很大程度上犧牲了去中心化。類似的"三元悖論"還有分佈式計算領域的"CAP三角"(任何分佈式系統在可用性(A)、一致性(C)、分區容錯性(P)方面,最多隻能得其二。大數據是以犧牲C來換取A和P的,而區塊鏈需要優先保證的卻是C。)以及ID領域的"Zooko三角"(如何能夠給一個網址或某個用戶一個身份識別符的同時,確保其安全性、去中心化和易用性。DNS選擇了安全性和易用性,保留了中心化;而區塊鏈則選擇了安全性和去中心化,犧牲了易用性。傳統銀行選擇了公開賬戶號,賬本保密;區塊鏈選擇了公開賬本,匿名擁有者。)等等。

其次,同互聯網應用的包羅萬象相比,區塊鏈生態幾乎只是"星星之火",眼下整個行業亟需一款"殺手級"應用來樹立起信心,進而讓區塊鏈呈"燎原之勢"進入普羅大眾的視野,只可惜被寄予了深切厚望的去中心化應用(DApp,Decentralized Application)表現也是相當不盡人意。

目前,絕大部分DApp部署在以太坊上,根據"State of the DApps"的數據顯示,截止到2018年8月底,基於以太坊開發的DApp已經達到1830個。DApp之於區塊鏈底層平臺(如:ETH、EOS、BCH等),就相當於手機App之於iOS或者Android系統。但與傳統的App相比,由於DApp是完全去中心化的,所以它完全不依賴於任何中心化的服務器,從而使得用戶信息被安全存儲,隱私得到很好的保護。 當然這是在理想情況之下,實際上區塊鏈行業的安全事件也是屢屢見諸報端,即使是被譽為區塊鏈3.0時代的明星項目EOS。

從DApp的MAU分佈情況來看,有88%的DApp月活在10以下,6%的DApp月活在10-100,5%的DApp月活在100-1000,僅有1%的DApp月活超過1000,其中月活超過10000的DApp僅有5個。這與傳統的互聯網應用動輒千萬,甚至的上億的MAU相比,實在在是小巫見大巫。

目前微信的日活躍用戶人數已經突破了10億大關,更遑論在全球(除中國以外)社交網絡具有絕對的統治力的臉書了,其全球日活躍用戶超過20億,用戶總數早已超過30億,這幾乎相當於全球人口數量的一半。

另據DappRadar網站數據顯示,近期以太坊上所有DApp的合計日活都不到1萬,在其所收錄的800多個DApp中,日活躍人數超過50人的僅30個左右,而且活躍人數高的DApp類型以遊戲、博彩、交易所為主,絕大部分都遊走在法律的邊緣和政府的不斷博弈之中,又如何談得上健全完善的區塊鏈的生態體系呢?

讓人吊軌的是,儘管目前全球數字貨幣交易所已經超過10000家,實際上活躍交易所也僅僅只有400餘家。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以中心化方式在運作,因而有關交易所被盜、定向爆破和"拔網線"的消息也就見慣不慣了。這與區塊鏈天然屬性距離金融太近有關,加之人的本性本身距是逐利的,只是誰記得區塊鏈的教旨和初心呢?

最後,需要的提醒是,區塊鏈主張"代碼即法律"不假,但問題是這代碼可不是機器寫的,代碼本身也是會有問題;況且人工智能還停留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還不足以像《黑客帝國》抑或者《超體》超級機器那般"逆天的存在"。機器依舊控制在人的手裡,故障還是無法避免的?而這是否會陷入一個"死循環"呢,目前尚不得而知。

然後就是傳統意義上法律掌握在當政者手裡,即使是精英治國的民主社會也免不了"多數人暴政",更何況是"代碼治國"的區塊鏈呢,恐怕也會有陷入"黑客暴政"統治的可能性吧,這又該如何加以約束呢?還記得以太坊經典是如何誕生的嗎,說好的技術上是不可逆的呢,那為何會"回滾交易"呢?而比特幣黃金(BTG)遭遇"雙花攻擊",高達千萬美金的損失,不知道有沒有讓區塊鏈的理想主義者撞上了現實主義的牆呢?

在此,我們並不否認區塊鏈技術本身的革命性,其實互聯網這一路走來又何嘗不是如此,時間倒轉到千禧年前後的"互聯網泡沫"時期,當時互聯網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除了發郵件似乎也沒什麼用,看個新聞還沒報紙來的快...如今早已是天翻地覆,換了人間,至於區塊鏈的"理想國"何時降臨呢?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只是,讓人好奇的是,區塊鏈技術能否"不忘初心"完成互聯網"未竟之事業"呢?互聯網創世之初,也頗具革命性,一度讓各國政府很是頭疼,互聯網的"理想國"彷彿真的要降臨人間。只可惜那一切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其"政治正確性"的技術理想早就在商業利益追逐和政府的威權中沉淪。(互聯網"政治正確性"的技術理想:如通信模式必須選擇面向無連接的(cl-ps),而非面向連接的(co-ps);架構必須是端到端透明的,而不可有Middlebox;結點之間的關係完全對等的,而不可有層級的;路由等是分佈的,而不可是集中的等等。)

1996年,約翰·佩裡·巴洛(John Perry Barlow)在其所著的《賽博網絡空間獨立宣言》開篇寫道:"工業世界的政府,你們這些令人厭倦的肉體和鋼鐵的巨人,我來自網絡空間,思維的新家園。我以未來的名義要求,屬於過去的你們不要干涉我們的自由。我們不歡迎你們。在我們的聚集之處,你們不享有主權。"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今日區塊鏈技術之信仰,其實和早期的互聯網技術的崇拜極為相近,甚至是一種顛覆性的革命傳統法的延續。不過,互聯網技術早已被政府所用,甚至是如虎添翼。只是區塊鏈的殺手級的應用和革命性的技術,對政府而言恐怕未必是好事,這殺手的"革命對象"是誰?更何況這樣一個去中心化的殺手?搞不好授人劍柄,反殺自己。當然,它也有可能被馴化,和互聯網一道成為當權者手中的統治工具,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區塊鏈的理想國註定無法降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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